雨林中被清出了一片空地,厚厚的茅草搭建起的草屋像是一個個蘑菇。
中央的幾棟大房子用泥巴堆砌了院牆,頂棚茅草厚重,帶着弧度,雨水淅淅瀝瀝的從四周垂下的茅草上流了下來,縫隙間閃爍着火光。
曹吾一行人被帶了進去,卻見到有幾十個個部落人都在裏面烤火。
中央坐着的是一個有些蒼老的男人,他是部落的酋長。
他穿着個灰白色的兜襠布,着上身,頭上戴着用藍色金剛鸚鵡羽毛和獸牙編織成的頭飾。
看到費舍,酋長笑着起身,張開雙手,和費舍擁抱了一下,篝火旁的人則讓開了些位置,讓曹吾幾人坐了下來。
看起來費舍和這個部落的關係很好,從酋長到孩子都認識他。
其實,為了預防這樣的事發生,費舍早就有所準備。
他選的這個落腳點處於附近幾十公里以內僅有的幾個部落的下游,這些部落他也長期維持着友善的關係。
他會經常幫這些人帶一些東西來,偶爾還會免費帶他們去鎮子上採購東西,開開眼界。
這個部落和他的關係最好,為了以防萬一,他還給這個部落的留了一部對講機,就別在酋長的腰間。
幾個躲在媽媽懷中的孩子好奇的看着曹吾一行,方綠筱瞧見,便微笑着從背包中拿出巧克力分給他們吃。
「謝謝。」孩子們會說簡單的英語,接過巧克力,便剝開包裝紙,含在了口中。
費舍坐在首領跟前,有些義憤填膺的嘰里呱啦說着些什麼,應該是在譴責偷東西的小偷們。
小趙和小馬抱着槍,沒人敢靠近他們,他們在進村的時候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危險。
一個小孩拿着根木棍在篝火旁扒拉了下,撿起了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吹了下,跑來送給了方綠筱。
方綠筱疑惑接過,卻發現原來是一顆土豆。
輕輕一掰,黑漆漆的皮裂開,露出了白沙沙的土豆肉來,方綠筱用牙尖啃了一小口,眼前一亮,趕忙遞到了曹吾嘴邊。
曹吾低頭咬了一口,輕輕一抿,面軟的土豆肉便在舌尖上化開了。
「好吃。」方綠筱眼睛彎起兩輪月亮:「像我小時候吃奶奶種的那種土豆。」
酋長看了看他們,笑呵呵的問了句,費舍幫首領翻譯:「他問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費舍知道曹吾的身份,就幫他回答了。
酋長聽到了什麼,忽然站起身來,走到牆角,從那取來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遞給了曹吾。
曹吾順手接過,卻見這是一個用長短不一的細竹捆在一起的物件,頂端掏空對齊,表面已經被摩挲得很光滑了。
費舍解釋道:「他知道你是個歌手,這是他們部落的樂器。」
曹吾認識,這是個排簫,是美洲很多地區都有的樂器。
公司買過一個,是從亞馬遜上買的,編曲用的。
不便宜,但質量顯然沒有這個好,這個入手都不一樣,偏沉,堅硬,甚至有點金屬的觸感。
酋長比劃着,讓他吹吹看。
曹吾放在唇邊,嘗試了幾次,便吹響了一個音。
嗚咽的音色如同夜色般低沉,曹吾一挑眉,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新鮮的樂器,動聽的音色對音樂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曹吾的興趣瞬間被勾了起來,愛不釋手的把玩着。
很快,他就找到了感覺。
持着排簫,嘴唇橫移,曹吾略顯生澀的吹出了一段旋律。
聽到這段旋律,部落眾人不由得騷動了起來,幾個小伙子跑去牆邊拿了幾個大竹筒來。
裏面像是裝了砂石,搖晃起來沙沙作響,小伙子搖動竹筒,奏起了簡單的節奏。
有了節奏,曹吾的吹奏便穩了許多,也開始越來越熟練。
他吹的這首曲子是南美這邊的一首很有名的曲子,名叫《山鷹之歌》,是秘魯地區流傳最廣的一首名曲,但還是起源自當地印第安土著。
有一種說法,說美洲的印第安人和華人本同出一源,是在萬年前從亞洲大陸由白令海峽東渡而去,來到美洲的。
有人研究過古書《山海經》,居然能夠在美洲按圖索驥找到很多書上不存在於華國境內的山脈和動物。
所以印第安的天文曆法,文化尤其是音樂都和華國有着很大的相似之處,格外的觸動人心。
這種說法未被證實過,但曹吾知道,任何好的音樂,都能帶給人靈魂上的觸動。
「he~……a~……」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用滿是滄桑的聲音唱起了一隻古老的歌謠,方綠筱看着她,一種難言的悸動湧上心頭,讓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
雖然語言並不想通,但方綠筱卻在一瞬間聽懂了老婦人的歌聲,那是一種用語言無法描述的力量。
她忽然有些想哭。
音樂是打開心靈之門的鑰匙,在音樂聲中,陌生的隔閡成了一捅就破的窗戶紙,部落中的人們都從地上爬起身來,從牆邊拿了刻着圖案的竹筒,圍着篝火起舞,在這一刻,數千年的時光仿佛凝結成了一瞬。
曹吾放下了排簫,轉身將方綠筱拉了起來,來到人群中,和大家一起跳起了舞。
他的舞步蹩腳,動作也不流暢,但這裏沒有人笑話他。
在這亘古悠遠的雨林中,所有現代科技的束縛都會被解下,面子更成為了天底下最可笑的東西。
人活一世,只要開心,其他的事還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一直歡鬧到了後半夜,疲憊的大家才開始休息。
入鄉隨俗,曹吾和方綠筱沒有拿出帳篷,只是從背包中扯了條毯子出來,就和大家一樣,在篝火旁睡了。
第二天一早,曹吾是被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睜開眼來,屋子裏已經沒了人。
出了棚屋,他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晴了。
大朵大朵的白雲飄飛在空中,變幻莫測,陽光灑下,落在和孩子們玩耍的方綠筱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曹吾伸了個懶腰,叉着腰,靜靜的看着四周,懶懶不想動彈。
雖然只來了一晚上,但他卻已經愛上了這裏。
費舍拿着微信電話來到了曹吾跟前,說道:「飛機已經找到了,下午就可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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