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馬蹄聲驚動了警戒的士兵,他們大呼小叫,這裏警戒的士兵不多,只有十幾人,郭宋狂風般呼嘯而至,瞬間劈飛了兩人的腦袋,其他士兵嚇得魂不附體,轉身逃命,同時大喊大叫,「有人闖營!敵人殺進來了!」
郭宋卻不管他們,他衝進敵營,長戟從兩邊划過,兩座大帳轟然倒塌,他手下將一根根火摺子扔向大帳,瞬間便有二十餘頂大帳被點燃了。
在衝進大營初期還沒有遇到頑強抵抗,是放火的最佳時間,郭宋的手下紛紛點燃火把向一頂頂大帳扔去,很快便有一百餘頂大帳被點燃。
「跟上了!」
郭宋大喊一聲,策馬向一群剛剛逃出大帳的士兵殺去,士兵們也不再點火,催馬跟上主將,揮動長矛刺殺兩邊的敵軍。
大營發生了騷動,沉睡中的士兵紛紛被驚醒,從大帳內出來,只見南面火光沖天,不知是失火,還是被人攻擊,數千士兵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一支騎兵從斜刺里殺出,殺進了人群中,數千士兵措不及防,被殺死屍橫遍地,傷亡慘重,士兵們驚得四散奔逃,郭宋率領手下殺透了重圍,向西北方向奔去,這邊兵力不多,士兵們趁機取出火摺子,迎風點燃,甩向一頂頂大帳。
他們的火摺子是專門特製,有手柄,可以甩出二三十步遠,就像一支支小火把。
這時,李忠臣從中軍大帳出來,發現東南面和西北方向都燃起了大火,大營內,士兵們四散奔逃,亂成一團。
他大吃一驚,以為是尾隨的朝廷騎兵偷襲大營,但感覺又不像,似乎並不是整個軍營受到攻擊,南面是因為大火才混亂,而喊殺聲只有西北面。
「是怎麼回事?」李忠臣惱火地問道。
一名將領戰戰兢兢上前道:「好像是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殺進大營,從東南面殺進來,向西北面去了。」
「什麼?」
李忠臣勃然大怒,一支數百人的騎兵就能這麼肆無忌憚闖營,「給我包圍他們,統統殺死,一個也不能放走!」
李忠臣咆哮的命令還在帥帳前迴蕩,但郭宋已經率領騎兵殺出了敵軍大營,他們將最後數十支火摺子扔進大車內,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黑暗中。
三百騎兵沒有一個人受傷,也沒有一個人留在大營,全部跟隨郭宋殺了出來。
而淮西軍卻傷亡數千人,三百多頂大帳被燒毀,尤其南面的草料帳被點燃,數萬擔草料和上千石糧食被燒毀,原本還算充足的軍糧變得緊張起來。
這次唐軍衝擊大營給淮西軍士兵帶來巨大震動,極大地削弱了士氣,軍心開始變得不穩定,每個士兵都在考慮,如何才能保住自己搶來的財物。
到天亮時,一個更讓李忠臣無法接受的消息傳來,他準備渡淮河的一百多艘大船竟然被一支來歷不明的軍隊焚毀殆盡,留守的一千五百名士兵被全殲。
李忠臣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現在別說去揚州,他現在連淮西都回不去了。
李忠臣負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陣陣心煩意亂,他現在面臨一個兩難的決策,是向東走去海州想辦法南下,還是向西撤離,尋找船隻渡河回淮西。
躊躇良久,李忠臣最終決定向西撤離,他命令幾名水性好的士兵泅水渡過淮河向留守合肥的兒子李超求援,要求他籌集船隻到北岸來接應自己。
但李忠臣卻沒有想到,船隻被燒毀,無法回淮西的消息已經在軍中迅速傳開,軍中上下頓時人心惶惶,絕大部分士兵都帶着搶掠來的財物,怎麼把財物帶回家,成了他們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厭戰的情緒迅速在軍中蔓延。
李忠臣率軍向西走了一天,在晚上宿營時,竟發現了少了一千餘人,這個絕對是一個不妙的信號,令李忠臣十分驚恐,他下令封鎖消息,又令所有將領嚴加管束士兵,每隔一個時辰點卯一次。
儘管加強了戒備,但依舊無濟於事,次日一早,李忠臣又發現軍隊少了兩千餘人。
李忠臣的軍隊已經減少到兩萬五千人,消息再也封鎖不住,出現大量逃兵的消息秘密在軍中傳遍。
李忠臣負手在大帳內來回踱步,他徹夜未眠,急得一夜白了頭髮。
他開始後悔縱兵搶掠宋城縣,若不是自己一時頭腦發熱,犯下大錯,又怎麼會觸怒太子,派騎兵緊追不捨,還斷了自己南下之路。
否則現在自己已經兵進揚州,實現多年的夙願了,李忠臣心中哀嘆,他一步走錯,喪失了奪取揚州最好的機會。
現在這些士兵拿到了好處卻要逃跑,所有後果卻要自己來承擔,恨得李忠臣咬牙切齒。
讓李忠臣焦急的另外一件事,是他昨晚接到妹夫張惠光的快信,信中說他正在籌集船隻,但他籌集的幾百艘船隻一夜之間被自己族侄李希烈帶走了,去向不明。
這讓李忠臣的心如墜冰窟,兩年前,他的幕僚蔣溫曾勸過他,他的族侄李希烈是一頭野心極大的狼,不可讓其掌軍權,他沒有放在心上,沒過兩天,蔣溫便因為醉酒失足墜井而亡,李希烈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現在李忠臣才意識到,恐怕蔣溫之死和李希烈有關,族侄李希烈真是狼子野心,他顯然不想讓自己回去,才帶走了船隻。
如果自己有什麼三長兩短,兒子李超和妹夫張惠光會是李希烈的對手嗎?
李忠臣快要急瘋了,他仿佛看見自己家人倒在李希烈屠刀下。
這時,一名親兵在帳門口稟報:「啟稟大帥,朱將軍回來了,帶回來很多木材。」
朱輝是他的騎兵主將,統領兩千騎兵,他奉自己的命令前去追擊逃兵,怎麼帶回木材?
李忠臣走出大帳,只見空地上堆積了大量原木,足有上千根。
他走上問道:「採伐這麼木材做什麼?逃兵在哪裏?」
朱輝上前躬身道:「啟稟大帥,我們追擊到數百名逃兵,抓回來一批,還有一些不肯回來,被我們就地處斬,至於木頭,卑職考慮,是不是可以扎木筏渡河?」
李忠臣眼睛一亮,他竟然沒想到可以扎木筏,淮河不是長江,不說扎木筏,就算抱着一根原木,也能游過淮河,自己竟然沒有想到?
他目光又看到一旁跪着的數百名逃兵,冷冷令道:「將他們全部處斬,人頭掛起來,看誰敢再當逃兵?」
士兵們如狼似虎般將數百名逃兵拖下去,逃兵們哭喊哀求,最終卻難逃一死。
李忠臣隨即命令朱輝率五千士兵去伐木,回來扎木筏渡河。
終於有了回家的希望,士兵們積極性立刻調動起來,去北面的樹林內砍伐樹木。
郭宋率領一千士兵就在李忠臣大軍北面三十里外,他們抓獲了五十餘名逃兵,從這些逃兵的供述中,郭宋判斷出,李忠臣的軍隊軍心已接近崩潰的邊緣,出擊的時機已經成熟,他當即命一名士兵去給後面尾隨的馬遂大軍送信。
郭宋帶着十幾名手下立馬在遠處一座小山崗上,遠遠注視着在樹林內伐木的淮西軍士兵,才短短兩個時辰,他們便砍伐了兩萬餘根樹木。
「使君,要不要趁其不備,殲滅了這支伐木軍隊?」旁邊校尉姚錦低聲道。
郭宋搖了搖頭,「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卑職擔心馬大帥的騎兵殺來時,錯過了這五千伐木軍!」
「不會!」
郭宋微微一笑,「他們馬上要回去了,應該不會再來砍伐。」
眾人向砍伐士兵望去,見他們都在用繩子捆綁原木,準備拖回去,姚錦又問道:「那我們該怎麼準備?」
郭宋胸有成竹道:「我們去前面布下一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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