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老者慢慢轉到洗龍安對面,得意地道:「師弟錯了,這小子施展得絕非妖法,乃是一項武林秘技『點金指』!」
前面的老者道:「『點金指』?哦,那師哥怎的沒有中指?」
後面的老者答道:「『點金指』乃是一項至高無上的正道武學,又不是邪魔歪道的功夫,豈會拐彎發出?」
前面的老者道:「正道武學的功夫不能拐彎,那邪道功夫就可拐彎了嗎?」
後面的老者道:「也不能!」
前面的老者道:「既然正道武學與邪道武學的功夫都不會拐彎,那師哥為何獨獨提出正道武學的功夫不會拐彎?」
後面的老者一時語塞,卻隨即又道:「我們兩人是你乃師哥,還是我乃師哥?」
前面的老者道:「自然你是師哥,我是師弟!」
後面的老者道:「既然你是師弟,師哥之言就決計不可反駁,是不是?」
前面的老者一怔,隨即嘻嘻笑道:「是啊,師哥之言,師弟絕計不可反駁。這番我又錯了,又得給師哥賠個不是!」
說完當真朝那老者深深一揖,後面的老者哈哈一笑,大大方方的攙起師弟道:「不知者無罪,賢弟請起,請起!」
前面的老者起身笑道:「謝師哥,師哥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師弟終究不及,哈哈哈哈……」兩人握手大笑不已。
洗龍安一直跪在地上,耳中只聽到他兩人這番說論,只感到莫名其妙,卻又不敢擅自起身,心道:「這兩位師叔可別像古大彪之流一樣,若是如此,我這一跪下,只怕要到明年才能站起來!」果然,這對老者只顧肆意大笑,渾然忘了旁邊還有個洗龍安。其餘眾人起先一陣叫好,這時不禁瞠目結舌,不明所以。當中有人認識他們的,便低聲相告:「這兩個老怪物,大的叫葉有理,小的叫何無言。功力都高得很,腦子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凡事記性不好!」蘇羞幕聽着臉色一變,卻未開口。
又有一人笑道:「這兩個老傢伙可別到了被人宰了的時候,還記不起來旁邊有個小白臉!」說話者正是獨眼廖超。
王雪瑤忽道:「姓廖的,你笑什麼?殺害謝幫主的事,你也有份!洗公子,你說是不是?」洗龍安立即一躍而起,拔劍在手,喝道:「正是,兩位師叔,此人還殺了龍門鎮三位兄弟,決不可輕饒!」
葉有理與何無言立時笑聲倏斂,齊齊轉過身瞪向獨眼廖超,葉有理怒道:「臭瞎子,當真是你殺了我婉容師侄?」他見說話的乃是一名素不相識的女子,是以還有所懷疑。獨眼廖超冷冷一哼,道:「殺便殺了,這有什麼真假?你兩個老東西若想報仇,只管劃下道兒便是!」葉有理一聽這話說得甚是豪氣,大拇指一翹,贊道:「好,臭瞎子,你還有幾分膽量,敢向老夫叫陣!」
轉向何無言道:「師弟,此人就由我打發了,你勿須插手!」
何無言道:「是,師哥可要小心!」葉有理應了一聲,大搖大擺的往前踏出兩步。
獨眼廖超心道:「即使你們兩人一齊上,我便怕了麼?」忖罷即轉向獨腳高雄道:「師弟,這老東西由我打發了就罷,你也勿須插手!」
高雄笑道:「是,師哥將這兩個老東西一拼打發了,也用不着師弟插手,何況打發了他一個?」廖超哈哈一笑,得意道:「地極,是極!」
眾人中也有一部分跟着大笑幾聲,其中一人道:「這兩個老兒頗不識相,怎敢和『半手遮天』蘇老爺子的兩大高足相鬥?豈不是自討苦吃麼?哈哈哈……」洗龍安認得這人正是沈威的一名屬下。
葉、何兩老頓時勃然大怒,葉有理怒道:「豈有此理,胡說八道!」
何無言怒道:「胡說八道,豈有此理!」
葉有理道:「師弟,此人簡直罪該萬死!」
何無言道:「何止罪該萬死,該當凌遲處死!」
葉有理道:「不僅凌遲處死,還當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何無言道:「抽筋扒皮,挫骨揚灰後,更當變鬼打入十八層地獄!」
獨眼廖超向洗龍安瞧了一眼,心想道:「這兩個老東西剛才一唱一和的痛罵那洗家堡臭小子,突然之間,便對他出手。現在又想對老子故伎重演了,老子可不上你們的當!」當即錯開雙步,雙掌拉開了架式。
眾人眼見一場比斗迫在眉睫,本是心境煩躁至極,也不禁提起精神,靜心觀戰,平板鎮的幾人卻大叫道:「打呀,打呀,只說不練有個屁用!」
「龍門鎮的人敢情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哈哈哈,老子算是見識過了!」
這時,蘇羞幕忽然跨出一步,揚聲叫道:「兩位前輩請住口,小女子有一句話要說。」她聲音悅耳動人,傳揚開來,使得眾人不由一愣,盡皆住了口。
葉有理一愣,霍地轉臉瞪着她道:「你是誰?有話快說,說完了老夫好動手殺人!」
何無言道:「不過說上一百、一千句好話,也救不了那臭瞎子一命!」
蘇羞幕盈盈一拜,微笑道:「小女子蘇羞幕,兩位前輩德高望重,神功無敵,小女子素來敬仰,且先給兩位前輩見禮再說,好不好?」葉、何二老本是怒氣難消,見美人一拜一捧,不知怎的氣就消了大半。葉有理眉開眼笑道:「好,好,小妞兒勿須多禮,慢慢說來無妨。」
何無言大聲道:「將這臭瞎子留到過年再宰,也不算晚。」廖超聞言大怒,心道:「什麼?你當老子是肥豬麼?」但礙於蘇羞幕在前,終究不便發作。
只聽蘇羞幕笑道:「是啊,殺害謝幫主的兇手自然應該償命才對,但我聽說,殺死謝幫主的,決不是廖師哥一人。」
葉有理立即道:「那還有誰?」
蘇羞幕道:「還有何人?我是不知道的,不過謝幫主生前可是一直與平板鎮新任沈幫主在一起,後來不知怎的又被沈幫主趕下了山,廖師哥碰到他時,他已受了重傷。當時,廖師哥即使不出手,謝幫主想必也不會活多久了,這位古大俠,你說是不是?」她忽然伸手一指古大彪,古大彪一怔,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連聲道:「是,是……」
葉有理想了想,總覺得此事說得有根有據,決不會有假,雙目凜凜有威地朝眾人臉上一掃,大聲道:「哪個混帳王八蛋是平板鎮新任的沈幫主?滾出來!」何無言雙手叉腰,立時幫腔道:「快滾出來,再遲片刻,老夫讓你死得苦不堪言!」
洗龍安朝沈威望了一眼,心想:「蘇姑娘看似純潔淳厚,想不到口齒卻如此厲害,看來沈大哥這回可要大觸霉頭了。」沈威原想唆使廖、高二人與龍門鎮火併一場,而且眼看事情將成,不料經蘇羞幕三言兩語一說,龍門鎮的葉、何二老竟反向自己叫陣。一時間,他倒有些措手不及,但終究是心機狡詐之人,一轉眼便有了主意,昂首步出道:「在下就是沈威,可不是什麼混帳王八蛋,兩位前輩既然德高望重,就決不可聽信這小女子的誣賴之言!」說話時,還狠狠地瞪了蘇羞幕一眼。
葉有理道:「胡說,什麼誣賴之言?你這小子乃是殺害我婉容師侄的真兇,難不成還想賴麼?」
這句話說出,眾人心裏均想:「是啊,方才那蘇姑娘說得有根有據,你又如何辯駁?」齊將目光投向沈威,沈威眨眨眼,冷笑道:「兩位前輩當真聽信這小女子之言?」葉有理沉着臉,道:「怎麼?」
沈威道:「這小女子姓蘇,方才又稱這臭瞎為『師哥』,想必她就是『仁義八卦門』蘇老門主的愛女,這兩位瞎眼跛腳的朋友又是蘇老門主的愛徒,都乃同門之人,哼哼,哪有不相互幫忙開脫之理?」
眾人恍然大悟,方才只聽這小女子聲音甜美,誰也不曾在意她會與「仁義八卦門」扯在一起,經沈威這麼一說,方才憶起。葉有理轉向蘇羞幕道:「小妞兒,你當真是那蘇老兒的愛女?」
蘇羞幕雖然口齒伶俐,但論心計,比起沈威還是稍遜一籌,因此失着。只見她也不慌不忙,拱拱手道:「家父正是蘇遮幕,但此事人證物證俱在,兩位前輩也是開明機智之人,絕不會任由晚輩幾人隨意開脫,是不是?」
葉有理點點頭,向何無言道:「師弟,這可如何是好?」何無言愣了愣,卻轉向洗龍安道:「喂,小子,你不是已經做了咱們龍門鎮的幫主嗎?你瞧此事如何是好?」他又將球踢到洗龍安頭上,洗龍安也大感為難,心想:「蘇姑娘之言雖然大有道理,但我與洗大哥有結義之情,豈可當面對他加以指責?」
就在這時,忽然只聽洞外一聲高呼道:「洗家堡洗堡主洗老爺子駕到!」
這聲高呼恍如大白天突然響起一個霹靂似的,眾人聽來都是一呆,隨即紛紛驚道:
「洗家堡洗老爺子,他不是死了嗎?怎麼也來了?」
「這是玩的什麼花巧?他奶奶的!」
「不好,來的定是洗老爺子之魂魄,老子最是怕鬼。」這句話說得甚是愚笨,眾人望去,只見正是古大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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