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春秋剛剛離去的那一方世界,老村長在長安城已經等了數十日了。
其實在長安等人,並不算是一件難熬的事情。
但是當時間承載一個帝國的命運、當人承擔一個帝國的責任的時候,時間就變得格外的熬人。
李家村民是皇室血脈,他們本就是擔當起帝國使命的第一人選,雖然他們並沒有真正的執掌過開元皇朝的權柄,但是老村長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出一份力。
因為這血脈是不斷的,祖上的紛爭是祖上的紛爭,他們作為後人,還是要承擔下來這份責任。
於是老村長執掌了長安城之中權柄,他聽取了宰相杜晨雪的意見,以長安刺客未盡為由封鎖了長安,這有效的遏制了消息的蔓延,將開元皇朝的皇族之事徹底封死在了長安城之中。
隨即開倉以彌補長安城的糧食不足,然後以開元天子之令,授命四方奏摺在長安城外交割,不許任何人進入長安城一步。
這些奏摺自然不是老村長在處理,而是杜晨雪這貨真價實的宰相來處理。
畢竟老村長處理別的事情自然是當仁不然,可是處理朝政,他實在是有力未逮。
「慕白老哥,還要多久呢?」杜晨雪忍不住地開口問道,這種事情可以拖一時,可卻不能拖一世。
「再等等。」老村長只能這麼說道,因為他也不知道那位前輩究竟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方式來執掌開元皇朝。
「不是我不想等,只是……已經快要瞞不住了。」
杜晨雪滿面愁容,整個人都像是老了數歲,一人擔一國之責,少有差池便有傾覆之危。
這種事情這輩子杜晨雪都沒有幹過,是在是太累了,不僅僅是肉體之上的累,這種疲勞滲入了肌骨,幾乎是如影隨形。
「現在各郡、各州的奏摺全都在問何時長安能夠解除封鎖,說自開元大帝開始,開元一朝從未如此封城,而且還是封了國都。」
「若是再有三五日,怕是連邊關將士都要人心浮動。」
杜晨雪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老村長,他現在已經一條路走到黑了,只能盼着老村長了。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如果後來再沒有人接手的話,他便將老村長扶到皇位之上,以李家村的實力,說不好還真的可以平定天下。
只不過幾場硬仗必然少不了的,不過這也算是最大程度的保護開元皇朝的百姓了。
「應該快了,再等等!」
老村長此時能夠做的只有等着了,他也不知道這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
老村長現在有些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沒有多問一句:什麼時候能來呢?
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賣。
「不能再等了,慕白老哥,如果再有三日,還是沒有音訊,那麼……」
杜晨雪說到這裏,神色肅穆起來,他施了一個標準的臣子禮節道:
「還請您登基!」
「登基?」老村長被杜晨雪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忙站起身來。
「這?三天,三天之內一定。」
老村長心中忽然有點慌,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當皇帝,他也知道自己有着什麼水平,當皇帝這種事情,真的不應該是他一個村野老農做的。
他能夠管好一個像是開元皇朝這樣大的皇朝的事情嗎?
開玩笑,他管一個村就已經很費力。
皇帝,不可能,絕不可能,這不是開玩笑嗎?
就老村長愁眉苦臉的時候,長安城外忽然亮起了一道光,將整座城池都映照的如同白晝。
老村長忽然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他猛然轉頭,雙目似乎透過了宰相府邸寒涼的瓦片,看到了什麼。
老村長下一刻驚喜地對杜晨雪道:
「看來不用三天了。」
「來了?」
杜晨雪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心情,其實他本能上還是希望老村長來當這個皇帝的,畢竟相比一個不知深淺的人來接受這個國家,還不如讓老村長來。
至少杜晨雪知道老村長這個人品性如何,而且老村長還是開元皇室的後裔。
可惜老村長如何也不願意。
「或許這就是命吧!」
杜晨雪忽然之間覺得當皇帝這種事情最終還是靠命的,畢竟有的人皇位放到他面前,他都不想當。
「你說什麼?」
老村長看着低着頭嘀咕的杜晨雪,疑惑道。
「啊?沒什麼,既然來了,我們去接一下吧,要是起了衝突反而是不好了。」
杜晨雪說完,拉着老村長就往城外走去。
………
長安城外,一月余不曾有人出過這城門一步,人徑已然是荒蕪。
雜草叢生於大地之上,一個城市似乎就這麼的荒蕪了。
黑暗之下,靜寂之中忽然亮起了光亮,像是天空之中忽然多了一個太陽,大地一瞬間被照亮,恍如白晝。
此時湛藍色的光輝侵染片大地,滋滋的電弧亮起然後又湮滅無形。
城牆上的守軍,仍舊是嶺南的老兵,杜晨雪將他們招攬了回來,並且講明了局勢。
作為曾經戍邊的隊伍,嶺南的將軍最清楚不過如果開元皇朝崩塌會是什麼模樣了,所有的和平不過是強大支撐起來的,所有的繁榮都是戍邊的將士用時間和性命換來的。
一旦開元皇朝內部瓦解,要死多少人,這是無法想像的。
和平時代的人,永遠想像不了動亂時期。
所以這位將軍留下了,他要守住開元,也要守住他自己的家國。
「發生了什麼?」
將軍走上了牆頭,只見大地之上湛藍色的光輝閃耀的他幾乎睜不開眼,似乎有天地之間的無形偉力在長安城外聚集。
「不知道,城外出現了異象。」
「強光之下,什麼也看不清。」
「該死!」將軍低聲罵道,這種時候出這種異象,長安必定是封鎖不了了。
「先做到守備準備,讓所有人都給他打起精神來。」
就在這位長安守軍訓話的時候,大地之上的光亮,一瞬間似乎擴大到了無窮大,將整個長安城都囊括進去。
然後下一刻瞬間,亮光瞬間收縮,所有的光亮一瞬間化為虛無。
朗月清輝之下,泛着寒光的戰甲從城池之下蔓延到了天邊,長安城被人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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