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所冰冷陰暗的醫院門廳。
天花板上的電線迴路等內容物全部耷拉而下,從遠處看過去就如同鬼手一般。
在這種陰暗的環境中,人的五感都會比原本要敏銳太多了。
從暗處時不時地還會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般來說,這種詭異恐怖的環境應該是不會有人來到這個地方的。
可今天卻不同。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在醫院門廳響起。
緊接着是女生與男生的細碎討論聲。
「哎...這個地方真的好可怕...要不然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都已經七點多鐘了...」
一個女生發出了害怕的聲音。
「是啊...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好冷...這裏應該要交給專業的驅靈師過來解決的吧?令人...要不然今天就到這裏了吧?」
另外一個男生有點不太安穩地說道。
聽了這兩個人的話語,前面那個被叫做『令人』的男生不慌不忙地露出笑容。
他伸手想要拍一拍站在身邊正屏息凝神觀察着面前病院的中長發女生,可他這親昵的動作卻被對方面無表情地躲開。
呃...
這個男生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隨後開口道:
「哎,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可是有驅除低級怪異的經驗啊,而且這裏不是還有香梨在嗎?」
說着他還展示了一下自己凝聚出來的善念,示意背後的女生和男生不用害怕。
「...最好到這裏就收手了吧。」被叫做香梨女生將散落在耳邊的頭髮撩起,閃爍着淡金光彩的雙眸抬起:
「這裏面存在的東西確實不是我們幾個人就能解決的。我已經打電話給秋筱阿姨了,她應該很快就能讓人過來處理這個事情。」
「令人,你看吧,連北川同學都這麼說了。」
旁邊的男生嘴巴動了動,剛想繼續說些什麼話。
噗嗤——!
血液...濺散了出來。
「唔...噗...」
一口鮮血從嘴中逆流噴出。
這個男生呆愣地看着從自己胸口刺出來的扭曲手掌,沾滿血跡的雙手只能下意識地往前面伸出。
「放下他!」
淡金的善念匯作氣流,呈刃狀直接將切過扭曲的手掌。
啪嘰!!!
烏黑的液體滑落,連帶着手掌也一併滑下。
北川香梨順手將男生接住,隨後一個翻滾,善念匯聚成淡金的屏障,剛好抵擋住疾飛而來的怨靈手掌。
至於另一邊那個名叫令人的男生,則是已經捏着他那一絲絲的善念,滿臉恐懼地看着面前的怨靈。
這貨不是說他曾經祛除過低級怪異嗎?
北川香梨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性朋友。
對方表現得十分乾脆,直接縮在了門廳拐角的入口處。
「......」北川香梨。
「真是!!!」
她手掌攤開,那裏靜靜地躺着一枚花紋靈鏡,善念迅速地糾纏在一起,狠狠地轟向對面的怨靈。
對面的怨靈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直接擊飛。
空氣中也瀰漫着焦糊的氣味。
「呼...呼...呼...」
北川香梨氣喘吁吁。
剛才使用的是麻宮阿姨給她的喚靈鏡,暫時能發出比平時更強大的善念攻擊。
但是其副作用也很嚴重。
她向前踉蹌兩步,總算維持着沒有摔倒。
使用過這一喚靈鏡後,渾身的善念就無法繼續周轉,會出現極度乏力的狀況。
不過還好...只要能將那個怨靈祛除掉...就還好。
北川香梨吐出一口氣,隨後又打起精神來。
面前的男同學到現在都還沒有死掉。
而對北川香梨來說,只要沒死掉總有辦法。
正當她想伸出手取出手機,想要給某人打電話的那一刻——
「香梨!你後面!」
一直縮在門廳拐角處的女生驚恐地叫出聲。
我後面?
北川香梨奇怪地轉過身。
那是一張臉。
一張慘白、陰冷的臉。
臉上的五官因為怨毒而變形扭曲。
胸口處破損了一個大洞,正是北川香梨剛才使用善念轟出來的大洞。
竟然還活着?!
北川香梨用力地咬了咬牙,想要靠痛感驅動身體移動。
但這種方法的效果微乎其微。
她現在四肢癱軟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扭曲蠕動着的...如刀鋒一樣的手掌,狠狠地切向自己的脖子。
然後——
嘭!!!!!
一聲悶響。
怨靈巨大的身影重重地倒下。
烏黑液體四濺。
有一部分還濺進了北川香梨的嘴裏。
「......」北川香梨。
看着面前靜靜倒在地上的怨靈,北川香梨抬起頭。
在她面前站着黑氣縈繞着的高大身影。
對方手裏面捏着一柄造型猙獰的巨錘,上面還沾着怨靈破碎後的肉塊兒。
他的身材挺拔,但因為隱藏在陰影之中所以看不見表情。
「香梨!」
北川香梨的死黨終於從暗處沖了出來。
她雖然害怕,但還是站在了北川香梨的身前。
眼前的這個黑影究竟又有多恐怖?
剛才北川香梨用盡渾身解數都無法解決的怨靈都被對方一錘給解決掉了。
那他要殺北川香梨的話...
「香梨!快跑!」
她回過頭,看向站在原地發愣着的北川香梨,尖叫一聲。
怎麼回事,香梨平時可都是很機靈的,這種情況應該早就開始思考對策了,怎麼還站在原地呆呆愣愣?
在這位死黨的注視下,北川香梨的表情變化,接着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爸爸!」
「?????」在場的幾人都完全懵逼了。
爸...爸?
眼前的黑影...?
後面那位名叫做令人的男生總算反應過來了,他驚訝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您、您是北川寺...北川御神嗎?!」
「......」被黑氣縈繞着的人影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將渾身的黑氣散去,接着走出。
對方看上去十分年輕,給人一種好像才二十二歲、二十三歲一樣的感覺。
他的皮膚不黑,深邃的五官有一種冷硬之感。
「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早點回家。」
北川寺語氣平靜地說道。
「可...可是...爸爸,我同學他——」
北川香梨帶着一絲撒嬌語氣的表現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那位被稱作冰山魔女、高冷之花的北川香梨...面對自己父親的時候竟然是這種模樣?
可更讓人吃驚的是,北川香梨的父親粗略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受傷嚴重的男生,隨後——
「沒事,小傷。」
「????」
小傷?
肚子都被刨開了還只是小傷?
那究竟要什麼才是大傷啊?!
北川寺並沒有理會這個高中生年紀孩子們的想法。
他低下身子,手掌放在看上去猙獰血腥的創口之上。
大約兩秒鐘後。
「好了。」
他移開手掌,原本猙獰可怖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
「...你應該還有對你同學要說的話吧?」北川寺掏出手帕擦了擦,又看了一眼滿眼小星星的女生與她身後一臉崇拜表情的男生:
「我該回去了。不然你母親就生氣了。記得早點回來。」
他簡單地說了一句後,身形就緩慢地化作黑氣,消散了。
北川香梨看着自己父親剛剛站立着的地方,小臉之上滿是女兒對父親的愛慕。
「北、北川同學...剛才那位...該不會就是...」
身後有聲音響起。
是那個一直纏着自己,想要追求自己的男生。
不過這一次也算是把對方的真面目都看清楚了。
這種膽小鬼根本就不能和父親比嘛!
她想着,以異常自豪的語氣開口回答了:
「沒錯。那就是我的父親,北川寺!」
竟然真的是北川寺!
男生與女生對視一眼,皆是對北川寺的崇拜。
朱咲之陣三年後,除靈師已經成為一種職業。
世界上存在一些人類尚且不可知之物也已經變成了常態。
在這個怪異橫生的時代,就有一批人在最前方。
「北川御神。」
「北川寺。」
「那就是我父親!」
北川香梨的聲音,透着難以言喻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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