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五百二六節：子彈是最好的禮物（二）

    馬林帶回來的俘虜令包括國立教團在內的各教會欣喜若狂——再也沒有比活抓一個膽小的異域混沌信徒更好的事情了，教會立即組團派出了精幹的人員成立了刑訊組，包括法師塔在內的各組織也慷慨解囊，派出來的擅長於心靈控制術式的高階法師以打計算，雙方通力合作，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將這個信徒腦子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

    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又沒有超出所有人的心理預期——這個混沌的確來自異域，但卻是本世界的另一條時間線。

    平行世界理論與時間線理論一直都存在，所以沒有多少人會驚訝，只不過這個混沌腦子裏的消息還是讓很多人驚訝……或者說，像老弗朗西斯這樣的高層，就知道了在這個混沌信徒的時間線里，根本就沒有馬林·蓋亞特這樣的傳奇人物。

    它來自西部人類世界陷落的十年之後，在那個時間線上的整個西部人類世界已經被納垢變成了它的花園，這個信徒是被轉化的，在它的腦子裏，法師們掏出了不少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消息，比如說在那個世界，最為強大的納垢神選冠軍，就是馬林·蓋亞特的老父。

    說實話，聽到這個情報的時候，老弗朗西斯還覺得這納垢有問題，馬林閣下的養父都能成為最強大的神選冠軍，那馬林呢？

    總不能成為某個不便明說的傢伙的神選冠軍吧。

    出於好奇，法師們搜索了他的記憶，卻發現那個時間線的蓋亞特閣下只有一個養女，早已不知所終，而且他並沒有養子。

    法師們又搜索了馬林閣下所創造的這一切奇蹟，卻發現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在那個時間線里發生過，黑獸人的狂潮席捲了整個希德尼聯合西部與法爾羅北部；卡特堡早早就被混沌信徒的一次圍攻而被摧毀，法羅爾公國早早地被貴族們毀於一旦。

    法師們不敢做主，在告知了馬林，並在馬林在場的時候進行了一次完整的記憶搜索，最終確認瑪雅·蓋亞特，莉莉姆與潔茜卡她們還年幼的時候，就在毀滅卡特堡的圍攻中失蹤。

    希德尼聯合的法耶公主病逝於她生命的第十五個年頭，這位少女體質虛弱，在她生命的最後兩年裏，她甚至無法走出她的別館。

    法羅爾公國的女王諾娃在她十九歲時死於一次找不到兇手的政治暗殺，法羅爾的王室就此斷絕，從那一天直到法羅爾公國被混沌淹沒也沒有再能選出新王。

    瑪蒂爾達成為了大聖騎士，但最終在希德尼東部行省的一次圍攻中戰死，在她死的時候，整個西部人類世界的倖存者都看到了那道光，那是公正之主最寵愛的孩子留給世界的愛，那一地區直到十年後依然是永恆淨土，任何褻瀆都無法玷污那裏的一切。

    克洛絲，她成就了傳奇，她所在的希德尼首都雷根斯堡是那個世界堅持到最後的幾座文明燈塔，但是最終它還是熄滅了，克洛絲在最後一刻點燃了她的魂火，以自毀方式將整個雷根斯堡在內的小半個中央行省拖入了冷寂的深淵。

    在記憶的最後，馬林見到了露露，馬林所熟悉的這個女孩長大了，變強了……也變禿了。

    那個時間線里的露露墮落了，她是納垢的另一位神選冠軍，是她最終毀滅了整個北方王國，也是她，最終遠征泰南世界。

    這個信徒過來的時候，據說泰南世界的戰爭還在繼續，那似乎是一個永遠無法被征服的世界。

    馬林早就知道不同的時間線上的愛人們會有不同的命運，所以在聽到關於克洛絲的命運故事時還以一種沒辦法管的態度——畢竟是另一個時間線，他馬林又不是公正之主這樣的神明，再說了，公正之主能夠在一些時間線里拯救世界，也有可能在一些時間線里吃癟，馬林一介凡人，能夠管好自己所在的時間線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但是這個光頭露露的造型還是給了馬林以相當大的震撼，那種有如奎托斯的模樣真是令馬林頭痛。

    馬林身邊的露露也非常絕望：「那個世界的我會變成這種模樣？」

    頗有一種我嫁不出去了的打滾模樣。

    當然，還有很多別的知名人士，但這些都與馬林無關，所以馬林帶着露露離開，然後就看到斯文塞家族的那個老白頭族長走了進去。

    希望他也會有所驚喜……也許是驚嚇也不一定。

    露露這邊一開始非常驚訝，但是很快她就不滿於另一個時間線的自己那醜陋的一面。

    「都練出胸大肌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這是她找到的第一個噴點。

    「大腿也太粗了，比現在的我的腰還粗。」這是她找到的第二個不滿之處。

    「我明明有頭髮的，結果它倒是掉光了，比人過中年的老男人還慘，還神選冠軍，是職業丟人選手吧。」這是她找到的第三個憤怒源頭。

    「還有，身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囊腫與潰爛，太噁心了。」露露說到這裏看向馬林：「馬林，您不會用那樣的眼光看我吧！」

    這個姑娘說的是當時在場的法師負責人看露露的詫異眼神。

    馬林當然搖了搖頭：「我眼中的你，是我最為可愛的露露。」

    於是露露小姐滿血復活，她打開了手中的傘，將它交給馬林，然後挽住了馬林的胳膊。

    「我就知道馬林你是值得信任的。」這個姑娘低着頭，這讓回復了身高的馬林沒辦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馬林能夠感覺到她話語裏的畏懼和不安。

    是啊，突然發現另一個時間線中的自己墮落了，還變成了一個全身囊腫的光頭猛女，一般的人怎麼可能接受得了啊。

    在馬林眼裏，露露表現得非常不錯。

    甚至比法耶都好多了，法耶當初聽了那個時間停止結界中的自己的故事，可是不好受了很久，這還只是睡美人呢。

    ………………

    到了第二天，國立教團傳來消息，馬林帶的這支隊伍被保留了下來，做為馬林名下的獨立單位使用。

    應該是教會的年輕人寫上去的報告受到了重視，國立教團的上層人物們應該覺得他們不缺這麼幾個大頭兵，所以不如交給馬林閣下來調教。

    而且國立教團也沒有藏私，一大早的戰神教會那邊就來了人，還是馬林熟悉的老馬瑞安，這位如今接回了手，馬林為他找回了那兩個孩子的靈魂，所以他的氣色好了很多。

    他一見到馬林，二話不說就是一個擁抱，然後就暴露出了他要往馬林的隊伍里摻人的野心。用他的話來說，不早一點過來，等一會兒隨便什麼垃圾教會都會往馬林這兒傾倒有害垃圾了。

    對此冬狼教會的那位女主教倒是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她向馬林介紹了冬狼教會支援過來的年輕孩子們，然後說了一句非常破防的話。

    「我能夠代表本教會的冬狼女士，向您獻上最為誠摯的問候，冬狼女士等待着您成為神明，共御混沌的那一刻。」這位夫人微笑着說完就走了，沒有留下一絲塵埃。

    馬瑞安無能狂怒，最終遠遁。

    你看，這就是戰神教會的苦，戰神挨打大家都知道，戰神現在從來不露面大家也都知道，戰神現在給神術但給的有些莫名其妙（比如說祝福術，這一看就是公正之主才有的術式），所有心裏有底的人都知道戰神會是什麼鬼東西。

    但為什麼不說——還不是心裏有底的各位都知道那位都已經快被公正之主扯到中立神的位置上去了。

    在混沌入侵的時代，能夠少一個最為能打的邪神，對於人類的生存環境來說那不是好上一點兩點的事情。

    所以說，戰神教會能不能別和冬狼教會撕那啥了，你根不正苗不紅，撕不過人家啊。

    馬林不得以，最終只能帶着豐收女神教會那邊送過來的六個年輕小子，再加上冬狼教會與戰神教會兩組人馬去了專門撥給他的小型營地——就在城南的一處小廣場中。

    現在整個城市的廣場都變成了兵營，馬林帶着人來到小型營地，發現這兒已經變得有些擠了，沒辦法，馬林自己掏錢，從廣場邊租了兩套房子，總算是把所有人從睡帳篷的苦寒里解救了出來。

    租房子的本地人聽說過馬林的故事，聽說是大英雄要手下的大頭找個住的地方，他是不好意思收馬林的錢，但馬林還是給足了租金——畢竟這種時節，你能不漲租金就不錯了。

    然後馬林將營地借給了附近兩個逃難過來的村子的村民，完全的免費，甚至村民們每天的早餐錢都是馬林付的。

    對此所有成員都沒有意見——這個世界的教會普遍還是同情凡人的，在這個時節更是如此，馬林的所做所為在他們眼裏來看可以說是非常正確的行為，是再標準不過的豐收女神教會神職者的慈悲心腸。

    幾位豐收女神教會的年輕人立即成了馬林的小迷弟，他們團結在蘇德爾指揮的身邊——蘇德爾這個指揮是馬林給的，馬林覺得這個年輕人真的是一個值得培養的人才，他寫的報告是給北方王國軍方的，馬林從自己的渠道那兒獲得了影印本，發現這小子把馬林的行動的過程全都寫下來了，還着寫點明了需要有足夠的實力，需要完美的空中偵察。

    就連教會的那些小子都沒有他寫得完善，這讓馬林真得有了愛才之心——他的軍團需要一個蘇德爾這樣的人才。

    或者說，馬林求賢若渴。

    只可惜這孩子似乎對北方王國軍界有天然的好感，這件目前沒辦法，只能徐徐圖之。

    而有了豐收女神教會的年輕人做榜樣，冬狼教會和戰神教會的年輕人最終還是認同了蘇德爾——畢竟大家都是北方王國的人，蘇德爾最近還獲得了一枚勳章，軍方給的，表彰他將鎮子上的人民從混沌魔爪手裏救了出來，他戰死的父親，還有那些戰死的衛兵也有一枚——這發勳章的辦法似乎也是從馬林這兒抄的。

    反正效果很好，冬狼教會和戰神教會的年輕人聽說了蘇德爾的故事，也沒有爭強好勝的想法。

    於是有了主心骨，馬林乾脆在第二次出城戰鬥的時候特意讓撒理斯去挑一支人數比較少的混沌偵察隊，讓蘇德爾來指揮，馬林希望能夠看到這個年輕人領軍時的應變能力。

    撒理斯最終在南方離哥本哈根有三個小時車程的村子裏發現了一窩混沌信徒，人數在一百人左右，住在應該是原來的村長家，撒理斯那邊的消息傳回來，馬林看了一眼自己的隊伍——之前的人手只有十幾個人，現在擴充之後有四十多號人，頂破天一打三，有心算無心，裝備有代差，現在這個時候趕過去進入戰場差不多是入夜時分，使用夜光護目鏡足夠看清一切，清場之後乘着月色跑路，還能回來吃一頓夜宵，這麼一想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於是馬林宣佈了這個消息，最近一段時間整天埋頭於訓練的年輕小伙們有些興奮，蘇德爾非常及時地用訓話來化解了這些同齡人的自大行為，馬林為年輕的大頭們準備好了所有補給，他們開始檢查裝備的時候，馬林向這些年輕人說明了這次的行動計劃，當聽到馬林決定要讓他來指揮這次的行動，蘇德爾非常驚訝，但還是用肯定地語氣接受了馬林的命令。

    的確是一個軍人後代應該有的模樣。

    這讓所有年輕人看向蘇德爾的眼神都變了，這種混合了羨慕，妒忌，還有敬意的目光，是馬林希望看到的——蘇德爾在訓練中的表現是最好的，無論是戰場態勢分析，戰鬥小組調配，又或者是射界配布這些課題，他都是拿到最高分的。

    馬林這次讓他來做指揮，他也沒有謙虛或是退縮，這才是一個有信心成為指揮的年輕人應該有的態度。

    二十分鐘後，所有隊員跳上了雪地機車，來自科學院的這些裝備可以在北方惡劣環境下使用，在保養得當的情況下，每千公里拋錨次數只有0.7次左右。

    至於為什麼不開傳送通道，一是因為哥本哈根地區目前處於亞空間活躍地區，如果沒有足夠安全的坐標，進行傳送有如自尋死路；二是因為那怕完成了傳送，空間結點的波動也會被雙方的施法者所偵測，任何一次開門送溫暖的行動都有可能變成一場一去不回的自殺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