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對比也就沒有優秀。
洛一良就是通過數落洛楊更進一步相信洛天明是好的,洛天明是優秀的,在這種對比中他才不會去考慮什麼是事實。
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人們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有很強的遺傳和親緣關係,其次,洛一良的行為符合人只能看到自己相信的世界。
「洛楊啊,人生不能荒廢啊,你可不能自暴自棄或者做出違法犯罪的事啊,要是像你媽媽那樣不正經也就算了。」
洛楊面紅耳赤,隨即臉頰發白,眼眶烏青。
「三伯伯,為什麼說這樣的話?」
洛一良蹴地站起來,「洛楊,跟你說話你還頂嘴。」
洛楊捏緊拳頭,已然悄悄站開馬步。
洛一良正要衝到洛楊面前,用他那隻因為激動而顫抖不已的手伸向洛楊之時,梵高像個幽靈騎士一般突然跳了出來,撲在洛一良臉上。
洛一良慌忙間兩手在身前亂劃,滿口唾沫橫飛,朝着洛楊大喊,「這貓,這貓怎麼回事,瘋了嗎?」
梵高被擊落在地上,雙足繃得筆直,喵喵叫着,好像如臨大敵,每一根毛都豎了起來。
「畜生。」
「什麼?」
洛楊話音未落,只見洛一良表情痛苦猙獰,半邊臉耷拉着,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打落了牙齒。
「你,你,你。」
不依不撓的洛一良一邊痛一邊還不忘繼續剛才的謾罵。
「畜生,畜……」
一邊說一邊又是一陣劇痛。
他用舌頭找了找牙齒——沒少掉什麼啊,怎麼那麼痛,這股劇痛怎麼回事?
「三伯伯,沒事吧。」
出於禮貌(不能在我家出什麼事),洛楊客套地詢問了一下。
「怎麼了?」
「不知道,這貓抓完,我就突然牙痛,痛的要命,跟有人在拔牙一樣。」
「哦,我給你拿點冰塊敷一下吧。」
洛一良伸手阻止,「不用了,不用。」
「我啊,就是來看看你,你弟弟求我借你錢,說什麼你沒爸爸在身邊,怕因為錢的困難做出什麼違法犯罪的事,這樣洛家人的臉面就給你丟完了。」
「怎麼會,奶奶家動遷後大家就沒什麼洛家的說法了,早就各歸各,四分五裂了吧,2010年以後,哪裏還有什麼聚在一起的時候,我連我爸都看不到,別說其他叔叔伯伯了,大伯伯,二伯伯,都早就不來往了吧。」
「上一輩的事和你們晚輩有什麼關係?你和弟弟還有洛天君、洛天行他們不是關係很好嗎,一直在網上聊天。」
也就幾個月說一次話——洛楊咽了回去,沒有說出來,眼看着這個自欺欺人的伯伯,洛楊並不想多說什麼。
「我回去了,你啊,好好生活啊,不要糊裏糊塗。」
一副咬牙切齒,怒其不爭的表情。走到院子裏,兩隻深陷的眼睛瞄了一眼停靠在一旁的車,忍了一下,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洛楊,這車哪來的?還是滬牌?要幾十萬吧,你買的?別被人騙啊。」
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洛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送走了洛一良,洛楊本想發消息給洛天明問問清楚,卻看見閃閃趴在沙發上,腳朝着門,臉幾乎埋在沙發里。
洛楊心中一陣驚慌,恐怖的感覺催促他衝到閃閃身旁,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翻過臉來,只見閃閃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喉嚨里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水,水,難道是中暑了?
「閃閃,閃閃。」
洛楊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梵高蹲在閃閃一旁,腦袋盲目地轉了轉去。
「閃閃,閃閃,喝水。」
洛楊取來帶習慣的水壺,又把閃閃抱起來,放在大腿上,一手托着閃閃支撐不住耷在洛楊肩膀的腦袋,一手拿着水壺把吸管送的閃閃嘴邊。閃閃咕咕咕地喝了起來。
一邊喝水,脖子處一邊滲出汗來,汗水很快浸濕了洛楊的手臂,洛楊開始擔心是不是要送醫院。
「閃閃,到底怎麼了,閃閃。」
洛楊又試着搖晃閃閃,閃閃還是昏昏沉沉不願張開眼睛。
洛楊只能任由他趴在身上,一陣陣出着汗。
「爸爸,爸爸。」
「閃閃,你剛才怎麼了?」
「閃閃餓,吃飯飯。」
「好,好。」
洛楊答應着,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剛才差點就要抱着閃閃去醫院,也許就是閃閃睡着了,自己竟然緊張成這樣,是不是反應太大了?
閃閃拉着洛楊的手,把他的注意力引到書上,指着一張太陽能電池板的圖片喊着爸爸,爸爸。
不太會說話的閃閃已經掌握了讓洛楊明白他意思的方法——不知道該怎麼說時一律用爸爸代替,爸爸這個詞成了他使用頻率最高的詞。
洛楊把圖片下方的文字一一讀給閃閃聽,閃閃認認真真地聽着,好像完全能聽懂一樣。
「是吸收太陽的物質能量產生別的能量嗎?」
洛楊一時間也不清楚閃閃是怎麼總結出這一點的,毫無疑問他說的沒錯,不僅沒錯而且非常準確,一個四歲還沒有讀過書的孩子,能有這樣的總結能力,將來學語文估計成績一定不錯。
「沒錯,閃閃這麼說是對的。」
得到洛楊的肯定,閃閃心情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爸爸,那裏,閃閃,讀書。」
閃閃指了指書桌,洛楊揉了揉他的頭髮,回到了電腦旁。
打開ulysess,繼續書寫多重人格的短篇小說,今天要寫到陸明女兒的死,女兒的屍體是在學校操場附近的廁所被發現的,現場有一種令人抑鬱的氣息,凝固的血液,冷掉的傷口,下水道潺潺的流水,好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它們應該是知道的,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
人類沒有辦法理解所有的東西,下水道的流水如果能告訴人們真相,那血跡斑斑的瓷磚也可以,牆角的拖把也可以,天花板上泛黃的頂燈也能揭露罪犯的惡行,牆上斑駁的水漬也能構勒出罪犯的五官。
這一段洛楊不忍下筆,他在思考一個父親看目睹女兒死去時是怎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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