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另一個世界的托德火燼飛灰,馬林最終轉過身,看着眼前的老人,馬林臉上的悲意少了一些,看着這位微笑着的老人,馬林最終用一聲長嘆開啟了他與他之間的對話。
「老弗朗西斯,好久不見。」你知道嗎,老弗朗西斯,在這個世界,你我只能隔着墳墓相見。
「不好意思,說實話,我並沒有……在我的世界裏見過你。」這個老人看着馬林,畸變的頭顱微微顫抖。
「是啊,你沒有,托德沒有,拉格洛夫……你們所在的那個被毀滅的世界裏,沒有我的存在。」馬林說到這裏,從口袋裏掏出煙盒,為自己點了一支煙,然後丟了一支給這個老頭。
這個老人有些貪婪的將煙放在鼻邊嗅了嗅,然後直接將它放到了嘴裏嚼了起來。
嚼夠了,這個老人耷拉着腦袋:「謝謝你,年輕人,我很意外,在這異國他鄉,還能見到熟悉我們的人。」
「還記得你們曾經想要去完成的誓言嗎,老弗朗西斯,斯文森家的兩個年輕人呢。」馬林一伸手,有樹枝正地上升起,為它的主人編織了柔軟的坐位。
馬林坐了下來,看着眼前的老人,後者的腦袋顫抖的頻率更多了一些。
「死了,他們不願意信仰真神。」他這麼說道。
馬林嘆了一口氣,雖然他知道人總是會死的,但是聽說了林克和瓊恩死了之後,馬林還是有些惋惜,但至少斯文森家族的雙子沒有墮落。
這給了馬林一定的安慰,但還是有些不開心:「你們真的就那麼信仰你們的那個所謂的神嗎,連你們的責任,你們的誓言都忘記了。」
「我們的工人軍團在梅爾諾死守的時候,我們的國家卻將我們的補給扣在了他們手裏,他們想用混沌消滅我們……我們絕望了,有人選擇了死亡,比如說斯文森家的雙子,有人選擇了偷生,比如說……我們,我們是想要完成對那些貴族的復仇。」
這個老人說到這裏,努力挺直了身板:「這個世界的我們……呢……還活着嗎。」
「就像是你們說的那樣,有的人選擇了死亡,比如說你們;有人選擇了活着,比如說斯文森家族的雙子,你知道嗎,老弗朗西斯,我一直視你為長輩,因為我和一樣,都是豐收女神教會的一員……只可惜,如果沒有如果。」說到這裏,馬林站了起來:「老弗朗西斯,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的北方,已經沒有王國與國王。」
這個老人笑了笑,畸變的大魔咧開了嘴:「真好,你們這個世界,辦到了我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沒有王國與國王的未來,聽起來真的是太過美好了。」
「是啊,只可惜,與你們無關。」抹了一把手中的長劍,馬林看着眼前站直了的老人。
這個大魔從他的手腕中取下了脊柱之劍,他咧開了嘴:「是啊,與我們無關,對了,這是取自林克的脊柱,他至死都沒有信仰真神,這是他的代價。」
「是啊,每個人都要付出他的代價。」馬林嘆了一聲。
下一秒,現在在老弗朗西斯面前的馬林揮動手中長劍,在這個大魔詫異地注視下,長劍擊碎了它手中的脊柱劍。
但是這一刻無功而返,在最後的剎那退出攻擊範圍的老弗朗西斯注視着馬林:「我以為你是一個戀舊的人。」
「我的確是一個戀舊的人,但我從來都不認為死物可以用來寄託思念,比如說這些本應該被燃盡的骨灰,又比如說應該被淨化的你們。」
說完,馬林再一次出現在老弗朗西斯的面前,揮動的長劍將後仰着準備逃過一劫的老弗朗西斯的鼻子割開,而在下一秒,出現在老弗朗西斯身後的馬林以肘重擊這個大魔的背部,將他擊飛的同時,馬林揮動長劍。
在長劍舉到頭頂的剎那,馬林的身影出現在了老弗朗西斯的飛行軌跡之上,所有的馬林都在同一刻揮下長劍,然後在下一秒,老弗朗西斯被縱橫的劍氣分解成了碎塊。
你知道嗎,劍舞者晉升之路的盡頭,就是真正的劍聖。
而它完整的腦袋被馬林撿到了手上,神聖能量在下一秒灌入了這個大魔的頭顱。
被燃成灰燼的頭顱化作灰燼被風吹散,馬林扭頭,看到了蹲在街角看着這邊的混沌,如活屍一樣的畸變種,只能依稀看出平托的模樣,帶着遺憾的心情,馬林轉身。
那個畸變種在剎那間安靜了下來,它倒向街面,然後在破碎的街面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又看到了一個被毀滅的世界,這個世界裏甚至沒有馬林的存在,人類總是在重複着同樣的錯誤,諸神所謂的救贖在馬林的眼中令人發笑,每一個人的背叛都令馬林感覺到了疑惑,就像是他們的堅持在馬林看來毫無意義。
命運從來不曾憐惜過誰。
看着站在殘骨之上的林克,馬林嘆了一聲。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還是要謝謝你,你拯救我可悲的靈魂,你……是人類嗎。」這個年輕人哪怕在命運的終點,也依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是的,我們是人類,我一直在抵抗,我們從來沒有放棄過。」馬林回答林克的時候表情嚴肅,他想告訴這個年輕人,哪怕有些世界沉淪了,但永遠都不會有世界放棄抵抗。
「那太好了,謝謝你。」這個林克的靈魂在閃爍着,這是靈魂在畸變的證明,這座城市被混沌污染得太過嚴重,人類在其中,意志堅定者可以免除畸變的可能性,但是靈魂不同,直面混沌的靈魂很快就會畸變。
而這位林克似乎也明白了他的結局,於是他最終跪了下來:「幫我一把,異世界的人類啊,看在我們都是人類的份上。」
「……如你所願,林克。」馬林說完伸出了手,在抬起頭的年輕人帶着詫異地注視下,神聖的能量將這個年輕人的靈體徹底點燃。
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每個人記憶中的往事,都是一個又一個的選擇鑄就的,而正因為選擇會變,每一次選擇都會造就完全不同的故事,每一個選擇都會鑄就截然不同的歷史。
所以,在馬林這裏,斯文森家族的雙子最終走上了與其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只因為他們看到了長輩們的勇氣與犧牲。
願你們能夠得幸,也願你們的不幸能夠有一個終點。
世界樹嫩枝為它的主人掏出了一支煙,馬林接過煙,點燃,吐出煙霧,然後將煙頭彈向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鳥面人。
後者接住了煙,放到了它的喙邊抽了一口,然後如漆黑玻璃一般的雙眼對向了馬林地注視。
·你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你。
邪神在嘆息,馬林倒是不擔心——這應該只是投影,不是說他進不來,隨着亞空間與地球的接觸越來越密切,他進來其實是沒有成本的,但是……他進來了,萬一無名氏與那位也來了,無論如何都會是一個二打一的局面。
換成馬林,馬林也不會犯傻的。
所以,馬林笑了笑。
·與眾不同的我造就了與眾不同的此時此刻,我覺得挺好的。
馬林又給自己拿了一支煙,這一次,煙從馬林手裏飛走,落入了這位白給鸚鵡的手裏,在它的手裏,煙頭無火自燃,而這位邪神抽着煙,最終嘆了一聲。
·你們人類真的非常有意思。
·當然有意思了,你看,有人為了復仇可以背叛自己的信仰,有人為了信仰可以背叛自己的生命,生命從始至終都在呈現出如此的多樣性,對於你來說,這挺好的不是嗎。
·是的,你這個年輕人,聰慧,多智,不應該和那個紅皮膚的傢伙走得太近,就像是那個無名氏,智者本應該互相吸引才對,不是嗎。這隻鸚鵡說到這裏,注意到了一個裂隙在附近出現,它笑了笑。
·我先走了,那個傢伙還是交給無名氏來處理吧。
說完,它離開了。
而那個裂隙最終也平靜了下來。
馬林坐到了一旁,街道的遠方,人類的機甲與隨行步兵已經出現,為首的正好是桑家的那個年輕人,他看到了馬林,也看到了街道上的無頭屍首,那極致畸變的軀殼光是看着都能夠令凡人膽戰心驚,但是現在,它只是一具無頭的屍體而已。
「殿下。」桑子信來到馬林身邊,低頭,等待着馬林的命令。
馬林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前進,這座城市我已經打理過了,別把自己笨死。」
然後也沒有管這個年輕人狂喜的笑容,而是走到一式改的左側,抓住扶手翻上了頂部,在那上面,世界樹嫩枝已經為馬林準備好了遮陽傘與躺椅。
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閒,應該說的就是這般道理。
………………
金維利進城的時候,成規模的戰鬥看起來已經結果,他來是為了找到那些混沌——你看,這個廢墟一樣的城市有那麼大,而人類解放軍團相對於這座城市來說還是太小了,軍團甚至決定在後續部隊過來之前,先佔着城市的中央大廣場與整個南部地區——不是說北邊有敵人,而是真的對於防線有心無力。
為了維持防線,幾個軍團已經費盡心力,所以金維利這樣的傳奇就被徵用了過來,他現在也是一個中尉了,手下一個連,帶着大頭兵們去追蹤那些混沌殘兵,每顆腦袋一塊五毛錢。
這是給傳奇的特別津貼,這讓金維利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不是不知道大頭兵們殺一個混沌是一塊錢的津貼,而是覺得這錢拿地不應該——大家都是來殺混沌的,他金維利何德何能,憑什麼多拿五毛錢。
所以他準備事後將錢全都捐了。
在路過一隊士兵的時候,金維利聽到為首的年輕人在吹牛。
「我當時作為首登死士,一路跑上斜坡,只求一死,但是沒想到咱們的炮兵就是厲害,一頓覆蓋把那些想要堵缺口的混沌炸成了傻子,我連個油皮都有蹭破!」
這小子雖然吹得厲害,但是胸口的先登者獎章做不得假,而且這種事情軍隊裏也不可能作假——畢竟是不是只要問一聲就知道,如果是假的,不用大頭們出手,憲兵們就能夠把這個吹牛的小子吊起來打。
正因為如此,金維利有些羨慕——金維利當年就是因為傳奇天賦不對口,唯一想要他的偵察兵聽說他的體質也就比凡人好一點,也沒有要它,搞的他這樣一個傳奇沒有當成兵……多虧了金家的老爺子開明,換一家的老頭子,只怕已經被不成氣的孫子活活氣死了。
不過現在也好吧,幫着軍隊出任務,也能混一個服役章,到時候出門也能吹一句我在天津前線流過汗,我為軍隊事業出過力。
想到這裏,金維利正準備走過去,就看到了自己的恩公老爺在軍團大官們的圍繞下走了過來。
呵,不要以為變了模樣就不認識了,那是別的廢物傳奇,金維利自信,馬林殿下的味道已經記在了他的腦海里,是絕對不可能搞錯的!
於是一個滑跪出了人群,金維利無怨無悔地抱住了自家恩公的大腿。
笑什麼笑,有本事你也這麼抱個大腿試試。
………………
馬林被這個金維利搞的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子滑出人群的時候,眼尖的桑家老頭一聲有刺客差點沒把所有人給嚇着,等到金維利這小子一把抱住馬林的腿,所有人才發現這不是刺客,而是一個極為專業的抱腿狂魔。
「你小子怎麼來這裏了。」把這傢伙拎了起來,馬林好奇地問道。
「軍方讓我來幫他們找混沌的殘兵。」
「嗯……的確適合你這小子,來,拿着這枚銀幣,碰到你們解決不掉的傢伙,就在這上面灌注靈能,我會立即過來。」馬林也知道金維利這小子打架是真的拉跨,所以給了他一個防身銀幣,然後又拍了拍跟着這小子的老兵連長:「這小子除了鼻子靈沒別的大本事,所以幫我多照顧一下這個小兄弟。」
「是的,殿下,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老兵連長拍了胸口表示金維利就交給他來保護好了。
留下金維利和他的隊伍,馬林找到了桑子信,用老兵們的話來說,這小子算是運氣好,先登團通常是必死的戰鬥,拿旗的幾乎是必死的,像他這樣連油皮都沒有蹭掉的,一年下來都不會有那麼一個。
而有了這麼一次,桑老頭子又想給他安排別的任務,馬林將這個老頭踢開,然後給了這個年輕人一個輕鬆的話——金維利的人手很顯然不夠,所以就讓他跟着金維利好了,那些殘兵想來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畢竟有些強度的都被馬林和各種精通偵測的傳奇給殺了一個通透。
獲得了馬林的命令,年輕的桑子信一個敬禮,然後對着自家爺爺,都快把鼻孔翹到天上去了。
而等到自己孫子帶隊跟着金維利離開,桑老爺子有些不大滿意:「殿下,您太寵愛這個孩子了,他還需要考驗。」
「拉倒吧,你這個老頭子給他的任務都是什麼鬼,提着腦袋沖陣,這可不是茶館裏的演義故事,子彈可不認人。」馬林笑着白了這個老頭一眼,然後開始詢問援軍的位置。
援軍是坐着火車來的,自從知道馬林的軍團拿下了天津舊火車站,泰南的幾個工程團就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搶修路上的鐵道——這鐵道在大毀滅之前那是泰南地區特有的仿古旅行項目,但是在如今,這東西可是那些大型有人都市裏最重要的運輸工具。
所以目前援軍離天津還有百來公里,考慮到鐵軌差不多明天就好,還有大半天的時間,空中偵察看不到有混沌兵力集結的情況,就沒必要讓士兵們連夜用兩條腿北上。
「馬林殿下,您想知道前線的事情,其實問我們就知道了。」跟隨着馬林一路走來,有指揮官出於好奇心問道。
馬林笑了笑——我不是不放心你們,而是防線上的情況馬林已經習慣自己看了——這一點是馬林在北方王國養成的習慣,所以一路走過來馬林多少也是心中有數,士兵們的士氣不錯,很多士兵甚至拿了一些連馬林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小零碎作為戰場上的戰利品。
因為沒有混沌污染,所以馬林也不會阻止他們。
至於士兵們的晚飯,這個馬林的確非常關注,畢竟馬林是真的怕了——在北方王國的時候,摻了麵包的木屑,摻了麵包的沙子和摻了麵包的石子的確是讓馬林非常的映像深刻。
今天士兵們的中餐是炒飯——早上的時候炊事團的負責人覺得這麼大一座城,一定要打久,所以做了很多的飯,心想着中午熱一熱,做兩個熱菜就能夠讓士兵們吃上一頓飽飯了。
然後非常尷尬的是,飯做得有些多,從昨天晚上開始,士兵們就不得不開始吃炒飯。
幸好泰南廚子一向給力,就着七七八八的食材,也是一頓美味。
這讓吃過摻麵包組合的馬林吃着炒飯的時候極為感慨。
「讓殿下吃這種東西真是太過意不去了,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一定會有更新鮮的食材!」炊事團的負責人還在馬林身邊一個勁地道歉。
馬林不得不花了一些時間安慰了他,再三表示這炒飯味道不錯,這才讓他看起來好受了一些。
「老商!今天晚上吃什麼?我可是聽到你在殿下面前誇海口了!」在負責人離開的時候,大頭兵們開始起鬨了。
「你們要是有馬林殿下那麼好說話就好了你們這些小王八蛋!」負責人在大頭兵們的面前張開了他的血盆大口。
士兵們哈哈大笑。
馬林莞爾。
這才是馬林所熟悉的這片土地與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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