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在北河面前這位,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
其衣着破爛,頭髮都黏在了一起,垂下來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隻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珠。
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位,赫然是四處尋找她兒子的那個瘋女人。
數百年的時間中,北河跟這瘋女人倒是見過幾次,甚至對方還給予了他不小的幫助,就比如當年西島修域被攻佔的時候,他遭到了幾位隴東修域結丹期的修士的包圍,若非這瘋女人解圍,他恐怕就難以脫身。
而最後一次跟這瘋女人見面,是在廣寒山莊當中,眾人還在爭搶洞心鏡。
「嗯?」
當看到北河後,瘋女人眼中有些疑惑,而後就似笑非笑道:「原來是你小子!」
北河看着面前的瘋女人,思量間就聽他輕笑道:「碧道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瘋女人同樣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殘缺的黃牙。
可是下一息,她在看向北河時,臉上的笑容就為之一僵。
「你竟然突破到脫凡期了!」只聽她語氣有些震動道。
「僥倖而已,呵呵。」
瘋女人一時間沒有開口,目光注視着他的眼睛,神色變得有些肅然。
看着面前的她,只聽北河道:「碧道友莫非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此地嗎。」
聞言瘋女人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不錯。」
「那你可就錯過一場可以離開這片修行大陸的機緣了。」北河笑道。
「你是指有人打開了空間通道,鏈接這片修行大陸到域外吧。」
「咦!碧道友竟然知道此事。」北河有些驚訝。
「這麼大的動靜,我就是想不知道也難啊!」
說着瘋女人的臉上,還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不知為何,北河總覺的對方的笑容中,透露着一種大有深意。
就在他為此奇怪之際,只聽瘋女人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北河手掌抬起來,掌心攤開後,將五子禁靈環呈現在了她的面前,而後道:「碧道友可曾見過這東西!」
瘋女人看了他手中的五子禁靈環一眼,而後她亦是一翻手,取出了一物。
只見在她手中的,是一枚銀白色鐵環,除了顏色之外,跟北河手中的五子禁靈環一模一樣。
見此北河心中一喜,如今第五枚五子禁靈環,算是找到了。
就在他思量着如何開口,將東西給要過來時,瘋女人向着將手中的五子禁靈環向着他一擲,向着他激射而來。
北河一把將五子禁靈環給抓在了手中,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喜色。
但是隨即他就將五子禁靈環放下,看向了滿前瘋女人越發古怪,他沒料到對方就這麼直接將東西給他了。
思量間北河心中猜測,想來這是因為如今的他,已經進階到了脫凡期的原因,所以礙於雙方實力的差距,對方才會主動將東西給他。
此刻看着眼前的瘋女人,北河陷入了沉吟。
當年他剛剛踏入修行之際,對方就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為了。
如今四百餘年過去,這位元嬰後期修士的,依然跟當年一樣。這讓他對瘋女人的身份,還有她口中要尋找的兒子,產生了好奇。
再一想到當年對方救過他一次,於是就聽北河道:「不知道碧道友要找的兒子是誰,興許你告訴北某的話,北某還能想辦法幫你找一找。」
他手中洞心鏡,用來找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來,只是這需要耗費一些壽元而已。
但是北河已經突破到了脫凡期修為,足有兩千年的壽命,加上他隨時都可以離開這片修行大陸,損耗個十餘年幫對方一把,他還是能夠接受的。
「用你手中的洞心鏡嗎?」只聽瘋女人眼中精光一閃的問道。
「不錯。」北河點頭。
洞心鏡在他手中,這並不是什麼秘密。而且眼下這片修行大陸上,他就是實力最強的存在了,即使將這東西大搖大擺的拿出來,也沒人敢覬覦。
「好!」瘋女人一口答應了下來。
接着只見她抬起手,彎曲的手指在半空開始勾勒。
不消片刻,在她面前就多出了一個容貌栩栩如生的青年。
這青年看起來二十餘歲,容貌甚是俊朗。其頭髮挽成了一個髮髻,身着一套白色的長袍,臉上帶着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我兒名叫鬼晚來,你且試試看能否找到他在哪裏!」這時只聽瘋女人道。
「鬼晚來……」北河喃喃,這倒是一個夠罕見的姓氏。
而且這名字的寓意,也着實讓人有些無語。
雖然心中覺得奇葩,不過他還是翻手取出了洞心鏡,看了一眼那鬼晚來的畫像後,體內魔元鼓動注入了洞心鏡中。
他從未嘗試過以洞心鏡來尋找他並未見過的人,但是在他看來,這應該是行得通的。
隨着體內魔元鼓動注入其中,他手中的洞心鏡輕顫了一下。
下一息,北河就感受到他體內的壽元,也開始被手中的此物吞噬。
此刻在他的心中,浮現了鬼晚來的樣子。
只見在他手中的洞心鏡一頓,緊接着,北河就臉色大變。
此刻若是能看到,就會發現在他體內的壽元還有魔元,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瘋狂被洞心鏡給吞噬。
這種被吞噬的速度,比起當初他藉助此物尋找星雲結界中的凌煙還要猛烈。
一時間北河暗道,莫非那鬼晚來在這片修行大陸之外不成。
心中如此想到之際,他毫不猶豫將魔元一收,就要掐斷跟手中洞心鏡的聯繫。
但此刻他手中的洞心鏡,仿佛不受控制一樣,開始震顫了起來,根本不給他掐斷聯繫的機會。
北河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壽元在以十年為單位,飛快的流逝。
與此同時,洞心鏡上的畫面,也開始出現了變化。
先是一片混沌,而後是一片黑暗。接着就是黑暗開始翻滾,飛逝,流轉,仿佛洞心鏡在帶着他,跨越一種無盡遙遠的距離。
「喝!」
北河一聲爆喝,努力從洞心鏡的吸附中掙脫。
「用我的!」
就在這時,只聽瘋女人的聲音響起。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另外一隻手掌,就同樣抓在了洞心的的手柄上。
僅此一瞬,洞心有震顫變成了狂顫。
瘋女人的壽元,也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流逝。
反觀北河,一時間壓力驟減。
驚怒之餘,他看了瘋女人一眼,但這時的她雙目緊閉,臉上滿是痛苦。
北河下意識將目光看向了手中的洞心鏡。
只見其上畫面的流轉,持續了十餘個呼吸,終於一頓。
但這時在畫面上,依然是一片黑暗。
就在他心中疑惑不解之際,只見在黑暗中,唰唰的睜開了無數雙眼珠。
這些眼珠密密麻麻的遍佈在鏡面上,詭異,冷漠,無情。
而且在被注視的瞬間,一股莫名的陰冷氣息,仿佛隔着無盡的距離,渡入了他的體內。
這一刻北河有一種如墜冰窖之感,同時他還清晰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千鈞一髮之際,他沒有絲毫的遲疑,鼓動肉身之力,五指陡然一松。
讓他驚喜的是,這一松竟然鬆開了。
隨之他就感受到,體內的魔元還有壽元不再流逝。但是一股極度的虛弱,卻充斥在他的體內,這是因為他消耗過度的原因。
鬆開洞心鏡後,鏡面上密密麻麻的眼珠,以及那股讓他不寒而慄的詭異氣息,也隨之消失不見了蹤影。
再看瘋女人,依然持着洞心鏡,並且這時的她,蒼蒼白髮,身形佝僂得不成人形。渾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層黑色的皮包着骨頭。一股濃郁的死亡氣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在洞心鏡的吞噬下,她的壽元幾乎被吞噬得乾乾淨淨。
但她對此卻視而不見,望着洞心鏡時,早已淚流滿面。
「我的兒啊……」
只聽她口中傳來了一聲悽慘的啼哭。
而後她有無力氣的癱坐在了半空,手中的洞心鏡也一松,向着下方掉落了下去。
思量間北河抬起手來,隔空一攝,洞心鏡就激射而至。但是在後怕的情況下,此物被他隔着一寸的距離抓在掌心。
剛才那一幕他還心有餘悸,因此對於洞心鏡,他頗為忌憚。
看着面前的瘋女人,北河臉上浮現了一絲惱怒。
他沒想到幫對方尋找兒子,竟然平白無故讓他損失了三百餘年的壽元。
瘋女人可無法感受到他的惱怒,此刻端坐在半空,哭的撕心裂肺。
直到良久之後,她口中的聲音才逐漸的低沉平息,因為這時的她,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瘋女人用了最後一絲力氣,抬起頭來看向了北河,北河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最終在他的注視下,瘋女人的身軀開始發光,化作了一片片白光,飄向了半空,並暗淡消失。
她用了最後一絲力氣,羽化了,就連她渾身上下的衣物,也都如此。
但在瘋女人羽化消失後,卻有一物留在了半空。
那是一顆白色的小球。
這時此物在瘋女人羽化後,向着下方墜落而去。
北河隔空一攝,就要將其攝在手中,可是隨即他卻發現,那顆小球似乎奇重無比,在他一攝之下只是一頓,就繼續向着下方墜落,不過速度比之前要慢不少。
北河身形一動,追上了那顆下墜的白色小球,伸出抓了過去。
當他將白色小球拿在手中後,手臂微微一沉,跟他所想的一樣,此物的確奇重無比。
對此北河感到好奇,不知道此物是什麼。
只是他來還不急仔細觀察,此刻當他不經意看到下方平靜的海面上,水中他的倒影時,卻神色陡然一僵,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因為這時的他,竟然變成了一副七老八十,極為蒼老的樣子。同時他也反應了過來,之前他體內的虛弱之感,並非是魔元的消耗,而是因為他變老所致。
「這……」
見此北河極為震動。
心中驚恐之際,他仔細感受了一番,隨即就發現,他的壽元的確只消耗了三百餘年。
可是壽元僅僅消耗三百餘年,他是絕對不可能變成這幅模樣的才對,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僅此一瞬,北河就想了之前洞心鏡當中密密麻麻的眼珠,還有從畫面中渡入他體內的陰冷氣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3.88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