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兒搖搖頭,可不敢讓小蘇棠擔心:「不疼的。」
「疼的,都腫了。」蘇棠搖頭,小孩的話裏帶着篤定。
蘇柒手裏的炭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盯着蘇渠山,再看看蘇沫兒……
「爹,你不要我們了?」
蘇柒問話的時候眼睛乾澀澀的。
蘇渠山從上頭中回過神來,瞧見蘇沫兒迅速腫起來的臉,剛想去關心一下,冷不丁聽見蘇柒的話。
愣住了。
他想說,他沒有不要!
他要的。
只是……
要孩子要妻子,怎麼掙來的錢全部都給老娘了?
如果不要孩子,繼續在這裏吃飯睡覺算什麼呢?蘇渠山認識的字比較少,懂得的道理也少……
眼前發生的事兒,明顯的已經走進了死胡同里。
忍不住看向周氏,想要周氏說幾句話。
然而……
此刻的周氏腦袋都是蒙的,哪有心神去官蘇渠山。
蘇渠山着急的臉上的汗都出來了……
「老娘還有事兒,先回去了。」趙氏話落,從蘇渠山手裏把陶罐搶走了。
蘇渠山看一眼手裏空蕩蕩的空氣……
再看一眼離開的趙氏。
愣愣站在原地。
該做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蘇渠山是懵的。
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發生的這都是什麼事兒。
「……」蘇沫兒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她的房間還有些藥材,臉上腫了,得敷藥消消腫。
蘇沫兒離開,蘇棠顛顛的跟了上去。
蘇柒看一眼蘇渠山呵呵笑了一聲:「爹呀,您真威風,當初在破廟扇我一巴掌,現在給我姐一巴掌,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小傻子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
蘇渠山趕緊擺手。
他沒有打算打人。
他只是聽不下去了,方才沫兒說的話,有些不好聽。
哪兒有小輩這麼說父親的吧。
然後手就控制不住了。
「如娘,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沒有……」
「那打人的是誰?」
周氏站在原地,抬眼,看着蘇渠山。
蘇渠山對上周氏陌生的眼神。
心裏一涼。
「我去看看沫兒。」周氏話落,轉身離開。
蘇渠山一個人站在房間裏。
甚至都不敢坐下。
椅子上貼着的字沒了,堂屋裏也是空蕩蕩的。
從縣裏回來,一點兒溫暖的感覺都沒有。
快過年了,但是心情卻還不如在破廟的時候敦實。
靠着桌沿,蘇渠山一臉的疲累。
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
真的是太難了。
伸手在額頭抓了一把,腦子裏亂糟糟的,既煩躁又無奈。
臥房裏。
蘇沫兒塗上傷藥,臉上涼颼颼的。
瞧一眼蘇棠,輕笑一下,笑聲還沒有放出來立馬就收斂了。
臉上的肌肉疼。
能夠吃飽的蘇渠山力氣大着呢。
生氣打人的時候大概也沒有收斂,都能感覺到牙齒晃悠。
晚上不刷牙了,也不吃東西了,讓牙齒穩固一下。
可不能因為蘇渠山的一巴掌將牙齒給打壞了。
頭髮可以斷,指甲可以沒,但是牙齒得好好保護,這東西不是無限生長的。
如果跟頭髮一樣沒天都生長那就好了,這世界上也就不會有牙科問題了。
「姐,你還好嗎?」
「沒事,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為了一巴掌要死要活?」
「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故意激怒……」蘇柒視線往堂屋的方向瞥了一眼。
蘇沫兒探了一口氣。
「一家人的力氣要往一處使,日子才能過的好,才能蒸蒸日上,家和萬事興啊!」
但是蘇渠山現在這個性子,胳膊肘總是往外拐。
那邊都要搶了他的閨女賣了,還往那邊當孝子,周氏上次過去孩子差點沒了……幾天的時間,蘇渠山又忘了。
難不成這男人都離不開娘?
一輩子都粘着母親?
蘇沫兒想了想一陣惡寒。
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噁心死了。
「不知道,就是看不慣,不說是不可能的,若是不說他會以為他做的很好,然後我們都得跟他一樣給那邊的人當牛做馬,你願意嗎?」
「我不願意。」
似乎是想到之前的生活。
蘇柒立馬搖晃一下腦袋。
對於蘇柒來說,現在的生活很不錯了。
「我還想着存夠錢了,咱們重新撿一個房子,就跟好霍梟那邊的院子一樣,三進的大院子,裏面還可以栽菜種果樹,多棒。」
「有想法,挺好的。」
人不怕想的多。
就怕沒想法。
有了想法,為之努力,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
但是,沒有想法,一輩子循規蹈矩,或許會過的很安穩,但是如同死水一樣的生活又有誰會喜歡呢。
「只是如果咱們建房子,那邊的人估計有要打秋風,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家人。」
「誰家還沒有幾個極品啊,等你足夠強大的時候,那些人就不敢打秋風,只會戰戰兢兢恭維你。」
蘇沫兒聲音淡淡的,沒有什麼肌肉。
畢竟面部肌肉疼,想要說的聲情並茂,肌肉動作弧度肯定會很大,會疼啊。
不過這麼淡淡的,沒有起伏的語調倒是鑽到心裏了。
「姐,你懂得好多啊」
「是啊,你像我這麼大的時候也可以懂很多。」
蘇沫兒眼裏多了幾分笑意。
她說的可都是實話。
若是蘇柒一直堅持現在的做法。
每日為了生活努力。
接觸的人多了,走出外面的世界,不把自己局限在一個家庭里一個村子裏,眼界開闊了,就可以對人性有更多的了解。
「娘,也沒有你懂得多。」
蘇柒嘀咕一句。
蘇沫兒沒有回應蘇柒的話。
周氏懂得確實不多。
但是在慢慢改變着。
還是往好的一面改變。
不像蘇渠山……
只可以共患難不能共富貴。
「沫兒,晚上吃些什麼,娘給你做飯去。」
周氏推門走進來。
聲音輕柔了很多。
生怕聲音大一點兒會戳到蘇沫兒脆弱的小心臟。
「晚上不吃了,我早些睡了。」
蘇沫兒說道。
周氏深深看了一眼蘇沫兒。
還想說什麼。
對上蘇柒的眼神,蘇柒搖搖頭,周氏低眉,關上門走了出去。
「姐,你說爹會去奶那邊住着嗎?」
「怎麼,你還捨不得他?」
「……」蘇柒低下頭,雖然說失望極了,但是再怎麼失望,那也是父親。
當初在破廟的時候,爹都餓暈了,還把紅薯省下來,留給她們姐弟吃。
有些人不是壞,只是反應不過來。
不夠聰明,又固執,被一些規矩給束縛了。
「他不會去那邊的。」
蘇沫兒伸手在蘇柒肩膀上拍了一下,蘇渠山再蠢再笨也是父親,沒辦法改變的。
人是複雜的生物,不能單憑一件事,一種態度來評價。
蘇柒看着蘇沫兒,不知道蘇沫兒為什麼會這麼篤定。
「因為爹是個老實人,活該被欺負那種,欺負了也無所謂,只會縮再家舔舐傷口。」
「……」蘇柒覺得蘇沫兒說的有些複雜,暫時理解不了。
「去給娘幫忙去吧,我要休息了。」蘇沫兒不想繼續說話,把蘇柒給趕了出去。
至於蘇棠。
「小寶也出去了,姐姐要早些休息了。」
「嗯,明天見。」
「明天見!」
關上房間的們,蘇沫兒呼出一口氣。
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
真的是生氣啊!
在後世見過太多自私的人,乍一看見蘇渠山這種一點兒也不自私,貨真價實的老實人上頭了。
以後可得注意一些。
甭管做什麼說什麼都得在自己不會被打的前提下。
躺在床上。
閉上眼睛。
一夜過去。
清早推門起來。
打上一盆水,瞧見水鏡上腫着臉的人,蘇沫兒牙疼。
用涼水洗漱,回到房間梳頭。
梳洗完畢對面的蘇柒也推開門。
「姐,今天你還要去賣炭?」
「嗯,這次賣炭的錢全都買成肉,對了要過年了,若是錢滿溢不想停工就繼續幹着,一天多給幾個銅板,大過年都不容易。」
「明白的。」
蘇柒應了一聲。
往灶房走去。
熱了一下昨兒夜裏剩下的飯菜,還蒸了一個蛋羹。
「你吃點兒東西再去縣裏,不然路上有你受的。」
「知道知道。」
蘇沫兒笑了一聲,走進灶房,蛋羹吃了,又啃了一個包子,起身往炭窯走去。
蘇沫兒走出家門,蘇渠山從裏屋走出來。
看一眼蘇沫兒離開的方向。
眼神里多了幾分憂傷。
「小柒,爹今天跟你一起砍柴,這樣炭窯里燒出來的……」
「爹,不用了,姐姐讓錢滿溢大叔幫忙,一天是把銅板,從後天開始就是一天二十個銅板,花錢請來的人,不用怪心疼的,您若是閒着手癢,出去走走看看。」
經過昨天的事兒蘇柒可不敢讓蘇渠山沾染炭窯那邊兒的活兒。
老爹算數不好啊,自己掙了多少錢心裏都沒數。
還一味的孝順那邊,若是參與炭窯的事兒,他日因為這點兒功勞,要把炭窯這邊的收入全都送給那邊,自己不得哭死了。
蘇渠山被蘇柒拒絕手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兒按放。
周氏走出來,眼皮耷拉一下,說道:「你若是沒事,就給家裏做幾個新的桌椅,堂屋的都不好使了,而且小棠跟小柒都在練字,聽沫兒說寫字的桌椅要跟身高合適,才能寫出好看的字跡。」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6s 4.023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