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林之詩 第四百二五節：羅馬假日（三）

    將那位夫人的事情交給希比恩來處理，馬林回到行宮，開始準備接下來的工作——本地豐收女神教會最近有點麻煩——在南方的大型農莊裏最近有夜行幽體女妖出沒，已經死了三個農夫，兩個獵魔人。農夫是最開始的受害者，而年輕的獵魔人以為是一般的幽體女妖，通常來說，新入職的獵魔人對付幽體女妖也是十拿九穩（馬林當年在準備好的情況學徒階就消滅了一個）。

    但是夜行幽體女妖就不一樣了，夜行幽體女妖是來自外位面的混沌，有着人類一般的智慧，非常危險，而雙方從外表來看幾乎沒有差別，但危險性不可同日而語。

    原本是公正教會已經準備好了精銳小隊準備越權處理，夜行幽體女妖非常危險，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處理，要不然它們會不由自主地呼喚同類，這就非常危險了。

    但是在聽說馬林來到了戎馬，公正教會覺得自己不必進行越權處理，而馬林在午餐之後就先去現場看了一眼，那是一片非常寬闊的麥田，法羅爾身處南方，戎馬也算是身處南部，小麥馬上將要成熟，因此看過去滿是金黃。

    如果不是因為夜行幽體女妖太過危險，為了儘快處理，馬林倒是可以等幾天讓農夫們把小麥給收了。

    只可惜沒有如果。

    馬林選定了戰場，然後就開始佈置法陣——女妖在亞空間與現世之間隨意切換這事馬林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反正這種切換都是在但必須立下位面錨，畢竟馬林今天晚上就是抱着殺女妖的心思下場的，總不能讓她逃了。

    當然，位面錨不會立即啟動，只會在女妖出現之後再啟動，馬林讓嗶普來處理，讓這個小東西自己開一個聖所，等着馬林的命令就行。

    因為夜行幽體女妖不是本地戶口，馬林也就沒有給她保留點什麼的打算，準備上來就打死，打死就拉倒。

    不過現在離入夜還有兩個小時，所以閒着也是閒着，馬林決定開一個義診，將農莊裏的老老少少拉出來先過了一遍。

    法羅爾的農莊都是國有，裏面滿是失去了田地，但又沒有別的技能的農夫家庭，牙齒的檢查不容樂觀——40歲左右的農夫全都有缺失，很多已經爛掉了滿口的牙，一張嘴納垢直呼內行，相比起來，30歲左右的農夫大多只缺失少數幾顆，但牙石問題非常嚴重，一張嘴慈父滿心喜悅，只有20歲和以下的年輕人，才能夠讓馬林脫下由世界樹嫩枝編成的祛除味道的面罩。

    除此之外，別的情況也有，但不如牙齒問題嚴重——在馬林看來，爛完牙之後，老農夫的生活就非常慘了，嚼不動各種食物，減少進食，然後就是惡性循環，在這個時代，這可不是什麼生活質量減少的問題。

    農莊裏有60歲左右的老人，但只有四個，所有四位老人都有非常好的牙齒——最多也就掉了三顆，還是因為咬硬物時斷的。

    馬林給農莊裏駐點的慈愛教會助祭的建議是使用牙線，並教他如何將農夫嘴裏的牙石和牙垢給處理掉——通常都是以小型銼刀，小錘子和鋼針來將嘴裏的這些牙石與牙垢處理掉，然後以術式收束牙齦和各種傷口。

    讓年輕人使用牙線，給30歲左右的農夫首先處理，40歲左右的農夫處理之後還需要清理出牙根，使用術式將牙冠重鑄，這些費用馬林花錢給農夫們出了，這一處農莊將會成為馬林的試點區域，馬林覺得這兒的農夫生存率會提高不少。

    搞完這一切，時間來到午後的1745，陽光已經變成遠方海面上最後的餘暉，馬林讓自家姑娘們回到農莊的反亡靈法陣中——這是農莊只有三個犧牲者最大的原因。

    吃完了本地小教堂準備好的聖餐，等到月上枝頭，馬林拿着瑪娜和梅洛組合成的長刀走出了農莊。

    洛林飄在空中，幫着馬林提着靈能燈，月色下的麥田正在隨風擺動。

    ·你來了。

    「我來了。」

    看着站在前方麥田中的少女，馬林有些不是滋味——大家都說，夜行幽體女妖會變成人心中隱藏得最深的人，所以，當穿着長裙的少女轉過身，馬林也只能在心裏長嘆一聲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了，馬林。

    夜行幽體女妖微笑了起來，她奔向馬林，似乎在尋求一次擁抱。

    這就是幽體女妖的悲哀，她天真地以為她已經控制住了目標，所以，想要通過擒抱來擊殺目標。

    她的擁抱等來的只有馬林捅進她胸口的長刀，世界樹嫩枝在這一刻變成了一顆釘子，打斷了她的亞空間潛行，也阻止了她的傳送想法。

    馬林接過了菲奧與血吼的組合，將這位女妖踢倒在地，然後將它的『腦袋』砍了下來。

    一顆腐爛的頭顱隨之滾到了一旁。

    沒有什麼少女，有的只是女妖腐爛惡臭的軀殼。一把神聖的靈能將軀殼點燃，馬林轉身和農莊中走去。

    ·為什麼要殺死我？

    還有完沒完了。

    馬林眉頭一皺，拔槍轉身，看到的是撲面而來的幼時少女。

    ·馬林，為什麼要殺我，我們已經多久沒有見面了啊。

    她發出悲鳴。

    馬林扣動了扳機，將這個女妖最後的思念體從這顆行星上抹去。

    哼，真是廢物，只能用幻術誘惑受害者。

    馬林轉身回到農莊，姑娘們和幾位助祭都看到了馬林的戰鬥，助祭們對此狂吹馬林，紛紛表示馬林閣下竟然能夠在女妖的誘惑下保持清醒的頭腦，不愧是能夠在戰場上獲得傳奇戰績的馬林閣下。

    反正怎麼尬怎麼吹，搞得馬林也不得不互相吹捧了幾句。

    然後連夜開門帶着自家姑娘回了行宮。

    瑪蒂爾達是第一個跑過來的姑娘，她對於馬林這麼早就回來表示了一定的疑惑：「那個女妖非常難對付嗎？」

    「沒啊，已經被殺死了呢。」瑞沃作為目擊證人，第一時間就反駁了瑪蒂爾達的疑惑。

    「這麼快嗎，聽說那可是夜行幽體女妖啊。」瑪蒂爾達瞪圓了眼睛：「那可是，能夠對等階梯四甚至是階梯三的強大存在啊。」

    「是啊，上來就是精神控制幻術控場，但是馬林不吃啊。」莉莉姆說到這兒嘆了一聲：「說起來，看着兩個馬林快要抱在一起，的確有些令人起雞皮疙瘩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啊，不過馬林不是免疫幻術嗎，所以我覺得女妖應該是馬林最好解決的對手了。」克洛絲看起來很有精神：「今天收了一份夜行幽體女妖的精華，我們之中應該沒有人需要這個，到時候問問姐妹們缺什麼材料，我去法師塔換一份。」

    「這個主意好，我是聖騎士不需要的，你問問諾啊！」瑪蒂爾達還沒說完，就被馬林抱了起來：「走了，姑娘們，夜深了。」

    「這才幾點啊。」瑞沃看了一眼懷表，然後就被克洛絲牽住了手：「馬林說夜深了就是夜深了，不要反駁，也不接受反駁。」

    「可我們是法師啊。」瑞沃好奇。

    「法師追求真理，但從來不盲從於真理。」克洛絲如此回答道。

    這句話讓馬林很滿意：「瑞沃，明白了嗎？」

    「沒有明白。」瑞沃還是有些不解。

    「那我換一個說話，該睡了。」馬林扭頭。

    「明白了。」瑞沃點了點頭。

    所以說，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明白或是不明白，有的都是溝通問題。

    ………………

    馬林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一隻夜行幽體女妖的故事很快就傳遍了戎馬與周邊地區——因為是教會背書，姑娘們手裏還有一份精華正在待價而沽，所以消息非常可信，一些需要精華的家族開始接觸作為交易代表的克洛絲。

    這是法耶給克洛絲的權利，她將負責這樣的一般交易，如果是大額交易，那還是需要法耶和諾娃的聯合點頭承認。

    克洛絲現在有三種交易，第一種是幫莉莉姆交換一份生命精華，一般都是高階精怪掉落，量大，但是使用量更大（是個藥都需要用到），所以處於洛陽紙貴的狀態，說不定還要倒貼一點，當然這一點對於馬林來說九牛一毛，所以給了錢，讓兔子姑娘自己操作。

    第二種交易方式是幫潔茜卡交換一份冬狼之血，這東西是如今極北之地的精怪冬狼身上才有的，那兒常年零下50度，是比女妖精華更稀有的東西，還是需要倒貼錢，但錢的問題不是問題，如果不行，馬林會帶着潔茜卡北上一會冬狼，所以也不用擔心。

    最後一種交易方式，幫瑞沃換一份巨魔之血——這東西更是夢幻物，巨魔是外位面產物，姑娘們一致表示這東西還是通過某個姓凱奇的代理人找比較好，如果對方對女妖精華感興趣，那就最好不過了。

    當然，那些家族也不可能有這些，所以交易沒能完成，不過交易不成人情在，雙方約好了，如果以後有材料，一定優先告之。

    而到了中午的時候，托凡家的希比恩也有了消息，那位未亡人去過市場街，但是跟隨的人沒有看到她和誰有過接觸。

    馬林想了想，決定去一次希比恩那邊，這一次是諾娃和潔茜卡做陪，馬林檢查了跟隨的一對侏儒，發現他們有受術反應——通常來說，這代表着很多的可能性，畢竟治療術式也是術式，但是最近一周時間，他們沒有被術式傷害過，也沒有被治療過，受術反應確認他們應該就是在兩天之內接受的術式。

    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們被幻術影響過。

    幻術和記憶編寫是兩回事，一種是欺騙目標的視覺將不可能化作可能，一種是將已經知道的事情改寫抹去真實，雖然是兩回事，但是就結果來說算是殊途同歸，因為核心就是欺詐。

    「和她相見的應該是一個非常專業的幻術師，看起來到了我這個無視幻術的專業人士出場的時候了。」馬林回身的向自己的姑娘們。

    「你還真是喜歡了解真相啊。」諾娃有些無奈地感嘆了一聲。

    而潔茜卡笑着拍了拍諾娃的腰部：「畢竟是求知者閣下的孩子呢。」

    提到求知者，馬林的養父回到了文明世界，東部王國教會那邊傳來消息，已經確認他晉升為求知者。這是非常艱難的一次晉升，至於怎麼晉升的，馬林不知道，也許要等這位父親回來才能夠知曉了。

    姑娘們要說，馬林是不反對的，和希比恩說了接下來的跟蹤，馬林乾脆讓他多跟蹤幾個購房者，對外表示是想知道這些人的資金來源——那個幻術師既然發現了跟隨之人，馬林乾脆擴大化，不能讓這個傢伙知道馬林到底想幹什麼。

    然後，等下一次這個女孩出門的時候，希尼恩將會捏碎馬林交給他的一顆空心果，世界樹嫩枝這邊菲奧會第一時間接收到信號，然後會立即通知馬林。

    這一次，馬林就會親自去會會這位幻術師。

    這邊事情一完，馬林帶着姑娘們開了傳送通道，直接前往莫里蒂家族的領地。

    多米·綠葉·莫里蒂，病危。

    這位老婦人似乎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終點，在馬林他們到達之前，她已經陷入了昏迷，在那之後，她數次叫到了她的丈夫，還有她早夭孩子的名字。

    諾娃作為女王，理所當然地要來探望。

    馬林在這兒，也見到了里奇叔叔，他的孩子馬林早已經送回，還給他一瓶藥劑。

    「您好，馬林閣下，人生還真是奇妙啊，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已經要向您行禮了。」

    「不必如此，里奇叔叔，你的母親情況如何。」

    「非常糟糕，早年的戰鬥給她帶來了很多傷痛，他能夠為這個家族努力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你的家族會分家嗎。」

    「會，也不會，長兄的孩子們會繼承家族，像我們這一代孩子會漸漸分離出去，而像多奇，在他成年之後，他就必須要離開家族，獨立生存了。」

    「孩子終將長大，他們會學會自己面對這個世界的。」馬林安慰道。

    里奇正想說什麼呢，他和馬林就聽到了內府那邊傳來的哭聲。

    里奇衝進了大門，推開了衛士，這一刻，原本死腦筋的衛兵意外地沒有阻止里奇。

    而馬林沒有跟進去。

    又一個人的時代，落幕了。

    他們還會有人為之哭泣……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