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五百七五節：發現（二）

    通常來說，馬林工坊出品的武器有一個獨一無二的槍號，這是銘刻在槍托上的一串代表製作者身份的號碼，由六個字母與八個數字組成，字母代表着製作者的種族與姓名的縮寫，數字代表着這是他經手製作的第幾把槍。

    沒有槍號就代表着這把槍沒有經過最後入庫手續，直接被人倒賣給了這個不知名的組織。

    馬林拿出一支槍，將它拆解之後確認了槍管——在槍管的尾端上面會有一個圖案，鐵錘代表着矮人，太陽代表着精靈，半身人的四葉草，侏儒的大靴子和人類的拳頭，這是另一個代表着槍管是被哪一族的工匠製作出來的。

    上面也沒有圖案，但是馬林看到了槍管尾端的不規則切口——這代表着槍管的尾端是被人工切割過的。

    這代表着這支槍管是不合格品——因為正常的槍管在下車床之前，是必須印上圖案的，唯一不會印上的就是不合格品，因為它們註定會被重新處理，所以槍管尾端還會使用人工鋸斷，而且是斜着鋸的。

    馬林確認了一下槍管長度，發現尾端應該是被二次切割的，和托金身上背着的步槍比了比，兩把槍的槍管差了差不多十公分。

    「好像是加長了槍托，將護木的長度減少來造成和我們手裏的步槍一樣的假象。」托金也看出了問題，他看向馬林：「護木好像不是我們南方生長的木料。」

    「對，槍托和護木並不是出自我們的工坊，這些分解出來的零件也不是工坊出產的制式零件。」

    隨着馬林又拆開了幾把步槍，發現了這其中的大問題——三個槍栓，長度誤差分別是+2公分，+1公分和-1公分。

    這還是只是槍栓的問題，這槍上的所有零件都是手工製作的，雖然嚴絲合縫，但是換一些零件就出問題了。

    在馬林的工坊里，這種手藝的工匠是會被他的同胞們直接踢出工坊的——在工坊外面有的是想要進來的高階工匠，這種手藝也想過來丟人現眼？

    到了這裏，馬林有點明白過來了，這些槍應該只有槍管是從馬林的工坊里出來的——沒有錯，隨着馬林工坊的大規模出貨，現在後裝步槍對於一些手藝精深的工匠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槍機這些零件都可以仿製出來，但是高精度的槍管卻沒辦法通過手工車出來。

    而馬林這邊哪怕是不合格的槍管，放到外界也是非常管用的好東西。

    所以，應該是有人找到了工坊里負責回收不合格槍管的傢伙，通過提供金錢和足額金屬的辦法瞞天過海，回收組和冶煉組的工作人員人數對等，這些人員通常每個月都會調換一次工作排表，所以說不能說每一個小組都有問題，但絕對不是一個小組的問題。

    想到這裏，馬林將這些步槍收回了他的半位面，告訴托金守住這座小鎮等待支援，然後又聯絡了艾爾斯——如果事情緊急，馬林就要讓艾爾斯過來幫忙了。

    這個巫妖當然一口答應——他最近賺得盆滿缽滿，馬林將很多大毀滅時代以前的舊時代知識教給了他，他現在甚至已經能夠自己鑄前裝炮了，所以這個巫妖對於馬林更是言聽計從。

    然後馬林帶着槍和露露打開了一個傳送通道，直接回到了工坊的辦公區。

    今天在值的只有精靈大使，這位聽了馬林說的事情，然後看着他拿出來的武器當場就火冒三丈——這些槍管是10毫米的，10毫米槍管最後一批是去年的時候做的，要求這些槍管的是矮人，那個時候的回收組和冶煉組的負責人就是精靈族。

    這個大使讓馬林在這兒等着，他去找人，說話就風風火火地跑出了辦公區。

    「怎麼會是精靈？」露露有些疑惑，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裏，精靈是不可能來做這些低下工作的。

    「嗯，我如果我記得沒錯，那好像是因為他們打賭的時候輸給了矮人。」馬林覺得如果自己沒有記錯，這批貨他們本來是想和矮人搶工期的，精靈大使和矮人大工匠互不相讓，最終還是過來視察的法耶給出了一個餿主意——你們既然互不相讓，那麼打架是不好的，你們還是用打牌的辦法來解決爭端的。

    在馬林看來，要是別人來這麼說，只怕會被兩位大工匠用口水噴出卡特堡，但是出這主意的是法耶，馬林的愛人。

    於是兩位大工匠坐下來打了一把牌，精靈大使臉黑，沒大王沒小王十六張花牌只有最小的四張，被矮人大工匠吊着打了一把，跪得無怨無悔。

    這事馬林記得，畢竟打花牌打成這樣的，馬林還是第一次見。露露聽了馬林的解釋，也是滿臉的不解，看起來她也沒有見過黑成這樣的。

    於是兩個人坐在那兒等了一會兒，就看到精靈大使帶着人回到了辦公區。馬林拍了偵測謊言，第一個問題是有誰知道不合格槍管被人倒賣過，結果所有精靈都通過了鑑定。

    精靈大使也是一頭霧水，他看了看馬林：「您再問一個問題？」

    馬林點了點頭，然後問了第二個問題——你是不是賣給不合格的槍管。

    所有精靈再一次通過了鑑定。

    馬林抹臉，露露撓頭，精靈大使看着那些槍發呆。

    「閣下，我想問一下，為什麼您會召集我們問這個問題呢。」有精靈這麼問道。

    馬林用靈能拿過一支槍，這件事情告訴了精靈們，然後他就看到這些精靈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呃……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馬林問道。

    「是的，去年的時候，安娜夫人和法耶夫人過來過，她們想要一批數量在兩百支左右的步槍，說是想提供給北部王國的國立教團，那個時候工坊的工期都排滿了，矮人的大工匠閣下和安娜夫人認識，所以從不合格槍管中挑了兩百支狀態最好的槍管，然後讓矮人學徒們走訓練流程為這些火槍製作了零件並完成了裝配。」那位應該是這些精靈中的首領的年輕精靈這麼說完，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您看，我們並沒有倒賣過槍管。」

    馬林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遣散了精靈們，讓大使先生給他們多發兩個月的薪水作為鼓勵與補償，馬林帶着露露去了戎馬——這件事情還是問問清楚比較好，安娜夫人最近這段時間神龍見首不見尾，馬林也只能去找她女兒了。

    法耶聽說了馬林的來意，立即幫助馬林進行了解惑的作業——這批貨，是北方國立教團通過公正教會聯絡了沙耶的母親安娜夫人，說是需要一批少量的步槍，沒說為什麼，不過教團之間也不會有問為什麼的習慣，所以安娜夫人就帶着她的女兒去了工坊，卻發現工坊產量都排到了後年，沒辦法，她只能讓矮人大工匠用不適合的槍管改造出了全新的步槍。

    聽矮人大工匠說這批槍的精度一般，不過據說在國立教團過來試槍的檢查員眼裏卻是大受好評。

    所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去年十月的時候將槍給了他們，至於後來怎麼樣了，那就不知道了。

    本來這件事情是肯定要告訴馬林的，但是安娜夫人整天在外面跑根本沒功夫，法耶這邊也是碰不到馬林，日子一久就忘了，所以今天要不是馬林過來開口問，法耶都快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馬林看了一眼露露——怎麼繞來繞去，繞到了國立教團的身上。

    露露同樣表示不解。

    不過問題到了這裏，馬林的下一站就有了着落，考慮到連續傳送會對露露有影響，馬林準備在戎馬吃了晚飯再回去——畢竟工坊已經沒有問題，國立教團出事，馬林過去也就是看個熱鬧。

    既然是休息，馬林下廚，與兩位泰南來的廚娘做了不少菜，除了自己吃的，馬林還給各教會派過來的女衛士們準備了不少美味。

    畢竟馬林最近這段時間不在家，他的妻子們需要她們來照顧。

    吃過晚飯，馬林帶着露露回到了科塞爾鎮，這個時候的科塞爾鎮熱鬧了很多，後續幾個團的到達讓這個鎮子有些不堪重負，不過好在馬林派來的都是北方人，他們甚至能夠使用冰雪做雪屋來避寒，鎮子已經建立了全新的防線和營地。

    托金聽了馬林了解的情報，知道這些武器不是從工坊蛀蟲手裏流出來之後開心了很多，然後他向馬林介紹了下午的情況，附近的北方王國部隊有偵察小隊過來看過，確認是馬林名下的隊伍之後根本沒進鎮子就跑了。

    這讓馬林也有些吃不准，不過考慮到有些事情始終還是有交代的，所以他還是寫了一封給曼海姆陛下的信，然後將信寄給了老哈格爾貝里——做這種事情多了，想來老爺子應該有心得了才對。

    「我感覺你是在為難我爺爺。」露露對此發動了吐槽。

    「哪兒來的話，你爺爺最近一個月早就習慣了。」馬林說完哈哈一笑，同時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的。

    哈格爾貝里家的老頭會不會告他虐待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