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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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宋幾乎是同時接到了丹徒和孟津關的消息,兩個消息都是用緊急飛鴿傳信而來。
正好張謙逸從鹽州巡視回來,正向郭宋匯報開採鹽礦的情況,溫邈進來將兩份緊急鴿信放在郭宋桌上。
郭宋擺擺手,示意張謙逸稍等片刻,他打開了兩份鴿信,細細看了一遍,朱泚受到鐵火雷的震懾,渡江了一半又撤回長江北岸,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朱泚肯不肯放棄攻打江南的計劃,還得看孟津關的情況。
郭宋又打開了李冰發來的鴿信,信中說已經奪取了孟津關,在信中又簡單講述裴信和楊玄英違抗軍令,建議將他們二人降職一級。
張謙逸見郭宋眉頭時展時緊,便笑問道:「殿下遇到了難題?」
「難題倒談不上,你看看這兩份鴿信。」他把鴿信遞給了張謙逸。
張謙逸接過鴿信草草看了一遍,笑道:「這下朱泚必須從江淮撤軍了!」
郭宋負手走了幾步,他微微嘆口氣道:「在朱泚進攻江南這件事上,我其實還是有點矛盾,有時候我也希望朱泚去江南狠狠折騰幾下,但又不忍心那麼富庶的地方遭遇兵災,而且韓滉開口相求,我又不能坐視不理,內心總是有點矛盾。」
張謙逸是郭宋最早的幕僚,郭宋對他很信任,他也了解郭宋,他知道自己主公的內心其實是很寬厚,他理解郭宋的所思所慮。
張謙逸微微笑道:「這種情況下,殿下就應該用利弊來分析,尤其朱泚奪取江南後,對江南的破壞,還有,江南百姓都知道殿下能夠阻止朱泚,可殿下卻袖手旁觀,百姓對殿下的不滿恐怕會超過朱泚,由此產生的不利影響,殿下是否看得清楚?」
郭宋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明知大義而不為,是為不義也,我不能太多考慮政治利益,還是應該多多考慮普通百姓的利益。」
張歉逸又舉起另一封快信道:「奪取孟津,恐怕會在洛陽引發軒然大波,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郭宋搖搖頭道:「這件事有點麻煩,其實我本意並不想奪取孟津關,而是對孟津關施加強大的壓力,引而不發,逼迫朱泚退兵時,我就撤軍回北岸了,但沒想到手下大將沒有控制好,直接攻下了孟津關,這讓我有點進退兩難了,進,我還沒有攻打洛陽的計劃,退,又會對軍心士氣造成嚴重打擊,天下人還以為我怕了朱泚,司馬有沒有好一點的建議?」
張歉逸想了想道:「其實可以用談判的方式來解決,殿下開出了一個不太難的條件,朱泚答應後,殿下就撤軍,這樣雙方都有台階可下。」
這個辦法不錯,郭宋欣然道:」可以談判,但該怎麼通知對方呢?」
張謙逸笑道:「看看朱泚有沒有什麼家人在殿下手中,把他送回洛陽,朱泚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郭宋略微沉吟一下便道:「朱泚母親的靈柩還停放在慈恩寺,他原本是想在關中給父母建陵,聽說他父親的墓地被河水沖毀,什麼都找不到了,他只好把母親的靈柩遷來,準備和他父親的衣冠墓合葬,但還沒有下葬便倉促東撤,母親的靈柩便一直寄放在慈恩寺,把它送去洛陽,朱泚就會明白。」
「另外,卑職想私下問一下,殿下打算怎麼處置裴信和楊玄英?」
郭宋淡淡道:「擅自出兵,違抗軍令,降職一級,但奪取孟津有功,升爵位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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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津關失守的消息讓朱泚慌了神,連忙下旨要求在洛陽徵兵十萬,準備和郭宋軍隊決戰。
但劉思古卻攔住了他的旨意,旁觀者清,劉思古很清楚郭宋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奪取孟津,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陛下不必着急,郭宋攻下孟津關並非是要攻打洛陽,而是在給殿下施壓,要求殿下撤軍回洛陽。」
「何以見得?」朱泚身在迷局中,還沒有想通。
「陛下,郭宋連鐵火雷都送到江南了,陛下說他是關心洛陽,還是關心江南?」
一句話便讓朱泚頓悟,是啊!連大殺器鐵火雷都送到江南來了,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
提到鐵火雷朱泚便是滿腔怒火,他們研究火器也有好幾年了,但到現在為止,只造出過紙火雷,連瓷瓶火雷都造不出,更不用說鐵火雷了。
他惡狠狠道:「那幫吃乾飯的火藥匠可是下了軍令狀,如果年底之前再沒有突破,他們一個都別想活了!」
提到火藥匠之事劉思古便是一陣嘆息,前年朱泚也殺了四名火藥匠,結果其中一個叫做宋老橋的火藥匠是真正摸到一點門路的,是他發明了紙火雷的配方,但因為他太老實,功勞被軍器監令的親戚奪走,但遲遲研製不出鐵火雷的罪責卻推給他,把他和其他三人當做替罪羊殺掉了。
結果他們很快連紙火雷都造不出,才知道宋老橋是唯一會配火藥的人,而且臨死前他把備案的配方也換掉了,誰也不知道紙火雷的配方是什麼,朱泚知道真相後大發雷霆,將軍器監令和他的親戚一起處死,卻無濟於事,一切又得重頭開始試驗。
劉思古見朱泚在氣頭上,也不好勸他,只能以後找機會再勸了。
「殿下,既然暫時無法攻打江南,不如先放幾年,等時機成熟再說。」
朱泚嘆息一聲,「原本以為江南是個軟柿子,可以捏一捏,沒想到它卻是根硬骨頭,也罷,橫掃江北我已經知足了,江南就且放一放!」
朱泚隨即傳令二十萬大軍集結,返回洛陽。
七月初,晉王令也隨即下達到了孟津關,裴信和楊玄英因違反軍令擅自行動,兩人皆降職一級,裴信因為奪取懷州有功,剛剛才升為車騎將軍,結果又被降為衛將軍,楊玄英也由鷹揚郎將降為鷹擊郎將,不過兩人又因為奪取孟津關有功,兩人各升一級爵位,裴信由縣公升為郡公,楊玄英也由縣子爵升為縣伯爵,全軍每人賞賜十貫錢,記功三轉,一時間皆大歡喜。
七月中旬,朱泚大軍返回了洛陽,使洛陽的軍隊總人數達三十萬之眾,有了龐大軍隊為底氣,奪回孟津關的叫囂聲又開始沸騰起來。
但就在這時,晉王郭宋卻派人把朱泚母親的靈柩送來洛陽,這個小小的懷柔手腕連朱泚本人都看懂了。
他立刻召集幾名心腹重臣商議。
「我估摸着郭宋是在暗示朕,雙方可講和,說明他不想一直佔領孟津關,大家說說呢!」
「陛下看得非常透徹!」
右相源休率先起身道:「這說明晉軍攻佔孟津關的目的還是在逼我們退兵,一旦秦軍放棄攻打江南撤回洛陽,他們就要放棄孟津關北歸,但面子上又放不下,所以郭宋希望和我們談判解決爭端,把太后靈柩送回,就是一種示好的表現。」
「源相國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左相姚令言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源休的機會,源休立刻對他怒目而視,「有本事你來說說!」
「我當然要說。」
姚令言冷笑一聲,站起身道:「源相國犯了一個大錯誤,他認為郭宋是在示弱,是礙於面子不好主動撤軍,那就大錯特錯了,郭宋只是在做利益交換,那孟津關換成另一種利益,而我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利益,正如陛下所言,他送回太后靈柩是一種暗示,暗示我們派人去長安談判,如果他示弱,那應該是他派人來洛陽談判。」
源休怒道:「我幾時說郭宋是在示弱?你和我說的不就是一個意思嗎?自己沒有頭腦,剽竊了別人的想法,還倒打別人一耙,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你們兩個不要吵了!」
朱泚頭很痛,每次商議大事兩人都要針鋒相對,雖然他不希望兩人團結合作,但也不願意面對兩人無休無止地針鋒相對,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背後鬥爭呢?非要當作自己的面吵。
「劉軍師,你來說吧!」朱泚把球拋給了劉思古。
劉思古微微笑道:「兩位相國說得都對,現在是需要陛下做個決斷,是要攻打孟津關,還是接過郭宋的善意,用談判解決問題?」
朱泚想起了威力猛烈的鐵火雷,他心中着實有點發憷,半晌才道:「你們說說看,派誰去長安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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