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六百三一節：三號（一）
索斯塔克三號為自己找了一個藏身的好地方，王宮底下，一般來說都沒有誰會想到那處於小丘頂上的王宮地的下層的下面還會有大毀滅之前的遺蹟。
就算是心有疑惑，也沒有誰會想到，王宮的地下會有這麼一個地方。
在馬林看來，他死都不會想到會有人將王宮造在避難所上面，這東西可不是什么小東西。
而且既然是之前的軍用基地的地下層，那應該就會有着充分的防禦，這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怕物資已經不多，但至少還能完成針對嬰兒的手術與改造出維克多這樣的怪物。
事實也是如此，傑森找了半天，發現唯二兩條道路，都被王宮所包圍。
這應該是王宮與貴族共有的財富，這些傢伙擁有與索斯塔克三號的……合約？條件？同盟？
反正一個大毀滅之前的軍用ai和一些大毀滅之後的遺民做了一筆交易，他們給予軍用ai索斯塔克三號足夠的資源，而後者將前者的適格孩子調整成裝甲突擊兵的一期生。
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來自艾普斯所在的避難所的遺民們回到了他們的故鄉，重建了哥本哈根，與索斯塔克三號有了聯絡，他們給索斯塔克三號提供了一切他們可以找到的大毀滅之前的物品，而索斯塔克三號幫助了他們。
所以，這個軍用ai為什麼要殺門德爾，這是馬林無法理解的。
難道門德爾會是索斯塔克三號的敵人？
怎麼可能，教會這麼多年都沒有與索斯塔克三號發生過衝突。
帶着眾多的疑惑，馬林最終選擇讓卡特琳娜夫人她們這些民用ai與索斯塔克三號進行聯繫。
既然被發現了，索斯塔克三號也沒有之前那樣處處挑釁，而是直接與馬林做了聯絡，在通信里，他表示馬林身邊的傑森就是一個麻煩精，明明是民用ai，卻因為張工程師的溺愛，最終突破了ai之間的層級規定，不但從他那兒搶走了鎢棒衛星的控制權，最近幾個月一直在找他的麻煩。
既然能談，馬林表示他可以約束傑森，讓他不來騷擾索斯塔克三號。
但是索斯塔克三號必須問題馬林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要殺門德爾。
「門德爾，這傢伙是誰啊？」索斯塔克三號回答非常……有創意。
如果不是卡特琳娜夫人她們一再表示索斯塔克三號沒有說謊，而且ai對於人類也不會說謊這一條做保證，馬林也不會相信索斯塔克三號的話。
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不是索斯塔克三號殺的人，那麼可憐的門德爾先生到底因誰而死呢？
「維克多是你的人。」馬林問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必須讓索斯塔克三號做出回答。
「那個維克多是一個該死的叛逃者，別提它了，要不是傑森掃描了它，我都不知道他在你們那兒。」
一提到維克多，索斯塔克三號就開始倒苦水——沒錯，他的確是改造了連民用科技都不如的黑規來改造這個叫維克多的男人，但這個男人是貴族們通過監獄提出來一個重刑犯，這個傢伙是一個逃兵，為了逃跑殺了好幾個人，因為適合改造，他在三年前就從監獄裏被提了出來，交給索斯塔克三號來改造成可以遠程控制的義體，本意是用它來探索黑區。
索斯塔克三號和貴族們早就這麼做了，那些罪有應得的重刑犯都會被這麼處理掉——讓他們浪費糧食，還不如讓他們發揮最後的餘熱。
不得不承認，維克多作為一個士兵，雖然他選擇了逃跑，但他的身體素質擺在那裏，一開始的確挺好用的，定位了不少稀有材料與裝置，直到一年前的一天，索斯塔克三號的遠程控制系統出了一點小紕漏，畢竟年久失修，馬林也理解。
於是維克多失控了，當初改造大腦的時候出於偷懶，也出於對材料的愛惜，索斯塔克三號並沒有安排強制控制返回系統，於是拿回了控制權的維克多拆掉了通信接口，然後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偷偷摸摸地加入了黑暗同業公會。
作為一個改造體，它一邊小心翼翼的躲藏着，一邊賺着錢，他的想法肯定是賺大錢之後遠走高飛——以他的改造體，他應該是覺得自己能夠逍遙一輩子的。
那當然，換誰都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倒霉的維克多都不會想到，索斯塔克三號作為一個軍用ai會在改造材料上摳門到如此地步，以至於最後的時刻打着打着，維克多的大腦插件過熱燒了。
總之，索斯塔克三號作為軍用ai，從一開始就黑了傑森的一個視角探頭，傑森這幾個月做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了解，所以傑森無論怎麼找都沒辦法發現他，而他不但觀察到了馬林，還確認了如今的情況，如果不是有傑森，他早就選擇與馬林合作了。
而當今天看到維克多失控的時候，索斯塔克三號再也沒能忍住，當場就把維克多的系統給再加了一把溫，直接將這個逃犯給殺了。
正因為如此，才會被傑森發現。
至於維克多為什麼殺門德爾，索斯塔克三號的確不知情。
出於對馬林的信任，索斯塔克三號還安排了一次見面，他與馬林，還有拉格洛夫還有托德一起通過曼海姆陛下的關係進入了索斯塔克三號的避難所，雙方算是進行了一次開誠佈公的見面。
面對泡在維生罐里的人工大腦，馬林對於這次見面表達了一定的肯定——雖然索斯塔克三號不會選擇投靠馬林，但是排除了他的嫌疑還是可以說有所收穫的。
而且索斯塔克三號與馬林的合作對於雙方來說也有好處——十一號與十七號獲得了大量的新裝備，索斯塔克三號確認了他們屬於馬林的事實，主動修改了它們的隸屬關係。
索斯塔克三號如此上道，馬林也給了一些核心——這些核心都是通過希德尼北方解放混沌領地時獲得的，馬林出了不少裝備獲得了它，因此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而托德與拉格洛夫也從曼海姆陛下那邊獲得了他的一再肯定——王室不會向他的國民揮動屠刀，這句話通過了馬林的偵測謊言，換而言之，曼海姆陛下代表的王室的確不知情。
馬林也是這麼認為的，殺一個門德爾，同時交惡教會與北方主義還有馬林，這個世界也許會有如此愚蠢的人，但應該不會是曼海姆陛下——畢竟他的孩子並不是這個國家的繼承人，他沒必要為了自己的後代而同時得罪三個派系。
尤其是這三個派系一個比一個麻煩，哪怕是最弱小的北方主義，也有足夠的力量來掀起內戰。
而這麼一想，馬林對於貴族之中會不會有人這麼做也產生了懷疑——為什麼？
這麼做是需要理由的，沒有理由的刺殺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而馬林想不到有誰能夠在殺死門德爾這件事情里獲得利益。
那位王太子？
索斯塔克三號表示這個年輕人是他在一百年裏見過的最優秀的受調製者，相比起來，露露就差很多了。
索斯塔克三號給她的評價是只有腦子適合接受調製，如果她不是哈格爾貝里家的那個老東西死保着，而索斯塔克三號也覺得與其將這個女孩調製成伺服腦，還不如看看靈能與義體能不能完美結合。
當然，就目前來看，非常完美。
唯一的缺點就是必須使用極為珍貴的材料來製作大腦與義體的人機接口。
比如說秘銀。
這東西是索斯塔克三號在大毀滅之後見過的大腦唯一不會排斥的金屬，像維克多為什麼只能最多活十五年就是因為使用了別的通用金屬來作為材料，而且出於考慮減掉了一切不必要的保護插件。
要不然，維克多活四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馬林聽完了這個故事，有些後怕——如果不是索斯塔克三號的一念之間，他與露露就根本沒有相見的機會了，哪怕到時候他站在這裏，見到的也只是一個無感情的伺服腦。
「你知道嗎，馬林閣下，我不得不拋棄必要的感情，在我的眼中，文明不止一次走向毀滅，大毀滅之前的公民們留下來的孩子們盡力了，但是毀滅一直如影隨行，我在製作偵察義體時根本找不到適格者，只能從那些罪犯中挑選一些足夠強壯的傢伙來使用。」
對於索斯塔克三號的辯解，馬林當然表示認同，他能夠不無差別的選擇無辜者來作為改造體已經非常出乎馬林意料了，而傑森最終和它的和解，也讓馬林鬆了一口氣。
當然，事後傑森在地毯上打滾無能狂怒的時候，馬林也只能安慰這個孩子氣的ai，同時對於那位張工程師表示出了大大的敬意——能夠把一個ai調教成這樣，真是不容易。
而這邊確認了索斯塔克三號沒有殺人的意願，馬林就覺得那個叫瑪蓮的孩子所說的未來，應該是曷城和哈羅德去找維克多——他們年紀相似，而且從索斯塔克三號那兒獲得的情報顯示他們四個人甚至在年輕時就讀在同一個學校。
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金曷城與哈羅德發現是維克多殺人，他們疑惑於自己的友人的所作所為，最終選擇去質問他，於是最終釀成了慘局。
無論如何，這一次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和瑪蓮解釋之後，這個女孩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這個時代。
而索斯塔克三號在獲得傑森給他的小型義體之後，也不甘寂寞地使用遙控走出了他的避難所，用他的話來說，在那個鬼地方呆了八個千年，只要能親自站在天空下，叫傑森一聲大哥都沒問題。
馬林還是挺可憐這位的，傑森也表示只要索斯塔克三號發誓不黑他，什麼事情都好說，什麼大哥不大哥的。
這小子也有怕的人，馬林對此倒是樂見其成——有一個能夠壓制住他的核心ai也是好事，索斯塔克三號這小子也挺上道的。
畢竟八個千年了，只要自主性高一些的ai，多少也應該問自己一句我到底是誰了。
對了，關於露露的人機接口在哪兒，馬林之前一直不知情，還是索斯塔克三號給指明了方向——露露的右手小指是改造過的，那兒是連線接口。
而在她的右耳後有兩個接受接口，一個是插接口插件的，一個是能夠使用連線接口的，前者是然後外接的插件，這東西是用來強化射手調整者的，小小的插件能夠讓射手在根本不瞄準的情況下打中五百米內的目標——只要她的眼睛還管用。
而連線接口是使用動力甲的時候監控使用者的，雖然動力甲這東西如今造不了，以前的絕大多數都壞了，但世界這麼多，總有一點放在箱子裏的全新貨。
唯一的問題就是全新貨誰都不知道在哪兒。
這這兩個接口以人工皮膚覆蓋，這麼多年沒有使用過，只怕人工皮膚都已經與人體皮膚連接起來了。
「沒事的話別打開，除非你準備塞點什麼東西進去，而如今你想找一塊能用的接口插件，只怕要去西伯利亞了。」索斯塔克三號表示這兩個接口沒事別暴露在空氣中，如今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滿世界的備用貨來更換露露的接口。
「東亞沒有嗎？」馬林對此非常好奇。
「東亞的遺民們如今都自稱泰南人了，就像是歐洲佬自稱什麼阿比爾德人一樣，不過說實話，東亞回復的比我們這邊好多了，你知道嗎，他們連四川盆地都已經在三個百年前收復了，那兒有整個東亞最大的鑄造工廠，結果全被搬完了，他們的工匠無法重啟工廠，但還是通過反推開始生產一些基本的零件，真是羨慕那邊的同行啊，那些傢伙在通信能用的時候告訴我說他們每五十年甚至可以更換一次過於疲勞金屬零件，泰南工匠們自造的。」索斯塔克三號說完看了一眼馬林：「我聽說有不少民用ai正在服務於你，有興趣重開東邊的聖彼得堡鑄造工廠，我每次自己造零件的時候都想哭。」
「離核心黑區太近了，還不如想想看怎麼重開奧斯陸的鑄造工廠呢。」對此傑森做出了反駁。
「那兒的怪物更多，你這個民用個體出的什麼鬼主意，想讓馬林出事嗎你這個蠢貨。」索斯塔克三號反駁了傑森的反駁。
這兩個話嘮在那兒吵架，馬林站了起來，他歡迎了回來的露露，並介紹了這兩個小兔崽子的真實身份。
「我認得索斯塔克三號，不知道為什麼，我見到他的時候就認出了他。」露露非常好奇，而索斯塔克三號做出了解釋——作為受調整者的調整員，他與受調整者之間通常都有着一絲關係。
露露身為靈能者，能夠更加清楚地了解這一切。
露露對此並沒有太多意外，她坐到了馬林的身邊，說出了今天在教會那邊聽說的情況——門德爾的死目前還沒有定論，但是有了馬林與曼海姆陛下的聲明，王室與教會之間解除了意外，這樣一來衝突的機會就少了很多——北方主義有托德和拉格洛夫做保，評議會已經確認了馬林與曼海姆的聲明，卡特閣下與斯文森家的兩個年輕人也停止了之前的準備。
在買兇者沒能找到的當下，不能做令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而金曷城他們終於在四月底時候，確認了維克多的住所——他們為此走訪了大半個月。
馬林讓索斯塔克三號和傑森一起過去做調查，希望能夠找到維克多的記錄或是別的什麼能夠足夠定論兇手的東西。
雖然機會有些渺茫，但至少有機會比沒有機會來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