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二百四一節：王城往事（二）

    原生職業的確非常強大，夸賽爾家的兩兄弟打的極為強勢，這讓馬林在感嘆之餘也為此悲哀。

    原生職業是那麼強大，但能夠晉升為原生職業者的少之又少，比如說法師，就至少需要一門術式到達八的親和，才能夠成為專精法師，而這樣的法師連學習別的分類術式都做不到，而六系親和到八的才能夠成為通才法師，這種法師更是極為稀有，任何一個這樣的學徒都會受到法師塔的專門保護——只要他能成長起來，一個塔主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馬林都無法成為通才法師，當然他比專精法師好很多，三系過八，一系過七，讓馬林足夠成為一個戰鬥法師。

    這就是為什麼會有人喝下魔藥成為巫師，因為這樣做不需要術式親和，也可以直接繞過法師的魔網，直接從靈能編織的亞空間中獲得同樣的力量。

    他們稱自己是巫師，但其實他們只是靈能者，在從亞空間偷取力量的同時，亞空間中的混沌力量一步步的改造着他們，直到某一天，某個邪神在無意之中發現這個在亞空間中的小偷，獵人與獵物的關係就那麼形成了，巫師中的大多數終將成為混沌的信徒，而這也是為什麼諸教會與王國都在獵殺巫師，這個序列的魔藥配方是禁忌之路。

    而這也只是法師與巫師的差別。

    而像夸賽爾家的這兩位兄弟，一個是黑騎士，一個是完美騎士，都是教會神系原生職業，在中古時代，這樣的騎士就是聖騎士，因為他們是教會名下的戰鬥力量，而與如今的聖騎士不同，如今的聖騎士的意思是——擁光者。

    這是公正之主來到這個世界後確立的標準。

    一個職業者需要非常漫長的培養時間，就像是愛梅特塞爾克導師在之前與馬林在練習時說的那樣，火槍手只需要培養半年，能夠將有着五年大劍士學徒經歷的對手壓制在遠處，甚至可以殺死對手。

    混沌的入侵也是如此，原生職業者需要數十年的成長才能夠和混沌進行戰鬥並戰而勝之，而魔藥所開發的序列超凡們，能夠在數年之內就獲得足以與一般的混沌對抗的力量。

    雖然需要付出代價，雖然這樣非常不值得，但是人類最終還是接受了魔藥學，無法成為原生職業者的凡人們喝下魔藥，成為一個超凡者，走上戰場面對絕境，這幾乎就是一個必死的選擇，因為混沌遠比人類與異族可怕無數倍，但是就像是那些先輩們說的那樣，戰死在面對混沌的戰場上，遠好過失去一切成為混沌的爪牙。

    既然都是失去一切，那為什麼不選擇死的心安理得一些呢。

    「應該差不多了，他們的境界解放開啟時間比我們這些序列超凡要長，但也不會長出很久很久。」巴奈先生這邊剛說完，馬林就看到場上的愛梅特塞爾克導師的負能量戰甲在受到一擊之後開裂，最終他解除了負能量戰甲，站在那裏大口喘着氣。

    他的哥哥也解除了境界解放的狀態，雖然有些喘息，但比起他的弟弟，拉哈布雷亞閣下顯得還是遊刃有餘的。

    「你今天還是沒能贏過我。」他這麼說道，但是下一秒，做弟弟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臉上。

    於是兩個中老年組開始互相餵以老拳。

    「第二環節開始了。」巴奈先生這麼說道。

    馬林看了一眼這位侏儒，後者笑了笑：「這是男子漢之間的對話，用拳頭，不用其它，不過以前從來都是拉哈布雷亞閣下先動手，這一次我能看到愛梅特塞爾克閣下先出手，真是破天荒啊。」

    馬林理解地點了點頭——放棄了一切，武器，護具，術式，只是單純的以拳頭說話，不愧是兄慈弟孝的保留節目。

    雙方互相餵了一頓老拳，最終還是愛梅特塞爾克導師最先脫了力，他一頭倒在了地上。

    他的哥哥吐了一口血水，既沒有發出什麼咆哮，也沒有出言譏諷，最終只是伸出手，將自己的弟弟拉了起來。

    「你又輸了。」他伸手拍了拍滿臉是血又亂了髮型的弟弟，然後笑了起來：「但我第一次見識到你的勇氣，我的蠢弟弟，乾的好。」說完，他扶着他的弟弟走上看台這邊，馬林看着他們兩個走到下方，拉哈布雷亞閣下對着馬林點了點頭：「應該是你鼓勵了我的弟弟，讓他第一次學會勇敢地面對我。」

    「我只是覺得身為一個男人，總是需要去面對一切的。」馬林微笑着解釋道。

    「對，一個男人，需要勇敢去對面一切。」這位哥哥說完，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腦袋，然後扶着他走向休息區。

    馬林跳下護欄，從一旁的服務員手裏接過一把長劍顛了一下，將它丟還給了服務員。

    後者接過劍，有些疑惑地看着馬林走向場地中央：「小先生，階梯七以下的低階梯者不許使用真劍。」

    馬林轉身點了點頭，他張開雙臂，身為世界樹嫩枝的洛林與菲奧從中鑽了出來，他們在馬林的面前鑽入地面，最終組成一把美麗的木製大劍。

    服務員扭頭看了一眼裁判組，後者很顯然有識貨的，點了點頭，於是服務員也對着馬林點了點頭：「你的序列與階梯。」

    「階梯十，學徒，接受包括階梯六與以下人員的挑戰。」在看過夸賽爾家的兩個老頭的比賽之後，馬林還是慫了，原本他是想說高階梯人員（階梯四）的以下隨便來，但考慮到兩位把正能量和負能量劍風都甩出來了，馬林是真怕到時候碰到一個刀刀烈火的猛男。

    所以還是老實一些，先把目標定在階梯六吧。

    馬林這邊已經慫了，但是服務員完全沒有明白他的想法，這位思考了一下，看着馬林有些不知所措，最終又將求助的眼光投向了裁判組，有人站起來點了點頭，於是服務員將馬林的挑戰請求掛了上去。

    然後就被一隻手給摘了下來。

    這隻手的主人將請求板子丟還給服務員，然後大步的走向馬林。

    「你的那個小女僕不錯，雖然畸變度很高，但是我還是挺喜歡像她那麼與眾不同的。」這個青年人一邊指了指坐在護欄上的克洛絲，一邊接過自己僕人遞過來的大劍：「我來自東部王國，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身份，只不過在我擊敗的時候，你可以獻出他來保住自己的小命。」

    看着眼前一頭灰發的年輕人，馬林扭頭看了一眼服務員：「你們這兒殺人沒關係嗎。」

    「不得故意殺人。」這位服務員一本正經地看着兩位說道。

    於是馬林回頭看向克洛絲的方向，發現瑪瑞姆夫人已經站到了克洛絲的身邊，這位高大而強壯的夫人點了點頭，然後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馬林笑了笑，扭頭看向這位：「那你有什麼賭注嗎。」

    「還是先想着怎麼保住你自己的命吧，小子。」

    「在戰鬥之前你必須說出你的賭注。」馬林一手叉腰，一手抓住劍柄。

    年輕人看向服務員，後者點了點頭：「閣下，出於公平考慮，您的確應該說出您的賭注。」

    「真是麻煩，好吧，我的賭注就是這把劍，它是鐵樹樹芯做的，是可以媲美合金劍的兵器。」年輕人說完，舉起了長劍。

    服務員舉起手然後鬆開手指，手帕開始落地。

    馬林沒有動，直到手帕落地，直到年輕人揮動大劍劈向自己，在劍體及身前的剎那，馬林轉身『滑』出一小段距離，閃過這次攻擊，同時雙手已經握住了劍柄，橫舉着的世界樹大劍在下一秒被高高舉起，帶着自已主人轉身帶來的揮動之力，重重擊打在了那把鐵樹樹芯製作的劍體上。

    第一秒，舉劍格擋的年輕人臉色就變了。

    第二秒，樹芯劍上出現大量的裂痕。

    第三秒，年輕人張開了嘴，然後世界劍嫩枝在打斷了他手中的鐵樹樹芯後重重劈在了他的臉上。

    這個年輕人的腦袋像一個碰上了針的汽球那樣碎裂開。

    第四秒，馬林起手，面無表情地甩掉劍體上的零碎，轉身看向年輕的服務員：「叫你的人出來洗地了。」

    「你殺人了！」服務叫尖叫着，他看向裁判組所在的長桌位置，卻發現他們都沒有在看這裏，只有這座競技場的主人站在那裏，死死地看着自己。

    最終，他低下頭，與組員一起走進去開始收斂屍體。

    馬林看着年輕人的僕人逃走，他沒有去阻止他們，甚至在想如果他們能帶點什麼回來就好了。

    挑戰請求再一次被掛了上去，但是有了第一個倒霉蛋的表演，並沒有誰選擇馬林做為對手，這讓馬林非常憂傷，菲奧這個時候變成了一個樹人，他揮着手裏葉子組成的扇子為馬林驅趕這悶熱的氣氛，而洛林變成了一個樹樁，供馬林坐下休息。

    ………………

    「你男朋友可真的很喜歡你呢。」巴奈看着馬林坐在下面，不由得對着眼前這隻兔子姑娘感嘆道。

    明明畸變的如此嚴重，但是這隻小兔子似乎還保留着完整地心智，甚至從他的裝飾來看，這至少還是一個五環的法師，一看她的手指……完全畸變的爪子，天知道這個姑娘為了能夠施術而付出過多少努力。

    如此了不起的孩子，理所當然受到呵護，而這個叫馬林·蓋亞特的小子，似乎也非常寵愛着她，剛剛他問那個服務員的時候，巴奈就已經將那個從東部王國過來的王子當成死人的——你也不看看這個孩子手裏的樹是什麼組成的，兩條世界樹嫩枝，這哪是公正之主的寵兒，根本就是他的親兒子。

    就你也想染指這隻兔子……要不要我教你怎麼讀死字啊，你這個東部鄉巴佬。

    而聽了巴標的話語，這隻似乎好像是叫克洛絲的兔了姑娘微笑着，有些靦腆地點了點頭：「馬林先生是最可靠的男子漢呢，我相信他，從來都不會懷疑他。」

    啊，不知道為什麼，巴奈明明坐了一天的火車，什麼都沒有吃一路趕到這裏，明明在剛剛還是餓的足夠吃掉十份牛排，可是在聽到這隻兔子說出這句話的一剎那，他就覺得自己已經飽了。

    侏儒先生坐在護欄上，雙手抱臉的紳士流下痛苦的淚水。

    ………………

    馬林坐了好一會兒，沒有等來復仇的怒火，卻等來了一隊超凡者，為首的正是嘉希。

    「我就知道是你。」他上來就打量了一眼被裝入屍袋的某位倒霉蛋：「這可是一位王子呢，你就這麼把人家給殺了。」

    「是誤殺，我用的是世界樹嫩枝，你也知道，正常情況下，我手裏的傢伙是不應該能夠砍死這個倒霉蛋的。」馬林將這件事情往這位王子身上推。

    一是因為他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是一個邪惡陣營的傢伙，二是因為死人不會說話，有本事揭袋而起啊。

    「這樣嗎？」嘉希看了一眼服務員，後者點了點頭。

    而站在他身邊的瑪瑞姆夫人微笑着點了點頭：「眾所周之，世界樹對於無辜者的殺傷力接近沒有，而這位只是被打中一下腦袋就死了，所以我覺得如果找到他的黑材料，應該會有很多才對吧。」

    「那和我無關，我今天就是為了來抓人的，這小子的家僕說有人在競技場殺了他們的主人。」說到這裏嘉希有些苦惱地笑了笑：「說到抓人，我怎麼抓，我這隊人真要上來，是不是不夠你殺的。」

    「是啊，所以我這兒還有一個解決辦法，你看，我剛剛把事情的經過都用錄影魔晶記錄了一下，這是副件，你拿去結案吧。」馬林說完，將一顆魔晶丟到了嘉希的懷裏：「他說要從我的手裏迎走我的女朋友，我決定給他一個教訓，但是我沒有想到他甚至能夠被世界樹嫩枝打破頭。」

    嘉希看了一小會兒魔晶里的記錄，就點頭認同了馬林的說法：「你使用的是世界樹嫩枝武器，可以證明你的想法，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馬林滿意地往後一靠，正好靠在了剛剛長出來的椅背上。

    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