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曾小強乘風飛走,曾英奇臉色發黑,氣得眼珠子幾乎都紅了。
那個旁系庶支的賤種,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逃之夭夭?!
他怎麼敢!
而且,他竟然敢說曾家的東西不值得他留戀,他竟然覺得曾家列祖列宗奮鬥得來的權力和地位,都沒有價值?
簡直喪心病狂!
「真是條白眼狼!」他忍不住恨恨地罵道,「早知道我當初就該打死他!」
潘龍看着他那幾乎要抓狂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樹倒猢猻散,不是挺好的嗎?」他諷刺說,「何況,人家不貪圖你的權力地位,那你就可以帶着它們進棺材……難道你不喜歡嗎?」
曾英奇怒吼一聲,縱身躍起,揮舞拐杖狠狠地抽向潘龍。
這還是開戰到現在,他第一次主動進攻。
這一拐杖理所當然地被潘龍接住,但餘波卻震得地面再次下降,尤其是潘龍周圍方圓丈許的地面,更是直接下沉了超過兩尺。
抬頭看去,周圍已經是一圈規模不小的斜坡。要是換成一個腿腳不靈便的人,或許要花上大半個鐘頭,才能從這個斜坡爬上去,爬出這個龐大的陷坑。
陷坑外面,是曾經的曾家莊。
這座名震幽州的莊園,如今已經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殘垣斷壁。
以莊園大門為中心,一個直徑超過百丈的大坑出現在地上,大坑裏面的地面層層降低,每一層都代表着潘龍和曾英奇的一次交手。
大坑外面的地面,又有超過百丈的範圍裏面,幾乎看不到什麼像樣的建築物。
兩位真人交鋒的餘波化作狂暴的颶風,一次次席捲周圍。
能夠在這樣的風暴之中倖存的牆壁,少之又少。
從天空向下看,此刻那座規模不小的「曾家莊鎮」已經有超過一半的範圍變成了廢墟,廢墟最東邊的港口外,海浪不斷激盪,許多船隻傾倒在海浪中,正在漸漸下沉。
更多的船隻抓緊時間逃出了港口,不斷從背後吹來的狂風將船帆鼓得像是滿月一般,一艘艘船簡直就像是海里的飛魚一樣在海面上滑行,一轉眼就滑出去很遠。
只要是沒有當場翻船,這些船都順利逃出了港口。
出了港口,有山岩阻擋,曾家莊那邊吹來的狂風也小了許多。
船長、水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升起劫後餘生的慶幸。
有人心驚膽戰地問:「這究竟怎麼回事啊?怎麼會有人來曾家鬧事?」
然後,很快就有人沒好氣地回答:「你問我,我問誰?」
也有一些比較老成的眉頭緊鎖,擔心地問:「這麼一鬧,以後曾家莊這邊……還能不能做生意了?」
港口是不會消失的,但產業則未必。
從這邊看去,雖然距離遙遠,但卻依然可以大致看到曾家莊那邊的情況。
偌大的莊園已經幾乎都成了平地,龐大的城鎮也大半都是廢墟。
在這種情況下,曾家想要緩過氣來,乃至於恢復曾家莊的產業……不大容易。
何況……大家都知道,關鍵的問題,其實不在這裏。
今天來找麻煩的那人,對曾家極為不滿。若是他輸了,被曾家老祖宗斬殺當場,那倒也罷了。但若是他贏了……
只怕,曾家就沒未來了!
曾家一旦覆滅,他們這些和曾家有長期生意往來的商家,必定也要跟着倒霉。
到時候,他們大概會成為眾人眼中的肥肉,不管什麼人都想要衝上來咬一口吧?
想到可能會有那樣的未來,一眾船長們就眼前發黑,心口一陣陣的疼。
有人忍不住哀嘆:「曾家上千年都太平下來了,怎麼現在就出事了呢!」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曾家屹立千年,想要找麻煩的不止你一個,過去沒人能找得了我們的麻煩,現在也不會有!」
曾英奇怒吼着,周身騰起厚重的血光。
這些血光大半凝聚在他的拐杖周圍,將木質的拐杖變得宛若一把血色的大刀,其餘不斷盤旋,就像是一條條猩紅的毒蛇,對潘龍探頭探腦,似乎隨時都要尋找破綻,一口咬下來。
伴隨血光騰起,潘龍頓時感覺到壓力大增。
他知道,曾英奇這是拼命了。
直到此刻,這老人才真正施展出了曾家的絕學。
那股血光不僅大大增強了他的力量,而且還真的具有靈性。
因為曾英奇的攻擊變得越發沉重的緣故,潘龍的招數不再像一開始那麼靈活,騰挪變化之中,免不了出現一兩處破綻。
結果破綻才剛剛出現,就有血光靈活地鑽過來,宛若毒蛇噬咬一樣,重重地擊中了他。
那血光看上去只是淺淺一片、薄薄一條,可被擊中之後,只覺得身上一陣灼痛。疼痛順着皮肉滲入經脈骨髓,甚至直取內臟。
好在他體內有充沛的功德,血光才剛剛滲入身體,就被功德抵消,除了在皮膚上留下一個宛若灼燒的淺淺焦痕之外,再沒有別的效果。
但這已經足夠讓潘龍震驚。
以他的身體強度,就算是能夠射穿純鋼大盾的重弩抵在身上射擊,也只能讓他微微一疼,然後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而已——畢竟,他現在是能夠肉身飛進飛出大氣層的,身體強度堪比高達尼姆合金。
這血光滲入身體,倒是不值得奇怪,但竟然能夠將他的皮肉灼傷,威力着實了不得!
如果換成一般的真人宗師,只怕這一下就已經身負重傷。
但曾英奇比他更加震驚。
那血光看上去似乎沒多大威力,但實際上它才是曾家最大的絕學。
曾家祖上出自魔道血神宗,後來脫離魔道而洗白,但核心功法依然不出魔道的窠臼。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曾家歷代祖先殫精竭慮,思考該如何求新求變,以及怎麼對抗魔道的清算。
魔道可不是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加入固然不容易,脫離更難。想要脫離魔道,只死自己一個,都差不多算是最低的代價了——正常來說,是要死全家的。
最終,曾家那位修成長生的祖先曾無懼終於想出了辦法,創造了一門以血而生,卻克制血神宗功法的絕學。
這絕學極為保密,歷代曾家有資格修煉的往往不過一二人,能修成的甚至常常一個都沒有。
曾英奇花了差不多八十年的時間,才修成這門絕學。耗費的時間精力多到不可思議,而且更要命的是,這門絕學雖然可以吸取別人的氣血來修煉,但施展的時候,卻需要耗費自己的氣血。
一個人有多少氣血可以消耗?消耗多了,不用敵人來殺,自己就先死了。
但他覺得是值得的,因為這門絕學的威力足夠大。
他曾經用這門無名絕學殺死了一條天人合一境界的海龍,吞噬了它的內丹和精元,由此獲得了遠超尋常真人宗師的壽命。
別看他似乎垂垂老朽,實際上他至少還能再活三四百年!
那一次的勝利,讓他對這門絕學充滿信心,覺得無論遇到什麼對手,只要血光一出,必定能將敵人斬殺當場。
但今天,一個來自益州,籍籍無名的小輩,卻打破了他的信心。
「怎麼可能!」他忍不住失聲大吼,「你是怎麼做到的?」
潘龍的回答,是迎面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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