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現在坐下的戰馬並不是文森自己的愛馬、帶有夢魘血統的『逐風者』,而是萊斯特男爵為他提供的最好戰馬。
可即使是薩里*萊斯特能找到的最好戰馬,負擔文森發動衝鋒以後(高階騎士的衝鋒卷挾着整個軍陣的力量,對戰馬負擔很大),依然有些不勝重負,口角流出血絲。
此刻,整個洛科威領的軍陣已經被文森率領騎士戰陣從中破開,一條足有二十餘米寬的血路從丘陵腳下一直延伸出去。
碾碎洛科威領的軍陣以後,附魔秘銀重甲下狂風騎士、和血焰沸騰的紅色巨人中間再無阻隔,雙方的視線撞擊到一起。
飛揚的塵土向兩側排開,為兩人讓出一條視線清晰的路徑。
此刻,化身紅色巨人的阿姆斯*洛科威正在劇烈呼吸,他每一口呼出的氣體都是紅色,帶着鮮血的氣味,隨着他的呼吸,他的體型還在增長,就在這片刻之間,阿姆斯*洛科威的身高已經超過邦特*雷爾,眼看就要接近三米;
這還不算,隨着身體膨脹,赤紅色鬥氣蒸騰飛揚,毛孔中沁出的血珠散發成血霧,混合在鬥氣中,讓鬥氣幾乎凝化為實質,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望着對面的狂風騎士,阿姆斯把掌中巨斧緩緩抬起,巨斧抬起時,他身體周圍三米內,大地隨之隆起、碎裂。
碎石土塊違反重力筆直升起,朝他手中的戰斧匯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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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狂戰士中間,嗜血狂暴也是一種禁忌。
所謂『嗜血狂暴』,嗜的不是敵人的血,而是自己的血!
狂戰士作為一種完整的職業道路,當然不可能存在明顯的缺陷,不然這種職業早就被淘汰了。
在狂戰士技能樹上,狂暴技能是最中央的主幹——至於什麼戰斧精通、體質強化、狀態抵抗之類的,都是圍繞着狂暴這一技能添加的枝幹和葉片。
「熱血狂暴」、「沸血狂暴」、「天神下凡」,對應着狂戰士低階、中階和高階時應該掌握的技能,也代表這狂戰士的職階層次——任何職業傳承都到高階為止。
傳奇之路的個人精神烙印太強,只能由自己去開創,他人經驗可以參考卻無法照搬。
如今,阿姆斯*洛科威施展的「嗜血狂暴」,卻是狂戰士技能的特殊分支。
『嗜血狂暴』也被稱為『燃血鬥氣』。
血液對狂戰士來說,不僅是運輸人體營養的渠道,也是承載能量的物質基礎。
狂戰士在沸血狂暴的基礎上,將全身血液中蘊含的能量一次性徹底激發,將沸血狂暴提升至超過極限之後,溢出體外的部分血液將混合狂暴鬥氣中影響周圍環境,讓阿姆斯臨時獲得類似『勢』的能力!
這就是狂戰士的『嗜血狂暴』,讓狂戰士能擁有越級挑戰的能力,而狂戰士激發嗜血狂暴的代價是永遠性的降低一階鬥氣,或者直接死亡!
這兩種結果根據狂戰士到底激發了多少能量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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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狂暴——很好!」
在秘銀附魔重甲的騎士頭盔縫隙中,蒼藍的能量光芒冷霧般溢出。
空中,漫天風刃猛然倒卷而回,先是貼地匯聚,然後如噴泉一般湧起,將狂風騎士托上半空。
緊接着,無形無色的風凝聚成一匹蒼青色透明戰馬,讓狂風騎士文森騎在馬背上,由上而下踏空而行,由上而下發起最後的衝鋒!
在文森騎士手中,裂風之劍統合萬千風刃,化作十米錐形長矛,矛身『嗚嗚』急轉;在阿姆斯掌下,鋼鐵之斧凝聚着砂石塵土,體積頓時膨脹百倍,即使在三米高的阿姆斯手裏,都顯得猶如裁天之刃。
渾身繚繞血焰的紅色巨人,騎着透明風馬的銀鎧騎士,終於在這一刻正面交鋒!
全場都雅雀無聲,無論是城堡上的守衛士兵,還是追隨文森騎士沖陣的騎士扈從,甚至軍陣中的倖存士兵,大家全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等待這驚天一擊的結果。
「轟轟轟轟——呼嗚——絲絲絲——」
先是可怕的爆裂聲傳出,接着狂風呼嘯,狂暴的衝擊波將阿姆斯身後的兩名弟子吹飛了出去。
最後,崩散的砂石高速破空,帶起『絲絲』的破空聲,打在特力克和邦特*雷爾身上。
哪怕他們兩人身穿防具,又是狂戰士職業者,渾身肌肉鍛煉的如鐵如鋼,也照樣被這砂石打的一身血點。
在這種情況下,這兩條大漢就算有拼命決死之心,卻也只能先護住眼睛,努力把腳向後伸出支撐在地面上,維持身體不再後退。
至於加入這場非人者的戰鬥——他們現在還不夠格。
當可怕的衝擊波過去,邦特*雷爾努力睜開雙眼時,只看到老師阿姆斯*洛科威男爵矗立的背影。
他雙手拄着戰斧的斧柄,恢復原形、不算高大的身軀站的筆直,仿佛沒有任何事可以讓他有一絲一毫動搖。
「老師——」邦特*雷爾輕聲呼喚。
洛科威男爵無聲無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對面,全身秘銀附魔重鎧的騎士從空中緩緩下降,穩穩的落在他剛才騎着衝鋒的戰馬背上。
他撥馬轉身,舉手一揮,五名騎士扈從應聲而動,整個衝鋒隊列調轉方向,朝丘陵上的城堡走去。
「呼——」當特力克也奔過來的時候,阿姆斯*洛科威長呼出一口氣。
「老師,您沒事?您竟然擊退了狂風大騎士文森!」邦特*雷爾大喜道。
「回去以後,你們就向白狐薩里投降吧,他既然要統合北地四領,一定會容得下你們——可惜,我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阿姆斯*洛科威的聲音響起,有着一種壯志難酬的蕭索。
「老師——您怎麼這麼說——」特力克吃了一驚,疑惑的問
「狂風騎士,名不虛傳——這個下場也算痛快!哈哈」
阿姆斯*洛科威仰天大笑,笑了兩聲,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整個人向後摔倒。
「老師——」
邦特*雷爾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老師的身軀,卻發現他已經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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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羅德城堡。
「你知道嗎?德羅德男爵根本沒有生育能力,全靠他爹親自出手相助,德羅德家才沒絕種,才有亞度尼斯*德羅德出世。」
「靠,你這是哪輩子的消息了?聽說德羅德男爵夫人貌美如花,需求強烈,德羅德男爵早已無法滿足她了。至於老德羅德男爵又早已一命嗚呼,你知道她是怎麼解決問題的嗎?」
「怎麼解決?找男人唄!」
「哈,你這眼光真他麼太短淺了。」
「靠,你眼光長遠,那你說說德羅德夫人該怎麼辦?」
「聽我表弟的三叔的大伯的小舅子說,德羅德男爵夫人和她的馬夫有一腿。」
「切,那還不是找男人?」
「我還沒說完,她為啥和馬夫有一腿?那是因為馬夫會訓馬啊!!」
「?馬夫訓馬和這鳥毛事有啥關係?」
「有啥關係?關係可大了,你那玩意大嗎?」
「廢話,比你大多了!」
「你那玩意能有馬的大嗎?
「————我日,你該不是說男爵夫人和馬——?」
「哈哈哈哈哈——」
城堡下面,被特利根抓來的領民們一片鬨笑。
在城堡護牆上面,亞度尼斯*德羅德的臉青了又紅,紅了又青。
被自己屬下領民們辱罵,對貴族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德羅德領地經營的不是很好,平時德羅德家族全靠盤剝領民來維持體面。
德羅德家族對領民們比萊斯特家族要嚴苛的多,收起稅來更是十取八,每年冬天都有不少領民餓死。
這可不是像安德那種孤兒,沒人照顧,自己年紀太小又賺不到錢,才在冬天餓死的——還是在找食物的過程中餓死,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熬過去。
在德羅德領地里,就算是正常人家,冬天也會整戶人家餓死。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平日裏德羅德家族的武力鎮壓領地綽綽有餘,自然沒人敢這麼說話。
可現在,被特利根拿刀子一逼,反正前後都沒有活路了,這些領民們也豁出去了,罵起德羅德領主來當真是惡毒無比。
他們可不像萊斯特領地的領民們對萊斯特家族心懷感激,即使被迫辱罵領主家族,也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萊斯特家族是混蛋』這種不疼不癢的罵法。
要知道,連萊斯特領的領民們如此溫文爾雅的罵法,代理領主克魯爾都覺得那是大逆不道,罪該萬死。
更何況亞度尼斯*德羅德面對如此惡毒辱罵?
亞度尼斯覺得,周圍的侍衛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去問問箭塔,能射死那些賤民嗎?」亞度尼斯*德羅德咬牙切齒,命令一名侍衛前往箭塔。
這也是他威望不足,不然直接下令就可以,根本不用問什麼能不能的問題。
侍衛接令而去,很快跑了回來。
「弓箭隊長官波頓說,這個距離只有床弩才射得到,一般箭支射不到,他問您是不是要動用床弩。」
床弩用的箭支都是特製而成,和一般弓箭的箭完全不同,與其說是箭,還不如說是矛,這是為了專門對付投石器而設置的武器。
這玩意射一支少一支,需要專業人員製備,用來對付領民——別說目標太小未必射的中,就算射中了,在一般人看來也是得不償失。
「傳令下去,我們出戰,幹掉那些賤民!」亞度尼斯下令。
「不可以!」德羅德男爵夫人從護牆的廊道上走過來,大聲阻止。
「母親!這些賤民太惡毒了,我一定要殺死他們!我們還有五百名士兵,他們只有兩百人。」亞度尼斯憤慨無比。當然,對方人數不多,是他擁有勇氣的前提。
「你父親已經死了,這座城堡如果丟失,德羅德家族就徹底失去領地——他們這些人既然能擊破你父親帶的主力,你這裏的五百人對付不了他們。」
聽着領民的辱罵,要說難受,德羅德男爵夫人絕對比自己兒子還難受十倍。
不過此刻,為了保住城堡,保住領地最後的希望,別說只是忍住些辱罵而已,就算真讓她去陪馬夫她也認了——當然,馬就算了,那個口味未免太重,她好歹也是貴族的女兒。
「母親——」亞度尼斯急怒道。
被領民這樣辱罵還縮在城堡里,這以後他如何有面目接掌德羅德男爵的位置?
不過,還沒等他發作,城堡大門處傳來一陣喧譁。
「不好了!」
「有人把大門打開了!」
「來人啊,有人打開了城堡大門——」
「啊——」
等亞度尼斯帶着人趕到城堡大門處的時候,情況已經不可挽回。
黑色的斗篷如一片烏雲飄蕩,所過之處,德羅德家族的士兵像是被農民收割的麥谷一般紛紛倒地,無人可以遲滯片刻。
更有些昨天逃回來,帶回德羅德男爵戰死消息的敗兵們,看到這個人影二話不說扭頭就逃。
原本城堡里的士兵就已經士氣低下了,看到有人轉身逃走,頓時跟着逃之夭夭。
「給我上,就是一個人你們還怕什麼,一起去,都給我上,殺掉他!」亞度尼斯氣急敗壞的大吼,催促身邊侍衛上前圍殺這個殺死他父親的刺客。
亞度尼斯身邊有六名侍衛,德羅德男爵夫人身邊也有兩名侍衛,八人對視一眼,一起朝前奔去。
潰兵們帶回來的消息,他們這些心腹侍衛也聽到了,眼前這位乃是硬生生殺入營地,正面擊殺了男爵大人和兩名騎士的刺客——話說,要是刺客都這個德行,還要狂戰士幹嘛?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的侍衛們多數半信半疑。
男爵大人肯定是死了,剛才城堡下的敵軍展示了男爵大人的屍體,但是怎麼死的還有些存疑。
不過現在刺客就在眼前,看上去雖然披着斗篷有些神秘,可也沒有看上去就能嚇死人的程度,這些侍衛還不至於被一個傳聞嚇退。
城堡的城牆並不太寬,侍衛們分成兩排,前面四名侍衛並肩前沖已經將城牆堵的結結實實,任你身形步法如何神出鬼沒,也不可能繞過他們去。
一柄戰斧、一根長戟和一名劍盾戰士一擁而上,雙手劍士略微落後一些——不然人太擠,大家反而無法全力出手。
安德望着衝來的戰士,心中一片平靜。
如果是以往,他早已開啟技能『流轉』,靠遠勝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取勝,可是如今,已經算得上『久經戰陣』的安德,根本沒有把這種場面放在眼裏。
斗篷輕輕一揚,長劍探出,在最先刺來的長戟上輕輕一搭一推,長戟不由自主的偏斜了三分,不但從安德身邊擦過,而且還擋住了戰斧去路。
安德不緊不慢的朝前走去。
手持長戟的侍衛迅速向後退去,同時試圖用長戟勾住安德的肩頸。
(這個世界的長戟和天朝的方天畫戟不同,更像是一柄斧頭上加了個槍尖,因此又被稱為斧槍。)
左側劍盾戰士前沖,用盾牌護住胸腹,一劍朝安德刺來;於此同時,右側的戰斧侍衛調整腳步,一斧斜劈。
安德朝右側踏前一步,正好避開左側的長劍,也避開戰斧的斧刃,搶入戰斧內圈——這一斧如果繼續劈下,斧柄還是能砸在安德的肩膀上。
可於此同時,安德手中長劍漫不經心的朝前一指,讓戰斧侍衛整個人急忙扭腰斜閃,帶動戰斧歪斜了半尺,正好一斧劈在還未收回的斧槍之上。
安德手腕上轉,長劍在斧槍侍衛的脖頸上開了一道口子,割破了他的大動脈——鮮血噴射。
戰斧侍衛扭頭望去,卻正好被血霧糊了一臉,朦朧的視線中,有一抹銀光飄然而來,雖然速度並不算快,可偏偏他戰斧被戰友的斧槍高高彈起,還來不及收回——現在、這裏、就是他無法發力的死角!
從亞度尼斯和德羅德男爵夫人的角度看過去,那位披着黑斗篷的刺客就這樣輕輕鬆鬆,從八名侍衛中間走了過來。
這位刺客並未展現出什麼超凡之處,他每走一步都和常人走路的速度相差無幾,劍法看上去更是稀鬆平常,簡直好像是頑童拿着草棍在左右揮舞。
可偏偏他長劍所指,每一位侍衛都正好處在無法發力的死角,雙方簡直就像是商量好作出的配合一樣,整整八名強悍的侍衛,就這樣被他像殺雞一樣,殺死在亞度尼斯和他的母親面前——他們身上的鎖甲和盾牌沒有發揮任何保護作用。
「我們投降,我們放棄爵位和財產,只要能保留一個貴族稱號!」
望着倒在地上的八名侍衛,看着朝這邊不緊不慢走來的斗篷人,德羅德男爵夫人非常迅速的做出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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