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率領騎兵殺到商洛縣,卻見城門大開,縣令和幾名官員站在城門處,縣令上前行禮道:「下官商洛縣令夏恆,歡迎將軍來商洛縣!」
「城中駐軍何在?」李冰厲聲問道。
夏縣令戰戰兢兢道:「回稟將軍,他們已經撤離縣城,就....就在兩個時辰前。」
李冰不會相信縣令一面之詞,他給手下使個眼色,一名郎將帶着數百士兵騎馬衝進了縣城,不多時,便回來稟報:「回稟將軍,確實不見集聚的敵軍。」
李冰擔心藍田關有失,他命令副將蕭凌風率領三千人追趕敵軍,蕭凌風立刻率領三千騎兵向北方追去。
李冰這才問一旁忐忑不安的縣令道:「軍隊運送的銅器可在縣裏?」
夏縣令連忙點頭,「回稟將軍,銅器都在縣內!」
李冰稍微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語氣也緩和了。
「煩請縣令帶我前去查看。」
「將軍請隨我來!」
雖然李冰已派手下進城查看過,城內確實沒有聚集的敵軍,但會不會敵軍化整為零,藏到民房裏面,確實也難說,所以李冰還是很謹慎,命令軍隊繼續保持警戒。
李率領數百士兵來到城隍廟,城隍廟前是大片空地,足有上百畝,原本長滿了雜草,現在已經被幾千輛牛車佔滿,包括前面的大街,也擠滿了牛車,牛已經從車上卸下,被車夫帶去城外,光是每天餵牛,就忙壞了車夫。
大車上都罩着油布,李冰走到一輛牛車前,掀開了油布,上面捆綁着三隻鼎爐,每隻鼎爐至少有上千斤。
他又掀開一塊大車上的油布,這裏面全是銅盆,每隻銅盆重十幾斤,至少有幾百個之多,還有銅鑄的佛像和大鐘,都是各種銅器,大部分都是大盈庫收藏的物品,做工精美,具有很高的欣賞價值,但在朱泚眼中,這些都是軍費。
李冰絕大部分銅瓊都確認了,和晉王說的一樣,大約有上萬件銅器,這讓他長長鬆了口氣,這下他可以交差了。
鄒興率領兩千士兵一路疾奔北逃,不敢休息,唯恐後面晉軍追來,天快亮時,眾人實在跑得精疲力盡,鄒興便下令在一條小河邊休息。
士兵們累得腿都快要斷了,倒在地上便動彈不得,鄒興坐在大石上,向四面打量地形,他終於想起來了,這裏應該距離青石鎮不遠,那他們足足跑了一百多里,前面再走三十里左右就是上洛縣了,明天晚上就能進入藍田關,這個速度不亞於騎兵了。
「將軍!」
一名校尉走上前道:「卑職剛才清點了一下,只有一千五百四十名弟兄了,逃掉了四百多人。」
鄒興嘆口氣,「走就走吧!誰知道回長安會是什麼命運?齊王脾氣暴躁,丟了銅器,恐怕他不會饒我。」
「既然如此,咱們就別去長安,去洛陽吧!」
「現在不知道,得打聽到消息再說。」
這時,一名士兵跑來道:「將軍,來了一個道士,他說長安已經失陷了。」
鄒興一怔,連忙道:「把人帶上來。」
不多時帶來一名老道士,鄒興一把抓住他胸襟喝問道:「你怎麼知道長安失陷了?」
「無量壽佛,貧道從上洛縣過來,刺史已經棄官逃走了,縣令告訴我,他們接到鴿信,長安已經被晉王殿下率軍攻佔。」
「那齊王殿下呢?」鄒興急問道。
「好像死了,反正全軍覆沒,這是縣令說的。」
鄒興呆住了,擺擺手,放道士走了。
良久,他長長嘆息一聲道:「大家可以解散了。」
.........
晚上,追擊敵軍的蕭凌風傳來的消息,敵軍在上洛縣便已解散,抓獲散兵四百餘人,主將鄒興下落不明。
就在晉軍奪取商州的同時,郭宋也派軍隊向西進軍,一路上的州縣紛紛舉旗擁戴,鳳翔府尹李曙光更是公開表態,願意效忠晉王,鎮守大散關的三千朱泚軍,在主將潘令秋的率領下投降晉軍。
整個關中就儼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在短短几天內便將朱泚的勢力掃蕩得乾乾淨淨,尤其關中提心弔膽的富戶們,更是敲鑼打鼓歡迎晉軍到來。
這天上午,杜文行匆匆趕回杜家村,找到了家主杜佑。
「你這麼急來找我做什麼?」
杜佑給他倒了一盞茶,笑眯眯問道:「這幾天京兆尹似乎做得不錯?」
「別提了!」
杜文行嘆口氣道:「以前朱進卿什麼都不懂,不聞不問,隨便我怎麼做,但晉王完全不一樣,他有要求,要求很高,第一天就問我要五年的商稅記錄,我好不容易才把記錄找出來,可晉王第二天又找我,說去年的商稅比四年前下滑了五成,要我把原因找出來,還要我寫一份報告,分析五年商稅下滑的原因,不允許閉門造車,必須要詳實的記錄,我只得讓官員們重新去市場上調查,去拜訪商人,這幾天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晉王殿下為什麼把稅收看得這麼重?」
杜佑微微笑道:」你覺得他是為了稅?「
「不然呢?」
「看來你最多只能當個京兆尹了。」
杜佑搖搖頭道:「他哪裏是想要收稅的數據,他是在關心長安的商業,關心長安的繁榮,從表面看到的不一定真實,稅金才是最直接最真實的數據。」
說到這,杜佑長長嘆息道:「這是一個有作為的明主啊!」
杜文行半晌無語,杜佑又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麼?」
杜文行重重一拍腦門,他把正事給忘了,他連忙道:「晉王殿下說,明天上午要來拜訪家主,我怕家主不在,所以先來說一聲。」
杜佑愣住了,郭宋要上門來拜訪自己?
他沉思良久問道:「晉王今天在長安嗎?」
「在吧!」
杜文行愣了一下,連忙道:「家主不會想去拜訪晉王吧!」
「為什麼不會?」
「可是.....晉王上門來杜家拜訪,這對杜家是多大的榮耀,為什麼家主不願意?」杜文行着實不太理解。
杜佑還是搖搖頭道:「你要知道,晉王為什麼要來拜訪杜家,這才是最關鍵的,晉王上門拜訪杜家其實是一個姿態,既表示對我們杜家的尊重,又想讓關中其他世家安心,但杜家要有自知之明,我們既不像獨孤家族那樣一開始就支持他,也不是薛家那樣和他聯姻,我們在晉王面前擺不起架子,他明天要來拜訪杜家,是他的安排,但我今天就要主動去拜訪他,這才是我們杜家正確的態度。」
「我明白了,我下午帶家主去拜訪晉王殿下,不過,杜家還是有元老的,杜嗣業可是晉王最得力的記室參軍。」
「杜嗣業投奔晉王是他自己的決定,和家族無關,這一點我們都知道,晉王殿下也清楚。」
杜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道:「現在就出發吧!」
........
一個時辰後,一輛牛車來到了興慶宮,杜文行先從牛車內走下,隨即杜氏家主杜佑也走了出來。
興慶宮目前是郭宋的臨時晉王府,之前朱泚一直在這裏居住生活,興慶宮確實很不錯,郭宋感覺它比晉陽宮更有生活氣息,更像一座大府宅,沒有皇宮那種森嚴和壓迫感。
這幾天郭宋一直在長安的各種數據資料,要想真正了解長安,只有一個辦法,深入進去,太原也只是郭宋奮鬥歷程的一個中轉站,長安才是他的終點。
這是,一名親兵在門口道:「陛下,京兆尹和杜家家主杜佑在宮門外求見!」
郭宋一怔,隨即笑了起來,起身道:「請他進來,在聞笙堂稍候!」
郭宋先一步去了聞笙堂,聞笙堂就是貴客堂,郭宋稍等了片刻,只見杜文行帶着一名五十餘歲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
這名男子身材中等,容貌清矍,一看便是個十分精明能幹之人,杜佑笑呵呵上前道:「久聞殿下威名,今天一見,杜佑三生有幸!」
「我還準備明天一早去拜訪家主,沒想到家主自己來了。」
「杜家微末,哪能讓殿下屈尊,應該是我來拜見殿下。」
郭宋暗暗點頭,這個杜佑頭腦清晰,人情練達,不愧是歷史上的中唐名相,他微微笑道:「誰拜訪誰都一樣,不用這般繁文縟節,請吧!」
「殿下請!」
郭宋又給杜文行做了請的姿態,三人進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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