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一百六十九節：夜談（一）

    「奧莉夫人，您的小學徒今天沒來嗎？」正準備返回宿舍的柯林注意到那位大神主正坐在大廳休息區的角落裏，出於敬意，他走了過去，為這位傳奇遞上了一杯熱水。

    「她今天請假。」接過水杯，奧莉看了一眼柯林，微笑着點了點頭。

    「請假，真奇怪，我記得瑪雅有着旺盛地求知慾啊，她想要變強，幫助她的哥哥。」

    「她們今天在找關於蓋亞特那個小子的情報，雖然我很想阻止他們，但不能阻止兩個孩子對於自己父親的關懷，那怕這麼做完全沒有任何用處。」說完，奧莉嘆了一聲：「小傢伙，你也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那我先走一步，夫人，明天見。」柯林點頭，然後走出了大廳。

    奧莉看着這個年輕人走出大廳，她癟了癟嘴唇——有時候想一想，人類與獸人在遠古時代為什麼要對立呢，如今看來，猴子們也只不過是在這個殘酷世界裏掙扎求存的可憐生命，那真是奇怪的時代啊。

    想到這裏，奧莉又想到了自己的小學徒，她的身份有問題，體表特徵太過明顯，只怕當她成為薩滿的消息回到大林地，有些人……也許就會後悔吧。

    不過後悔又如何呢，白紙黑字簽下的合約，如果那個家族膽敢反悔，大林地也不可能為了他們家族而冒着觸怒公正之神的風險……不，不是風險，而是必然的危險，那個家族想要找回瑪雅，就必須與她的哥哥展開對抗，雖然這個孩子到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學徒，還在未來的道路上舉棋不定，但是誰都不能否認他的實力，那可是能夠進入兩個世界交疊的狹縫，將自己的妹妹瑪雅救出來的厲害角色。

    而她，也在那個世界裏獲得了另一個自己所擁有的世界樹嫩枝。

    這件事情現在就是絕密，公正之神教會已經確認了第二條世界樹嫩枝的存在，而且可以肯定是從狹縫獲得而不是他們的上神再次賜予，而且可以確認公正之神已經又一次賜予這個孩子一個超能，奧莉不知道這個超能的效果，但公正之神絕對不會是吝嗇之人。

    瑪雅的家族如果真的想要尋回瑪雅，那麼，他們就必須面對一個公正之神的神眷者，而且他還是戰神最喜歡的孩子，邪神恐虐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這個孩子踏入黑暗，而豐收女神……像奧莉這樣的傳奇都知道，豐收女神正在沉睡，公正之神的愛侶正在代替着她行使神職，換而言之，戰神反而是這個孩子最小的底牌。

    別說那個家族了，就連獸人之神在面對那兩位有着收穫神職的異世界女神時都討不得好處。

    就算這個家族能夠對抗這一切，人類諸教會也不可能坐視他們將那個孩子逼到絕境，如果他真的因此墮落，恐虐只怕就能夠獲得一個他最喜歡的神選冠軍了。

    一個熟悉這個世界，而且絕對會將這個世界一切抹殺的神選冠軍，光是想一想都會令人不寒而慄。

    而人類教會絕對不可能坐視這一切發生，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阻止那個家族，那怕因此撕毀文明合約也在所不惜。

    反正這一切的過錯都在獸人，人類甚至可以因此而發動第十七次聖戰，奧莉在人類的世界行走多年，知道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強壯的種族能夠領導諸族的時代了，火槍，大炮，這一切正在將戰爭導入全新的軌跡，舊的軍事理念終將蕩然無存。

    而且就算是拋開這一切，光是這些情報就代表着那個孩子不但打倒了瑪雅在那個世界裏的扭曲存在，而且他還獲得了那個世界裏的自己的承認，再加上之前確認的那個突破了維度的無皮異種，卡特堡的諸教會已經確認那個世界的未來，卡特堡已經在亡潮中毀滅，於是本就枕戈待旦的各大教會立即開始了更加嚴酷的教學。

    在滅頂之災面前，這些人類沒有選擇可恥地逃跑，而是儘自己所能武裝自己，以求能夠在災難中自救。

    真是一些了不起的傢伙啊。

    奧莉根本不會相信那個家族能夠獲得成功，他們的要求註定會遭遇失敗，奧莉甚至會因此而向獸神祈禱，請求上神降福於那個家族，讓他們的腦袋不要被愚蠢的想法所充斥。

    因為愚蠢……總會招來災禍。

    ……………………

    「馬林少爺也喜歡看報紙嗎？」來自女僕長蓮娜小姐的話語，將馬林的注意力從報紙的內容中扯了出來，他轉身看了一眼正在拿着小撣子打掃衛生的女僕長：「您也很喜歡打掃啊。」

    「因為這是女僕長的工作啊。」女僕長微笑着說道。

    「這也是我的工作。」馬林微笑着回答道。

    這位女僕長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拿着她的小撣子離開了大廳，看起來是心滿意足地完成了她的工作。

    馬林繼續看報紙，第一版的國際新聞乏善可陳，北方戰事一波三折，混沌與聯軍在原帝國的中央行省交戰中，平原地帶讓雙方的兵力都得以最大化應用，也讓雙方的兵力倍受煎熬，希德尼聯合又開始徵兵，這一次，據說連南部行省也在徵兵範圍之中。

    看起來混沌遠沒到被打敗的時候，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馬林家生產的斯帕姆軍用午餐肉罐頭大受前線士兵好評，馬林改良了製作工藝，將肉塊打碎，以澱粉和香料製成塊狀，雖然士兵們表示這樣的口味有些怪怪的，但是這東西真的管餓，士兵們自己的實驗也表明，在同樣的份量下，吃這東西遠比吃自己製作的戰地餐更頂餓，而且說實話，在戰場上，性命遠比口味來得重要，當然更重要的還是中等肉罐頭依然是每周一罐。

    對於希德尼聯合的士兵來說，能夠吃飽，還能夠吃飽是一件大事。

    而對於希德尼聯合軍部來說，在維持同樣的肉罐頭數量的前提下，馬林的這種方式能夠讓成本減少，滿足軍部的成本控制，同時還不會減少士兵們的口糧，不會餓着士兵，這就滿足了國王陛下的讓士兵們吃飽的構想。

    完美的閉環，軍部一口氣訂了五年的訂單——他們的想法很簡單，馬林都能把他們說出來。

    五年的訂單，如果戰爭不能夠在五年內結束，希德尼聯合軍部自然可以增加訂單；而萬一要是結束了，那也很簡單，把罐頭轉賣給有需要的人類王國——這東西已經在北方聯軍那兒有了口碑，而且現在這個時代有了火車，報紙還有電報，消息的傳播速度已經大大加快，馬林在卡特堡甚至都能夠了解到半個月前發生在東部王國的一些小道消息。

    嗯，相信只要這個世界上人類還在和混沌做鬥爭，就一定會有人需要這些罐頭的。

    接着是第二版，第二版是一些聯合境內的消息，其中一條消息引來了馬林的好奇，那北方行省最近又多了一支被認定為黑幫的組織，因為這些傢伙搶了一列火車——是在民用線路上搶的，在半夜的時候上了火車，在事前規劃好的地方停下了火車，然後一擁而上，這些傢伙的死傷不清楚，但是列車上死了一隊鐵路保鏢，三個紳士，有一位貴族受重傷，所有的財物被洗劫一空，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沒有傷害到婦女與兒童，想來北方行省的各位應該會非常頭痛才對，關於他們的賞格也已經貼上來了，論生死，活着的每人100，死了得一律50，要是放在以前，馬林還會想這些強人所難的好漢為什麼不在卡特堡附近，只不過現在嗎……哈哈，這點辛苦錢還是留給別人來賺吧。

    第三版上是馬林的工具坊的廣告，說到工具坊，馬林也是看了帳務本，才發現原來自己最賺錢的還是工具坊，相比起來，點心店就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罐頭加工廠也只不過是在做慈善（因為員工多，成本高，如果不是量大有訂單，那絕對是會虧的），只有工具坊，在矮人工匠們的幫助下，工具坊現在每個月都完成至少一個2000個瞄具的訂單，同時還能夠完成各種槍管改裝具的訂單，每個月的利潤至少是小十萬莫威士，你還別嫌多，帳目上矮人金幣還是一個單獨的統計，每個月收入至少一萬矮人金幣，馬林得用這些金幣擴大生產從矮人那兒購買大量的稀有資源。

    矮人們已經將馬林當成自己人——馬林給了他們很多圖紙，馬林教會了他們怎麼高度蒸餾，馬林還教會他們怎麼打黑槍，據幾位大師說，要不是因為馬林開始長個子，矮人們都準備找個機會把他說成是矮人，接下來的操作，大概就是扣一個先知的帽子。

    同時矮人工匠神最近聽馬林這個名字聽的都快出繭子，正準備找機會給一個眷者的身份，而矮人軍隊現在正在評估從馬林那兒訂罐頭的可行性。

    馬林當然非常感動了，畢竟矮人胃口大是出名了得，這可是一大筆錢啊。

    至於第四版上登着的食品加工廠的二期招工廣告，第二廠預計在下個月開始生產，這個時代真棒啊，野外到處都是動物，馬林甚至不需要在短期之內考慮養殖場的問題——當然，養殖場也已經開始選址，集團化的養殖能夠提高動物出欄率與出欄速度，對於想要擴大產能，大賺一筆的馬林來說，打獵帶來的獵獲只不過是錦上添花，如果想要依靠打獵來填補整個加工廠的生產，那大概只不過是痴人說夢吧。

    馬林第一次感覺到用到人時方恨少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