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沒開,已經聽到裏面有人喊,「三姑奶奶回來了,三姑奶奶回來了。」
有人已經打開門。
一個粗衣漢子走出來,「三姑奶奶,您回來了。」
張着的嘴,在一看到班車上的兩個屍首的時候,立馬變了臉。
陸見安不知道怎麼了,可是也知道不是好事。
死人肯定不受歡迎,更何況還有他們三個活人要吃飯。
「三姑奶奶,這是……」
就聽門裏有人疾步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哭,「三妹!三妹啊,路途遙遠,你怎麼回來了?」
陸見安終於明白了,這個徐家也就是徒有其表,這位絕對是舅母,走路都帶着風,粗布釵裙,發上也就是普通的銀簪子,這一下陸見安這樣明白為什麼徐家兩位舅母不待見他們母子三個人,人家自己日子都過得不富裕,怎麼可能對着吃白食的好臉色。
這就難怪了。
徐氏終於淚如雨下,見到親人,這一路上的困苦終於有了釋放的地方。
「大嫂,妹妹有禮了。」
該有的規矩不能廢。
「這是長子見安,這個是小五雪寒,見過你們大舅母。」
陸見安放下陸雪寒,躬身給面前這位舅母作揖,一路上她已經暗暗觀察隨行的漢子,也學了三分。
「這是見安,居然長這麼大了,快進去快進去!」
這位大舅母馮氏看着三角眼,顴骨很高,民間俗話說的一臉刻薄像,看起來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可是還是做出了熱情的舉動,陸見安就尋思一旦知道他們身無分文來投靠,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出臉上的褶子來。
旁邊的那個大漢顯然一臉為難,悄悄和馮氏說了幾句話。
馮氏臉色也變了。
指了指板車,問徐氏。
「妹妹,這是……」
徐氏也知道不可能隱瞞,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大嫂!這是我家老爺和四丫頭,路上不幸遇到劫匪,他們……他們……」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陸見安急忙扶着徐氏,這個親娘一路上堅持到現在可是廢了大力氣,估計是見到親人,心理一鬆懈,立馬就撐不住了。
「快,快,把三姑奶奶送到小院去,你帶着李嬤嬤去安頓一下。」大舅母說完,立刻和顏悅色的扭轉頭,眼底閃過一抹輕視,面上卻笑的愈發燦爛,笑道,「闔族中誰不盼着三姑奶奶回來,原不該讓你們母子住到府外去,只是有一事,我這個做舅母的若是不說,白白壞了規矩,可說吧,又怕外甥以為我做舅母的……」
「瞧大舅母這話說的,都是自家人,有話自然要說,有什麼值當猶豫的?大舅母只管說就是。」
大舅母聞言,忙笑道:「正是這個理兒!是這樣……
咱們家是做桑蠶生意的,這家家戶戶都有忌諱……這……」
「舅母,見安明白,家父舍妹今不幸路上亡故,怎麼也不能拖累外祖家的風水,單憑舅母安排,外甥感激不盡。」
陸見安當然明白,人家拖着不讓進去,自然是因為外面板車上的兩個人,兩具屍體,誰家也不會願意這樣的白事進門,情有可原,怪不得人家。
「外甥沒想到是個明理知事的,只要不讓外甥覺得舅母是怠慢了你們就好,今日你們就先隨徐福去安置,你舅舅回來,就過去幫你們料理喪事。」
陸見安施禮道謝。
舅母見陸見安答應,轉身就走,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陸見安苦笑,至於嗎?跑的這麼快,咱們也不是想要賴上你們啊。
可惜人家可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早就走的無影無蹤。
無奈,只好對那個徐福說到,「有勞,幫我把板車推到小院,我背着我娘跟過去。」說着把徐氏被在背上,拉着陸雪寒。
徐福嘆口氣!看看陸見安哪個小身板,也知道這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現在能背着三姑奶奶,那也是因為自己是個下人,男女有別不方便,推起板車,「走吧,安少爺,我給您帶路,隨我來吧。」
走過三條街口,便到了玉石街,踩着青石板,他們終於看到了小小的院落,比起剛下的徐府,現在的這個院子簡直是窄小陰暗,說是院子,其實只有三間房子,一個小院子,打開院門,徐福把板車放在院裏,好在房子雖然破敗,還能住人,現在是五月天,不至於冷,剛站穩腳,緊跟着有人進來,徐福看起來是相熟的。
「李嬤嬤,你快來幫着六公子把屋子收拾了,三姑奶奶還暈着,我去喊個大夫來。」
這都是剛才大舅母馮氏交代的,徐福急忙去了。
李嬤嬤看着徐氏還在昏迷不醒,上來掐了一把徐氏的人中,徐氏終於悠悠的長出一口氣,醒來了。
一看見李嬤嬤,立刻抱頭痛哭起來。
「嬤嬤!」
「三小姐,我苦命的三小姐啊!」
這一下好了,陸見安被兩個人娘子軍擠開,楞楞的看着兩個人抱作一團。
陸雪寒抱着陸見安的腿,茫然的問:「大哥,娘哭什麼呢?」
小小的人兒,居然也眼中滿是淚水,那樣子是立刻就能水漫金山。
陸見安急忙哄着她道:「不哭,不哭,我們家小五最乖了,娘那是見到自小照顧她的嬤嬤,歡喜的哭了,你看她們一會兒就該笑了。」
徐氏聽到了陸見安的話,急忙抹去了眼淚,拉着李嬤嬤起身,「嬤嬤,快別哭了,我們能夠見面也算是老天開眼,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嬤嬤呢。」
李嬤嬤也起身,看着陸見安和陸雪寒,眼神出奇的慈祥溫和,「這是安少爺和五小姐吧?安少爺大概是像姑爺,五小姐和三小姐小時候一模一樣啊。」
陸見安拉着陸雪寒施禮,「見過嬤嬤。」
兩個人施了半禮,陸見安猜的不錯,李嬤嬤果然是徐氏小時候的乳娘,當初徐氏出嫁,李嬤嬤病重,所以沒有陪嫁出去。
李嬤嬤急忙還禮,「安少爺,五小姐,這可折煞小人了。」
因為李嬤嬤的加入,房子收拾的很快,雖然李嬤嬤不肯讓陸見安動手,可是陸見安也動手收拾,滿共就這三個人,他要是不動手,那麼他們累死也干不完。
好在這個房子實在是就沒什麼可收拾的,破的一無是處。
要是下雨,陸見安都相信,屋外下雨屋裏漏。
好在很快徐福帶着大夫回來,徐氏本就是鬱結於心,再加上急怒攻心,開了兩副舒心解郁的藥,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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