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南方熱鬧的雪溪城重新北上,還沒有走出幾天,就已經開始感覺到冬天的力量正在逐漸復甦,讓人終於意識到,現在已經是開始吹雪的十二月了。
和來的時候那種熱熱鬧鬧的情緒不同, 回程的路上大伙兒並沒有顯得那麼多話,只是很正常地聊天,然後安安穩穩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從綠色逐漸化為一片白色。
當然,人魚之歌已經混熟的諸位還是和往常一樣,白天時候聊聊天,順帶着拿出消遣時間用的牌打一下,到點了吃點東西,想要方便了就讓馬車停下來在路邊解決一下。
如果遇到城鎮的話眾人還會稍稍休息一會兒,讓身體的疲勞少許恢復一點。儘管住酒店這種提議被艾羅多次拒絕,但一路上眾人終究還是無驚無險地向着鵜鶘鎮的方向前進。
但……
無可否認,人魚之歌的內部也的確無法像往常那樣的熱鬧。這種十分明顯的差異感毫無疑問地就來自於那個最新加入人魚之歌的成員,那位夜之一族的前夜下獠牙副會長,身為槍手的起司。
呼————
馬車奔波了一天,在天色暗下來之後眾人終究還是因為疲勞,互相將就着搭起帳篷,在背風處紮營。不用多久,帳篷中就傳來眾人輕輕的呼嚕聲。
天空中的雪緩緩地飄着,但和在鵜鶘鎮內看到的那種漂亮的雪花不同,曠野之上的雪總會給人一種十分淒涼的感覺。
風夾着雪,吹動帳篷,發出一陣陣的聲響。一些巨大的冰雹更是會在四周砸出些許奇奇怪怪的聲音。
或許是這樣的聲音實在是太響了,又或許是這一路上終究還是睡的太多,精力無處發泄所以並不困吧。在風再一次地拍打帳篷之後,布萊德還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睡意全無地爬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也不敢亂動,只能憑藉着入睡之前的記憶伸出售後,輕輕觸摸一旁由層層疊疊的棉花絮和樹枝構建起來的那個巢。在湊近一點,聽到這個巢中傳來芭菲那種輕輕的呼嚕聲之後,他才略微鬆了一口氣,重新準備躺下。
但在他即將躺下去之前,帳篷外的一個影子卻是讓他微微一愣。
想了想後,布萊德拿出大衣披在肩上,悄悄地摸出帳篷。只見一個同樣裹着大衣的人現在正盤腿坐在眾人的營地之中,呆呆地看着那還沒有被雪水完全打濕的篝火。
「起司先生?」
布萊德輕輕呼喚了一聲。
坐在篝火旁的起司回過頭,那雙猩紅色的瞳孔即便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也顯得格外顯眼。儘管早已經知道,但突然看到這麼一雙眼睛的時候,布萊德還是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
「哼。」
起司也看出來布萊德那種縮了一下的表情,嘴角發出一聲冷哼,再次回過頭去看着那堆篝火。似乎相比起這個公會的人,這團即將熄滅的篝火更加讓他有興趣一般。
「哎呀,您的眼睛真的好嚇人啊!突然間看到真的會嚇人一跳的。起司先生,您的眼睛在晚上那麼亮,您一定也看的很清楚嘍?」
但出乎起司意料之外,那個剛才還被他鄙視的傢伙竟然直接開口點出自己的眼睛可怕。並且在這之後還直接大刺刺地坐在了起司身旁,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
起司的眉頭略微皺起,他乾脆地放下手中的枯樹枝,說道:「雖然我加入了你們公會,但你可別以為我是真心誠意加入你們的。你可以繼續害怕我,沒有關係,反正我在你們公會的時間不會很長。」
布萊德歪着腦袋,想了想之後,再次憨憨地笑了起來:「隨便啦,我只知道藍紋會長好像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處理的樣子。在這之前,起司先生隨便想要在我們公會住多久都沒關係。我相信會長一定也是這樣想的,而且我們人魚之歌也都很歡迎起司先生的!」
「歡迎?呵。」起司拍了拍手,帶着些許嘲諷的口吻說道,「也就你和那隻花妖精,你們兩個傻瓜連帶着你們會長歡迎我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刺客,那個死靈法師還有你們的那個牧師,看我的眼神可算不上什麼友好。」
這個大個子揉着自己的後腦勺,他皺着眉頭,顯得有些為難地說道:「啊……你沒有睡着嗎?我看白天的時候起司先生一直都在睡覺……還有,雖然會長沒有說什麼,但是我覺得會長一定很感謝你晚上幫我們守夜的。」
聽着布萊德的話,起司的眉頭明顯地皺了起來。很顯然,這個大個子並不會專注在一個話題上,說着說着就會突然把話題聊到其他地方去,典型的想到哪說到哪。
起司帶着些許無奈地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總而言之,你們對我的態度我很清楚。作為人魚之歌收留我的報償,我幫你們守一下夜也沒什麼。反正我晚上的精神狀態最好,白天睡覺,可以和你們完美地錯開時間。」
布萊德依然蹲在旁邊,一雙眼睛顯得十分好奇。
眼看着篝火熄滅,起司稍稍揉了揉自己的頭髮,說道:「別當個好奇寶寶了,快點回去睡吧。」
但布萊德卻是笑了笑,說道:「沒事,我現在不困。起司先生,再過個幾天我們就要到邊境省了,然後很快我們就能到鵜鶘鎮了。嗯……雖然起司先生一天到晚說我們人類很怕你,這一路回來吧……我也明顯有感覺到忌廉,可可,瑪歌他們三個好像在故意遠離起司先生。但是……」
這個傻大個繼續憨笑,稍稍停頓片刻之後說道:「我小時候,爸爸媽媽也沒有和我說過什麼傳說故事。起司先生,你就當給我補補課吧,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我們人類為什麼那麼怕你們啊?還有還有,起司先生你們夜之一族好像很強的樣子,你們有多強啊?你們又會什麼技能?是魔法比較強大還是力量很強?你白天的時候我看你都是用短槍的,你晚上那麼強,白天就非要用短槍嗎?其他的能力不可以嗎?」
曾幾何時,起司作為一名夜之一族向來都是以強大,冷酷立足於夜下獠牙。
那怕是自己的好兄弟藍紋,也從來沒有過像一個好奇寶寶那樣一口氣問自己那麼多問題。
他皺着眉頭,顯得有些無奈,但又有些煩躁地說道:「你怎麼那麼多屁話?乖乖睡你的覺不行嗎?」
布萊德卻是十分憨直地搖了搖頭,說道:「會長曾經教育過我,如果想要別人對你好,那麼首先就要自己先對別人好!我們人魚之歌就像是一個家一樣,大家都是家人。但是會長也說過,即便是家人之間也不代表一定要互相遷就,是家人也會有矛盾,關鍵的是我們要想辦法處理好這種矛盾。那個……會長的話可能比較難懂,我也是花了好多功夫才理解的。」
「然後嘛,那個那個……因為可可,忌廉還有瑪歌他們對你好像不太好的樣子。而會長這些日子看起來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平時也不怎麼愛說話了。我也不可能讓芭菲來和你聊天的吧……哈哈,芭菲自己估計也沒什麼興趣。這麼想一下,好像也就只有我來和你聊聊天。其實我也挺想和你聊聊天的呢。」
對於布萊德的這種硬核聊天,起司唯一能夠做的也就只有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無語。
過了片刻之後,他這才終於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嗯!我很想知道!如果對起司先生了解的更詳細,那麼說不定我也能夠明白他們為什麼會害怕起司先生了,這樣我也可以想辦法說服他們,對不對?」
終於,起司的嘴角閃過一抹亮色。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後,這才緩緩地將夜之一族和人類之間的戰爭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起司自己對於當年的那場戰爭究竟是怎麼回事也是一知半解,但至少他可以說出很多人類對夜之一族的固有印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在你們人類的眼中,我就是一個喜歡吸食你們人類中處女的鮮血,在夜晚可以化身蝙蝠,施展可怕的魔法的怪物。你們人類給我們起過好幾個名字,什麼吸血鬼啊,血族啊,食人妖啊之類的。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覺得在你們人類的眼中我和那些魔獸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一邊說,起司不由得開始自嘲了起來。他別過頭,卻看到旁邊的布萊德一臉好奇的模樣,竟然沒有一點點害怕的神色?
「你……不怕我嗎?不怕我開始吸你的血?」
布萊德微微一愣,他想了想,再次憨笑着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不怎麼害怕。嗯……我不像會長那樣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分析,反正我就是覺得,起司先生不是那種會突然撲上來咬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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