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對了。樵夫琢磨出了在戰印以及不滅王將的意識里埋藏機關的辦法,以此勸說三十二武王帶頭結束混亂,又提議天境每年約定進入的人數。」
「那之前的戰印原來沒有機關……不滅王將的意識里又有什麼機關?」李天照很是詫異,知道雲暮煙說了這麼多淵源,為的就是讓他知道的足夠明白。
「並沒有,但那時候只有千戰印的力量。這次的混亂結束之後,大小武王座下的老不滅王將本來就沒剩多少了,又被武王各種手段除掉,有的是派去執行必死的任務,有的是逼反、誘反,而後滅殺。王將,不滅王將不參與政務,不當州長城長,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雲暮煙知道的如此詳細,李天照不由猜想,她曾跟在樵夫身邊學本事多久,才能聽到這麼多?
「肅清老一代不滅王將的同時,新一代不滅王將因為沒有實際影響力,只能順從武王的要求,重塑不滅之體,也就都被武王設了機關。從此之後,不滅王將的生死滅亡全在武王一念之間,再沒有威脅武王的可能。玄天武王帶頭,徹底封存了歷史,編造了利於武王統治的一套說詞,效果很好。」
「難怪都說玄天之地的武王體制最為厲害,原來這套體制本就起源於這裏。」李天照記得西月武王還羨慕過玄天之地的制度情況,只恨西月之地沒有完全照搬的條件。
「是呀,旁的武王看到玄天之地的成效。那時又剛結束天境血腥之亂,天武王為首的眾武王都很積極的效仿,就成了現在的模樣。至於雙印之力,是此後許久才誕生的產物,萬戰將濃度的體印不但要脫離戰印里的機關壓制,還得在屬性合適、濃度足夠高的混沌之氣環境裏,最後還需要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未知因素才能觸發。」雲暮煙考慮着,補充說:「最後一點未知因素對於武王來說不是關鍵,長久在聚氣陣里,總會有觸發的機緣。但像你這樣順利的情況就真的不多。」
「我明白了……」李天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聽雲暮煙說了淵源,他也就知道,去哪個武王座下當不滅王將,都避不開這種事情。
既然如此,要追求永生的不滅王將,就只能接受從此被武王完全拿捏的結果。
除非……
李天照心中一動,不由猜想着,也許他此刻的念頭,就是雲暮煙不惜跟他說這麼多的最終用意。
李天照剛要開口,卻突然發現有人接近!
「還有別人知道你來這裏嗎?」李天照望着孤行人城裏的方向,雲暮煙想了想說:「小冰雪問過我去哪,我隨口說出城,她問了哪個門,什麼方向,說一會來找我。怎麼了?」
「那應該是她在找。」李天照這才放心,雲暮煙不想小冰雪無頭蒼蠅似得亂找,就特意踢了身旁的樹一腳,那樹身晃動,應該可以被發覺。
但是,李天照發現小冰雪沒有往這邊過來,於是掌抵着樹身,接連吐勁,震的樹身有節奏的顫動不止,枝木搖動,沙沙作響,動靜足夠大了。
然而,氣流的信息讓李天照捕捉到的是,小冰雪竟然還沒發現似得,離他們越來越遠,不久就消失在他的氣流感知範圍內了。
「……她沒發現,還去的更遠了,這動靜還不夠大嗎?」李天照很是無語。
「帶着玩心找我呢吧?這也好玩,那也有趣,不定還拿着什麼玩的東西,心思沒在遠處。」雲暮煙根據小冰雪日常的表現推測,不覺得奇怪。
「她在你這沒惹麻煩吧?」李天照問了句,雲暮煙笑着說:「沒有,挺得人喜歡。就是隨性了些,幸虧有雲影說她,最近正常了。」
「可以理解,北風寒雪之地的那些戰士的隨性程度,在我們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比咱們半路跟人搭桌吃飯還隨便。」李天照感嘆着,心思其實還在不滅王將的問題上。
雲暮煙本來也是關心這事情,也就把話題拉了回去,很認真的說:「這些事情你現在都知道了,也就明白,武王們對不滅王將的做法,跟戰印一樣,尤其是大武王,更不會有例外。當然,正因為天下武王一般樣,要得到不滅之體,也就不需要考慮這麼多了。換了是別的朋友,我也不會特意說這些,可是你——我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至少你應該在此之前,知道情況,了解這些。然後你做出的選擇,就不會後悔了。」
「謝謝你讓我了解這麼多事情,確實如你所說,明知道是坑,好像也只能往裏面跳。我剛才想了想,擺在面前的選擇,要擁有不滅王將及對應的特權,那就只能跳進這坑裏。不想成為傀儡……那就繼續當着王將,無論武王什麼理由,他也永遠不回玄天都城。別的事情有命令來了照辦不誤,身上的不滅印也永遠不上交。概括起來一句話,我對武王有留存的價值,我不叛出,武王也不會主動逼反,除了不跳不滅王將的坑之外,一起照舊如常。唯獨擔心的就是將來父母如果出了意外……」李天照皺着眉頭,考慮着,其實這也不是沒辦法,只是想到武王公約的問題,分明不能去害人。
「這有什麼?你都不回都城了,你父母假若出了意外,托請聯盟里的武王幫忙死而復生就是了,玄天武王知道了也只會假作不知道,還能為這種事情逼反你嗎?如果你擔心牽連別人,那我可以負責幫忙解決。」雲暮煙如此打包票,李天照卻已經不覺得意外了。
以前他就胡亂猜測過雲暮煙的事情,此刻知道樵夫的情況了,也就能想到,能被樵夫看做徒弟的,肯定是有武王之力。甚至於,她的出身也讓他猜測。
雲暮煙自顧考慮着,又說:「但我還是得提醒你,真能維繫這種平衡是最好,只是……恐怕玄天武王不會讓你如願,極可能採取激進手段。她不需要逼反你,只需要讓你的意識回了都城武王殿,就能由不得你。」
「你是說……」李天照愣了愣,意識到雲暮煙所指。
正這時,他突然發現,有三個人在朝這邊接近,而且腳程很快,目標明確,徑直往這邊過來,幾乎可以確定是衝着他們。
「走。」李天照心有疑慮,拽着雲暮煙走開遠些,看到棵樹的枝葉茂密,帶着她跳上去,躲枝葉里,透過空隙觀察剛才呆的位置。
「是不是城裏有人出來?」雲暮煙覺得他反應太強烈。
「方向不對,不是小冰雪來時的方向……」李天照說到這裏,腦子裏突然飛閃過一個念頭!
雲暮煙就不作聲了,她也好奇,會是誰。
片刻,三條身影疾風般過來。
為首的,赫然竟是李天照的娘!
後面是李天照的父親,最後面的是玄衣。
三人在停在他們剛才呆的樹下,四面張望。
李父俯身查看地上李天照丟的雞骨頭,說:「看來是走了。」
「肯定沒走多遠。」李母環顧周圍,突然喊道:「李天照!你出來!」
「孤王你在附近就出來吧!事情總是要當面說清楚的,我們知道你跟雲暮煙那女人在這裏私會,也知道你們的關係!你能躲過今天,還能躲過明天、後天嗎?我們既然來了,是你躲開了眼前就能糊弄過去的嗎?」玄衣說了一通,末了,又提高聲音喊話說:「面對問題才是孤王的作風,此事就能例外?」
藏身樹枝里的李天照跟雲暮煙目光相對,都覺得體驗奇特,好端端的,他們竟然都有種被捉姦的境況。
李天照剛要下去,卻被雲暮煙一把拉住,還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分明是讓他避開見面。
『這有什麼好躲?』李天照暗暗困惑,但云暮煙又少見會如此直接攔阻他的,不由讓他冷靜的想了想,旋即,他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手指父母和玄衣在的方向,瞪着雲暮煙,分明是追問確定猜想的意思。
雲暮煙沉默的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意思很明白,她也希望猜錯了,但她嚴重懷疑就是那樣。
李天照很乾脆的搖頭,他認為絕對不可能!
正這時,又聽見外頭玄衣喊話說:「孤王如果決意逃避,那就是逼我用非常手段了!」
李母的聲音也明顯壓不住憤怒的吼道:「李天照你出來!逃避算什麼戰士!你還躲着、我們就進城裏殺光了孤行人!」
李天照相信這兩位乾的出來這事,本來她們就對孤行人恨之入骨。
於是李天照手指自己,指指樹外,又指指雲暮煙,示意她在樹上不要出去,然後從樹上跳下去。
這一次,雲暮煙沒有再阻攔,她咬着下唇,透過枝葉看着情況,其實也希望她自己是猜錯了,否則的話……
「爹、娘、玄衣。」李天照徑直走過去,心裏念頭百轉,尤其是想着雲暮煙的懷疑,更讓他倍感不安。
玄衣看着他,突然,眼眶裏就充盈着淚水,還流淌了下來。
李母本來就生氣,頓時怒道:「李天照你好糊塗!玄天武王座下的戰士怎麼能被孤行人迷惑引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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