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威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心內卻着實駭然,這四人中絕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必定是熊除病新近招納的好手。
原來,平板鎮的內部結構並非完全是以師承輩份來劃分,除了沈威、熊除病、熊無羔等少數人之外,其他的大多是以金銀招納而來,人與人之間並不是同門習藝的穩固關係,只是為了利益而糾集在一起罷了。而幫內新近招納得高手也屬平常之事,沈威猜不出這四人的來歷,又朝立在對面的羅仲新看了一眼,羅仲新卻是一副面目不驚之態。
這時,熊除病笑了笑,道:「如若此事謝世伯肯出手相助,世侄在此就代家父先謝過了!」
他雙手抱拳,朝謝婉容落落大方的拱了拱手,熊無羔見大哥如此,亦連忙拱手,笑呵呵地道:「多謝!多謝!」
謝婉容卻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尖聲道:「能幫人處便幫人,實則也沒有什麼好謝的,只是既要兩鎮聯手,好處自然也得平分!」
洗龍安暗自一笑,心道:「**終究是**,什麼都講究『好處』二字。」
熊除病眨眨眼,道:「那請世伯說說看,這好處怎麼個分法?」
謝婉容道:「洗公子手中拿着的只是查尋《蒼海秘笈》的線路圖,你們拿去也罷。只是若有機會擒得姓苟的老賊時,你們自當要將他交予我親自處置!」
熊除病還當他有什麼苛刻刁難的要求,一聽如此,立即一拍手,道:「好!就如此辦,一言為定!」
謝婉容應道:「絕不後悔!」
熊除病點點頭,又朝洗龍安道:「洗公子,若此次真能救出令堂,你親口承諾之事也不得反悔?」
洗龍安「嗤」地一聲,慍怒道:「你把在下看作何等樣人?……」
熊除病立即截斷道:「好,沈師弟,你還有何話要說?」
沈威似是胸有成竹地道:「此次事關重大,除了一切秘密行事之外,還請大師兄在途經總壇時,再抽調五十名好手,以備萬一!」
熊除病頷首道:「這個自然!」又一笑道:「若無他事,我們就此告退。一路趕來,已很疲乏得緊!」
沈威忙向羅仲新一望,羅仲新立時跨出幾步,躬身引路道:「大公子請!二公子請!」
熊除病六人便一轉身,昂首闊步而去,沈威在身後高聲道:「恭送大師兄、二師兄!」
熊無羔卻不回頭,只是笑嘻嘻地望了馮心玉一眼,方才離去。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透亮,沈威與謝婉容便各自集合人馬,兩鎮合計倒有百十名好手,只是相比之下,龍門鎮新遭敗績,遠不如平板鎮人馬一般生龍活虎,鬥志昂揚。
百十號人馬,沈威共將之分為三拔。第一拔由他自己和洗龍安、馮心玉率領;第二拔則由熊氏兄弟帶隊,最後由謝婉容與龍門鎮的好手帶着一拔人斷後。如此分法,儘管每拔皆有三十餘人,但眼下已是江湖大亂,紛爭並起之時,大批挎刀帶劍的剽形大漢集結上路,也並非罕事。況且,每拔之間相隔三十餘里,江湖中人縱是起疑,也只是疑心兩幫之間相互追殺而已。
如此向南行進兩日,待到達嶗山腳下時,又剛好迎來了平板鎮添補的五十多名好手,其中大半都與沈威相識,彼此寒喧一陣之後,沈威便將他們全部放到隊前,仍是相隔三十餘里,一齊向南海連環十二島進發!
洗龍安暗想平板鎮總壇敢情就在嶗山之上,有心想問沈威,但見沈威總是緊閉着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沒有問,只好一路上與馮心玉說說話,並馳而行。
第四日午時,沈威、洗龍安、馮心玉三人正乘馬並肩而行,前面突然有一騎飛馳而近,馬上的騎士尚未勒韁,便已滾鞍下馬,單膝點地,稟道:
「稟威哥,前面的弟兄已到祥雲島,幸好苟合教的人還沒有發覺,弟兄們正在那裏安卡布哨!」
祥雲島便是南海連環十二島的第一島,洗龍安暗道:「怎的到連環十二島不用登船麼?」只見沈威點點頭,讚許地道:
「好,幹得好!厲通山,你他奶奶的騎術也愈來愈精湛了!」
那漢子直起身來,又一拱手,得意洋洋地道:「謝威哥誇獎,姓厲的就靠着這點絕活在平板鎮裏混口飯吃,不練好,他奶奶的成麼?」
沈威笑道:「好,你先回去,告知馬二小心戒備,我與大公子馬上就到!」
那漢子應允一聲,瞬即便上馬去了。沈威思忖一會,喝道:「老萬,快馬通知後面的大公子、二公子與謝幫主,就說連環十二島到了,請他們加急趕路,弟兄們也須快馬加鞭,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祥雲島!」
一名中年黑衣大漢大聲道:「是!」立時拔轉馬頭,縱騎而去,餘下眾人亦轟喏一聲,狂呼亂叫的抽打起馬臀,齊往前衝去!
洗龍安頓感熱血如沸,當即策馬便奔,緣由他騎術高明,到祥雲島外時,他竟一直一路領先。原來,連環十二島果然只是一片半島,祥雲島便是與陸地最為相接連相的島嶼。其島過後便是淡水島!
申時時分,夜幕剛剛降下來時,熊除病兩拔人馬終於盪齊趕到,百餘名健馬黑漆漆的一片,蹄聲卻不見如何震響,各處也不敢舉火照明。黑暗中,沈威帶着洗龍安、馮心玉迎上熊除病、熊無羔二人,道:
「大師兄、二師兄,謝幫主剛剛才到嗎?」
熊除病「嗯」了一聲,手臂一揮,眾人便盡皆下馬,熊除病走過來問道:「祥雲島上的情況怎樣?苟合教的人還一無所覺麼?」
熊無羔卻只記掛着馮心玉,趕忙搶上,笑嘻嘻地道:「馮……馮師妹好。」本來他想叫「馮姑娘」,但想馮心玉是沈威的小妹,也便是自己的小師妹,況且叫「馮師妹」豈不又親近了一層?
馮心玉朝他甜甜一笑,亦道:「熊師哥好!」
這一句話直把熊無羔叫得心花怒放,喜不自禁,但殊不知馮心玉叫時故意把「熊」字叫得略重,暗喻就是「狗熊師哥好」,熊無羔乃是渾人,還道是自己芳澤有望呢。
熊除病卻眉頭一皺,低叱道:「二弟,談正事要緊!」
熊無羔這才一頓,老大不樂地沉下臉來。沈威乘隙說道:「馬二兄弟在此看了兩個多時辰,祥雲島上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好象他們真的是毫無覺察,但直到如今也沒點燈,恐怕其中倒有點古怪!」
熊無羔突然叫道:「他們定是在吃飯!」
馮心玉聽着忍不住「噗哧」一笑,熊除病立即又叱道:「二弟,不許胡說!」
這次熊無羔卻不依不饒地道:「大哥,我沒胡說,跑了這大半天的路,我肚子早就餓癟了,試想像我們這般英明……英雄神武之人的肚子也餓了,那苟合教的那些瘦猴兒豈不是正湊在一堆吃飯麼?」
說完,還朝馮心玉得意地使了一個眼色,馮心玉立時舉手贊同道:「不錯,熊二師哥說得有理!」
熊除病在旁察言觀色,心中早已明白,他素知這位傻老弟對自己一向惟命是從,今日居然敢出言頂撞,多半是想在這小妮子面前表現一番,於是他也不駁兄弟的面子,只向洗龍安道:
「洗公子之意如何呢?」
洗龍安正望着熊無羔與馮心玉兩人一唱一和,眉來眼去,心中頗感不快,聞言不禁一震,不知所措地道:「這……這多半是他們正在吃飯,我們也不妨先吃了再入內一探!總之,既來之,則安之,連環十二島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們也得去闖一闖!」
最後一句話,洗龍安說得才算是思路順踢,熊除病聽了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事事請教沈威,無形中也墮了他的面子,便點點頭,佯裝果斷地道:「好!我們就先飽餐一頓再作計議!沈師弟,勞煩你派人將馬匹牽至一處,盡數隱藏!」
惡戰在即,他便對沈威客氣了幾分,沈威也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叫來兩名大漢,隨即就偕同而去。
吃飯之時,眾人吃得都是隨身攜帶的炒麵、乾糧之類,就在亂人眼皮底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誤了大事。熊無羔卻旁若無人的抓起一把炒麵,塞入口內狂吃大嚼,須臾間,竟將一小袋炒麵吃得精光,而洗龍安與馮心玉一起,也只不過吃了兩塊烙餅。
飯畢後,熊除病又將眾人召集一起,商議先派幾人入島探出洗龍安娘親囚在何處,並且伺機救出。如若不成,再派大隊人馬進討諸事,洗龍安當即表決要自親前去,沈威頷首道:「賢弟,你我曾發誓同生共死,同進同出,今日為兄自然決不挪後一步!」
洗龍安投以感激的一瞥,謝婉容卻始終不語,熊除病猶豫地片刻,才道:「本鎮人馬盡聚山下,恐怕無頭不行。在下也不是膽小怕死之輩,就留在此地接應兩位,萬一有險,沈師弟發出訊號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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