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走。」
「給特寫。」
「ut!過了!」
章磊從監視器後起身,帶頭鼓掌:「恭喜黑洞樂隊殺青啊!」
劇組工作人員和演員都跟着呱唧,湊熱鬧。
魔都演唱會結束後的第二天,黑洞樂隊就前往了南昌,此行他們是為了客串一部電影。
章磊是個演員出身的導演,正在拍一部講述少年流浪,找尋自我題材的公路電影。
他是何旦的好朋友,這部電影是他們倆一起投資的。
因此,何旦也是發動了身旁的好朋友,來為這部電影幫忙,黑洞樂隊就是來客串一組角色的。
這部電影講的是一個單親家庭的農村少年自學結他,懷揣夢想,希望將來能成為一個歌手。但因為輟學在家,整日遊手好閒不幹活,他被村里人不齒,被父親嫌棄。
後來,他偷了家裏賣麥子的錢,獨自前往魔都,想要考進專業的音樂學院學習音樂。
他在火車上被偷了錢包,追小偷跑下火車,卻被小偷同夥打了一頓,身無分文的流落在了陌生的城市。
他決定靠着自己的結他繼續前往目的地。
然而,因為他唱得實在不怎麼樣,賣唱掙不到錢,他只能在路邊燒烤攤上撿人家吃過的剩飯來吃。
攤主大姐可憐他,就請他吃了碗飯,讓他在燒烤攤唱歌。
然而,他唱的歌太老,唱功也很差,不光沒有為燒烤攤招攬生意,反而還煩走了不少客人。
一個駕車穿行華國的流浪樂隊正好在這裏吃飯,聽到他唱歌,也唱了一遍。
同樣一首歌,雙方唱出來完全不是一個水平,少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能力的不足,惶恐,羞愧,憤怒的情緒驅使他和流浪樂隊打了一架。
但不打不相識,他也和流浪樂隊認識了。
流浪樂隊得知他是準備前往魔都考音樂學院,便好心告訴他,藝考的時間已經過了,想要考只能等到明年了。
他們好奇少年為什麼連藝考時間都不知道,就敢一個人跑出來考學,但少年卻不回答他們。
流浪樂隊剛好準備前往下一座城市,表示可以把他帶過去。
少年和樂隊坐着車,一路歌唱着來到了下一座城市。途中,他還對樂隊中的女貝斯手產生了一絲情愫,但卻沒敢說出口。
此後,少年又經歷了兩段旅程,最終,他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故事的結局中,灰頭土臉的少年在學校大門前駐足良久,看着青春靚麗學生們進出學校,卻默然離開了。
這是一部典型的文藝電影,註定不會賣座,所以,章磊才拉不到投資,自己掏錢拍攝。
出演這部戲的演員沒有一個明星大腕,但很多都是話劇出身的實力派。
片中唯一出名的,就是客串流浪樂隊的黑洞了。
章磊自己說是想表現貧富教育差距,以及通過互聯網認識到階級壁壘的普通人的無力感。
曹吾是挺喜歡這個劇本的,但他不喜歡那個結局。
章磊設計的最後一組鏡頭是少年在燈紅酒綠的都市霓虹間穿行,背着結他來到了大橋上,一輛車經過,他的身影消失,隨後傳來了落水聲,意思是少年自殺了。
曹吾不喜歡這個結局,他認為,既然少年敢於獨自一人闖入陌生的城市,並且一路歷經曲折,來到了目的地,他是不缺勇氣的,這樣窩囊的死去是對他的侮辱。
而章磊卻告訴他,在劇本設計時,這場旅行本身就是一場死亡之旅。
少年的靈魂早就已經死在了那個村子裏,上路的只不過是他的軀殼。
他偷了家裏的錢,從家中離開,代表着他捨棄了家庭和親情。途中他雖然喜歡流浪樂隊的女貝斯手,卻沒有開口,則代表他捨棄了愛情。
最後的離開,代表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從他踏上旅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開始死亡了。
章磊是導演,這也是他的作品,旁人無法決定。
但曹吾還是建議設一個開放性的結局,最後結束在少年站在大橋邊會更好,最好遠處東方的天空亮起些魚肚白,給觀眾留一些幻想空間,不要那麼冰冷殘酷。
不管是不是出於禮貌,章磊還是表示曹吾的建議很不錯,自己會考慮一下,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他手上,採納不採納曹吾就不知道了。
雖然只有二十幾個鏡頭,但還是拍了四天才拍完。
流浪樂隊的戲份雖然少,但對整部片子還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樂樂還是這部戲名義上的女主角,雖然她連一句台詞都沒有,只有八個鏡頭。
她代表着美好,代表着主角最後一次燃起生的希望,卻又被他親自撲滅的痛苦。
主演是個十九歲的小伙子,還在華戲念大一。
他長得不好看,甚至還有點丑,但天賦極佳。
曹吾他們過來的時候,他的戲份已經拍了大半了。
或許是還在戲裏的緣故,第一次在片場看到他時,曹吾嚇了一跳。
他那種孤獨的氣質,像極了曹吾預想中的少年。
章磊是個很好的導演,因為他就是演員出身,很懂得如何調動演員的情緒,在表演方面給了樂樂很多指導。
負責拍攝這部戲的攝影指導是著名文藝電影導演賈柯的御用攝影師,在他的鏡頭下,樂樂煥發出了從未有過的美麗。
就連她自己看到拍攝出的畫面後,都有些不敢相信。
演戲和拍電影無論是對於曹吾還是樂樂他們,都是很新奇的體驗,這次他們玩得還挺開心。
當晚章磊做東,請他們吃了頓飯,為他們送行。
不過看到何旦也趕了過來的時候,曹吾就知道這頓飯一定不簡單。
果然,酒足飯飽,章磊便借着酒勁兒,向曹吾提出邀請,請他為電影做配樂了。
曹吾只是略想了下,就答應了。
製作一整部電影的配樂,對他而言也是一次挑戰,這不只是拿出一兩首那麼簡單。
配樂是電影與觀眾之間的橋樑。
就像是恐怖片的核心一大半在恐怖配樂上一樣,好的配樂,能夠比畫面和表演更先觸動人心。
曹吾喜歡這個故事,也喜歡章磊他們正在做的事。
他們是一類人,都在做一些自認為有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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