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潘龍又恢復了山間潛修的生活。
他不斷往返於山頂和山腳之間,去山頂採擷天罡,然後回到山腳的營地淬體。淬體完了之後休息一天,再前往山頂。如此這般,循環往復,過上了兩點一線的生活。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只知道紛紛揚揚大雪紛飛,群山之間一片白雪皚皚,然後漸漸的冰消雪融,雪水匯成溪流,又不止一次化為山洪滾滾而去。
潘龍就這麼一個勁的修煉,思緒都漸漸變得沉靜下來。
某天,他又一次採擷了天罡回到營地,淬體的時候,卻發現以往那飄飄然舒暢感覺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五臟六腑如同刀割,渾身經脈骨肉如同針刺一般的痛苦。
其實這痛苦他也不是不能忍耐,只是事先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當劇痛驟然來襲的時候,他還準備着享受愉快的元氣灌頂呢。
這其中的劇烈反差,讓他痛苦到幾乎發狂,一聲慘叫,鮮血噴出丈余,更將辛辛苦苦採擷來的天罡也一口氣噴掉了大半。
劇烈的罡氣從口鼻眼耳之中噴出去,讓他的各處竅穴都受了重傷。頃刻間,眼不能視、耳不能聽,鼻子嘴巴也都只有疼痛和麻木,完全失去了感知能力。
此刻人體五感之中,只有觸覺還能正常發揮作用。
這種情況,讓他對於痛苦的感覺更加清晰,折騰了很久,才勉強平靜下來。
當他終於憑藉自愈能力初步恢復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天星辰,明月偏西,卻是一個下午加上一個夜晚已經過去了。
潘龍躺在地上,顧不得疼痛,思考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想了許久,他有了一個猜想。
自己之前天罡淬體的時候,那些滾滾而來的醇厚元氣,其實是自己煉化的地煞在和天罡融合。等到自己煉化的地煞全都轉化成了元氣,再吸納天罡淬體,自然就只剩下痛苦了。
畢竟,天罡和地煞融合,才能轉化成元氣。只有天罡或者只有地煞,是不會有這種效果的。
想到這裏,他終於放下心來。
痛苦不可怕,只要功法沒出問題就好!
不就是天罡淬體嘛,不就是痛苦嘛,地煞淬體他可以忍得了,天罡淬體當然也可以!
於是他信心十足地坐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和泥土,動手收拾營地。
剛才他痛苦萬分的時候一頓折騰,營地已經不成樣子,碎木碎石到處都是,不收拾一下的話,別說遮風擋雨,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
接下來的日子,潘龍又重新開始了痛苦的生活。
每一次的天罡淬體,都讓他苦不堪言,感覺自己簡直要被撕裂了一般。
老實說,天罡淬體的痛苦程度其實比地煞淬體要好一些,至少他並沒有要疼昏過去的感覺。但是,天罡淬體的效率卻也比地煞淬體要低得多。
地煞厚重,一次可以採擷很多,慢慢淬鍊。
但天罡卻是清靈的,而且採擷起來也很慢,一次採擷的量其實並不多。
這雖然降低了每次淬體時候的痛苦,卻也讓淬體所需的次數大大增加。
潘龍卻也無可奈何,若是他有一件能收納天罡地煞的寶物,一次性收入大量的天罡,倒是可以不用這麼麻煩。但天下雖大,能夠收納天罡地煞的寶物卻實在不多——又或許其實不少,只是他接觸不到。
總之,外物不足。
好在他雖然外物不足,自己的毅力卻不差。常言道「勤能補拙」,連天資的不足都可以靠勤奮來補足,何況外物!
潘龍就咬緊牙關,天天修煉,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天氣漸漸暖和,他的修煉也漸漸上了正軌。
這一日,他又完成了一番修煉,正躺在地上喘氣,突然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大事。
母親出關的時候,似乎已經近了?
他急忙仔細回憶,記得自己當初到外公家的時候,陳伯曾經說過,母親還需要閉關兩年左右。
從那時到現在,過去了多久?
潘龍在心中暗暗盤算:當時是帝壬辰十五年的七月初,然後自己在深山閉關之中,已經經過了兩個冬天,眼看着天氣正在一日暖似一日,約莫是三四月間的光景。
也就是說,再過快則一兩個月,慢則三四個月,就是母親出關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他一翻身跳起來,急忙收拾東西。
天罡淬體可以慢慢來,迎接母親出關卻是大事,怠慢不得!
收拾好東西,他一路向東,離開了邛崍山脈的深處。
這次他的行進速度就比來的時候要快了無數倍,因為天罡淬體的緣故,他的體重現在變得很輕。平常如果身上不背點重物,基本上稍一發力就能跳到十幾丈高。要是當時再起着大風,他甚至能夠藉助風勢在天上飄上一陣子,簡直如同人形的大風箏一般。
他也曾經稱過自己現在的體重,脫得赤條條的話,他現在整個人大概也就五斤左右的樣子。考慮到他的個頭,這重量怕是也就跟那些全是孔洞、極為輕便的軟木差不多,甚至可能還沒同等體積的軟木重。
在常見的東西裏面,大概也就稻草枯葉之類可能會比他更輕一點,輕得有限。
如果他不在乎面子,脫光了跳跳蹦蹦,或許真的能夠效仿某隻神通廣大的猴子,一邊翻跟頭一邊在空中飛滾,來一個「爬雲」。
當然,那是絕對不行的!
潘龍可沒興趣當遛鳥俠!
以他現在的體重,飛奔的效率真的是高得驚人。一步躍起,整個人就呼嘯着飛上半空,然後展開衣服,像滑翔機一樣藉助風勢滑翔一段時間,快要落地的時候再用力一踩,又一次一飛沖天。
整個過程,宛若一隻矯健的大鳥。
靠着這種方法,他輕輕鬆鬆就越過了無數的山林,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從邛崍山脈的深處來到了山脈外圍。
當可以清楚地看到綏桃山的時候,潘龍這才停下來,收拾東西,在衣兜裏面揣上幾件重物,又把一把厚背大刀綁在背後,靠着這些東西的重量,總算讓自己的體重多少正常了一些,不至於再輕飄飄如同鬼魅一般。
這麼做,倒不是害怕誰找他麻煩,只是單純地為了不惹人注意而已。
要是被人注意到他體重輕得不像話,沒準會有誰專門來打聽,又或者會有人想要切磋輕功什麼的——好生麻煩。
更不要說,如果他不增加重量,輕飄飄隨風來去。白天還好,晚上這麼走來走去,嚇到人怎麼辦?
他是去接母親出關的,不是去鬧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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