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六百十三節：荒城（一）
孟取義是被機械艇從她頭頂的天空中飛過時帶來的噪音給驚醒的，少女一個翻身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帶着一絲寒意的她來到窗邊，看到的是正在鐘樓那邊機降的機械艇。
有人來了，這是好事，而壞事是他們判斷錯了她的位置，當孟取義看到機械艇在城南進行第二次機降時，就知道自己必須進行移動了——她必須去鐘樓那兒，或是去城南找人，這取決於混沌和活屍給她留的是什麼路了。
如果混沌和活屍在城北打得很兇，那麼孟取義只能繼續等待。
事實是，孟取義還沒有跑路，這邊就已經打了起來，混沌的部隊從城北進入了城市，他們正在與北上的活屍戰鬥，孟取義所在的街區已經變成了戰場。
為了避免自己暴露，孟取義不得不給自己拍上了斂息術式，然後用術式將通往二樓的台階徹底破壞。
還沒等孟取義鬆一口氣，她所在的小樓一樓就被混沌沖了進來，這些拿着前裝火槍的混沌士兵嚎叫着想要利用這處的至高點來打擊活屍，他們注意到了樓梯已經被破壞，有些氣急敗壞地想要爬上來，但是活屍們已經漫捲而來，於是孟取義只能一邊努力蜷縮自己，一邊聽着樓下的尖叫聲，槍聲，咀嚼聲和刀子入肉的聲音。
其間有手搭上過二樓的邊緣，一個混沌探出腦袋，和孟取義深情對視的混沌士兵正張開嘴準備叫，而孟取義伸出手想要用法師之手掐住命運的咽喉之際，混沌突然往下一沉，於是脫口而出的不再是警告，而是驚恐地尖叫，孟取義的法師之手沒能掐住命運的咽喉，而混沌也沒能完成命運的吶喊，而是被活屍們拖了下去。
生命在完成屬於彼此的一種輪迴。
孟取義思考了一下，決定讓自己的活化藤將一旁的家具拉倒，擋住了她與邊緣之間的直視視界。
然後她又在邊緣來了一髮油膩術。
接着就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叫罵聲，重物摔倒的聲音，似乎還有辯解的聲音，但是很快的活屍們的嚎叫聲就再一次連片響了起來。
於是孟取義聽到了撤退的腳步聲們越來越遠，而叫罵聲隨着活屍們手足並用的突破了一樓的牆體之後很快就沉默了下來。
然後又過了一會兒，咀嚼聲也漸漸停下，而四足爬行的活屍們隨着遠處的嚎叫聲再一次開始前行。
孟取義讓自己召喚出來的偵察眼球看了一眼一樓，然後不得不閉上了眼睛，活屍們的進食現場哪怕已經見過許多次了，但這一次場面太大，鋪得太開，讓身為少女的孟取義不得不敬而遠之。
至於血腥味，孟取義倒是已經習慣了——在戰場上這麼多天，別說血味，就說烤肉的味道吧，自從知道了這烤肉的味道來自矮人工兵的噴火器與混沌爪牙的天作之合之後，孟取義經歷了從聞着香到聞着想吐再到聞着香，可以說是經歷豐富了。
所以在看了一眼窗外，發現混沌與活屍正在整個城北打成一團之後，孟取義只能認命地等待外面的這場混戰能夠劃上一個句號。
希望這個句號能在少女的有生之年劃上。
………………
「城北打得很厲害，活屍和混沌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打成了那樣。」正在拆除鐘樓天台通往下方的樓梯的哈爾桑看了一眼城北的情況——他甚至不用望遠鏡，都能看到那些在街道上與樓頂上混戰的雙方。
活屍的攀爬能力非常強，混沌士兵們雖然也有火槍，但是這些前裝槍根本打不過這些高速移動，往往還能挨上幾槍而不死的活屍，而火力不夠，數量也不夠的時候還打浪戰，失去了隊列與陣形，混沌的損失肉眼可見。
「等一下在我們身後的缺口佈置一個偽裝板，活屍雖然沒有看得很遠的紅外視覺，但是它們對活動物體的把握還是非常精準的，我可不想被它們包圍了。」
羅德斯一邊說，一邊看着自己的表哥一行人鑽進了另一棟小樓：「希望我們的客人在南方，如果她在北方，那我覺得我們還是考慮一下怎麼從活屍們的肚子裏找到她吧。」
「也許會有一點零碎留下來，比如說顱骨，北方的活屍們缺少創造力，而南方的活屍早就已經掌握了用石頭砸開顱骨的技術。」來自法師塔的諾奇小姐說着最為專業的活屍學術語。
「太可怕了，它們已經能夠使用工具了嗎。」羅德斯一想到活屍們會這麼作，感覺都有一些作嘔了。
「是的，工具並不是人類的專利，南方的猴子都已經可以使用石頭，何況是活屍這樣的鬼東西，它們和人類是如此相似，你為什麼會認為它們無法工具？」諾奇的疑問說到這裏，她突然低呼了一聲：「停下。」
在羅德斯眼中，剛剛推開房門一條縫的表哥出現在了門縫中，他扭頭看向了房間內部，很顯然他在等待一個答案。
「羅德斯看不到的死角，街道對面一樓可以看到我們的位置，有兩個活屍。」看起來諾奇已經掃描出了問題，看着門所在的牆面，並沒有窗戶的痕跡，這讓羅德斯皺起了眉頭：「怎麼辦。」
「我給你們分享我的視覺標記，蘇德爾，卡門，你們在門後用穿甲彈打穿這道門之後射殺它們。」
「沒問題。」
耳機里傳來兩人的回答，羅德斯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直到耳機里傳來有些細微的槍聲，他能夠看到這道有些腐朽的木門上出現了兩個洞。
「確認射殺，讓我的魔寵走在前進，我們走。」隨着諾奇小姐的安排，羅德斯看到了一隻小貓鑽出了房門，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諾奇就鑽了出來。
她這個時候已經將手裏的儀器收起，拿着一支短槍管半自動火槍的她看了一眼羅德斯這邊，然後與她的小貓一起慢慢走下台階。
「等一下，諾奇，你左手邊拱門裏面有一具活屍，我沒有足夠的視角。」
「我知道了，卡門，你看看我右側的房子，蘇德爾，看好我們的身後。」諾奇一邊說，一邊小步來到拱門旁，她靠到了牆上，而她的小貓已經走到了街道的另一側，羅德斯在鐘樓上看不到它，但是想來與主人共享視覺的它一定能夠讓諾奇完全看清拱門後的景色。
「三個活屍，兩個背對我們，一個面對我們，羅德斯，你來殺面對我們的。」諾奇說完，看向了羅德斯這邊。
羅德斯舉起槍，數了三秒，在他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看到諾奇蹲身側身探頭舉槍。
面對這一邊的活屍看到了她，在它尖叫之前，這個活屍用它的腦袋接住了羅德斯的子彈。
在它倒下的同時，諾奇將兩具活屍射殺，子彈從它們的後面鑽入，在牆上播撒了一大灘血跡。
「我們要快點離開這邊，羅德斯，幫我們確認往北的路徑，我們需要安全一些的通道。」
「你們可以從你們的位置往北，通過房子，我這邊能夠看到出口。」羅德斯確認了他的視角一側並沒有敵人：「但是老樣子，我看不到街道另一側，我需要你們自己把握。」
「這個沒有問題。」蘇德爾第一個行動，他跑過街道。
卡門拍了拍諾奇的腦袋，這個小混血妖精飛快地跑過街道。
卡門跟着她離開了羅德斯的視線。
「我們進入磚砌小樓，二樓有活屍，我們不打算驚動它們。」蘇德斯壓低了聲音。
「我看到它們了。」通過提醒，羅德斯從二樓的窗口往裏看，正好看到好幾隻活屍，它們坐在那裏，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去參加戰鬥。
「奇怪，為什麼它們不去參加戰鬥呢。」羅德斯說出了他的疑惑。
哈爾桑這個時候已經佈置好了一切，他站到了大型望遠鏡前看了看：「我好像看到一個哺乳的活屍……該死，它們還真的挺像人類的。」
「這代表着北方活屍似乎已經在南方活屍之前發展出了社會分工，真是令人好奇，明明都還沒有學會使用工具，卻發展出了這種生活方式，真是有意思。」諾奇小姐又開始提起她的專業術語。
「等一下，我看到你們門外有活屍，一個……五個……你們快退出去！我看到活屍們拿着戰利品走向你們的小樓了！」羅德斯輕聲喊道：「他們想要補給那些母活屍！」
「明確的社會分工，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哈爾桑皺着眉頭。
「我們退出來了，活屍們會嗅到我們的味道嗎。」蘇德爾這麼說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它們帶着食物，血腥味應該會蓋住我們的味道。」卡門說出了他的見解。
但是諾奇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們跑，送食物的活屍隊伍里肯定會有它們的首領，這些活屍會更強大，更健壯，它們說不定會發現我們的痕跡。」
剛說完，羅德斯就看到了活屍隊伍的最後面，一個活屍突然站了起來，它開始以雙足行走。
「我有一個問題，諾奇小姐。」哈爾桑小聲地說道：「你說的更強大與更健壯，是不是代表着它們能夠雙足直立行走？」
「你們看到了？」諾奇的聲音里有了一絲慌亂。
「是的，它在走，已經上樓梯了。」
「我們跑！這是覺醒了靈能的特殊個體！跑！」
隨着諾奇的叫聲，哈爾桑和羅德斯都看到了那個正好走到門前的活屍突然停了下來。
它嗅了嗅空氣，然後猛然叫了起來。
「它發現你們了！我們射擊了！」羅德斯大聲地告警，同時扣下了扳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