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幣即是正義 第四章 人生何止一條路
伴隨着天空逐漸亮起，營地之中的火焰也是慢慢熄滅。
艾羅掃了一眼裏面的灰燼，這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轉而走向那邊捂着手的布萊德。
「手背讓我看看。」
布萊德點點頭，遞過手背。
也不知究竟是這個傢伙手背上的毛太多還是史萊姆的力量終究還是有些弱，他的手背上除了有些紅腫之外，並沒有什麼傷口。
「呼……回去後用冷水敷一下吧。（妖精語）芭菲，你會癒合的魔法嗎？」
芭菲的臉微微一紅，搖搖頭。但搖頭之後她看看布萊德，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慚愧，說了一句：「（妖精語）別告訴他我的自然魔法不怎麼精通。」
艾羅點頭，重新換上一副笑臉看着布萊德，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好啦！現在我們誰都沒怎麼受傷，已經算是很好啦。我也要謝謝你剛才救了我。來，我們看看我們的戰果吧。」
安慰好布萊德，艾羅轉身走進鹽土地，就着初升的陽光，檢查這些灰燼。
嗯，果然不出所料。
翻開灰燼，可以看到一張又一張失去活力，乾癟的宛如一張紙一樣的史萊姆皮。
艾羅撿起這些乾癟的史萊姆皮，檢查一下後捲起。可看後面的布萊德似乎還有些不敢翻看的模樣，他也不勉強，自顧自地撿了起來。
看艾羅毫不畏懼地檢查史萊姆皮的模樣，布萊德揉了揉自己的手背後終於還是走了進來，幫忙一起翻看灰燼。只不過他還是抄起一根又粗又長的樹枝握在手裏，似乎這才能讓他感覺安全一點。
仔仔細細地翻找，總共找出二十三張完整的史萊姆皮。對於這個結果艾羅十分滿意，可就在他打算最後翻開一塊灰燼就離開的時候……
「嗯？」
他的眼前一亮，伸手進入土堆。不一會兒，一塊大約拇指大小的白色結晶就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這是什麼？寶石嗎？」
布萊德扛着那些史萊姆皮，走過來一臉好奇地問道。
「（妖精語）哼，這個笨蛋真的是什麼都不懂。……會長，這是什麼啊？」
艾羅的嘴角微微揚起，將掌心中的結晶遞給兩人看：「這是魔獸的結晶。任何魔物都有一定的幾率會在體內孕育這種結晶，越是強大的魔物這種幾率就越高，凝聚的結晶也就越大。通俗來講，這就是魔力的結晶體。」
布萊德對於魔力結晶只是展現出那副笨笨的模樣，芭菲倒是顯得十分激動，甚至從布萊德的肩頭飛了下來，落在艾羅的手掌上仔細看着這個結晶：「（妖精語）真的嗎？這有什麼用啊？感覺好厲害的樣子啊！」
「啊……是啊。」
魔力結晶，這的確是個好東西。
雖然就是這麼一小塊，但應該也能夠賣個好價錢吧。如果雕琢一下，再配上一個漂亮的盒子，在首都應該可以賣一個金幣。
這玩意值錢，所以艾羅的臉上表現出開心的模樣。
但另外一層感情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在略微沉吟之後，他將結晶放進衣兜，仔細看了看四周的樹林後，向着昨晚史萊姆大量前來的方向走去。
「（妖精語）會長，怎麼了？」
「（妖精語）噓，別說話。我想印證一些事情。」
沿着那些被輕微腐蝕的樹木前進，又走出大概五公里之後，艾羅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完全進入閃耀森林的深處。
他趴在一株有些腐爛的樹根旁，抬起頭，偷偷摸摸地看着前方一個從地表隆起的岩石洞。
那大概半人多高，開了一個大約到膝蓋那麼高的洞口，裏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
後面的布萊德和芭菲也不敢說話，他們一直忍到艾羅觀察完撤退，這才躡手躡腳地跟在後面一併離開。
沿着來路，艾羅終於帶着自己的兩個新成員離開了閃耀森林。重新沐浴在陽光下的他不由得伸了個懶腰。經歷了昨晚那一場激戰，即便是現在沐浴在夏季的灼熱陽光下也讓她不覺得那麼難受了，反而有些冰冷過後的溫暖感覺。
「那是史萊姆的巢穴。」
眼見布萊德和芭菲一直都是一副憋着不敢說話的模樣，艾羅噗嗤一笑，開口解釋起來——
「我早就奇怪，閃耀森林看起來並不像是缺少食物的樣子，為什麼那麼多的史萊姆會在夜晚襲擊人類的村莊。」
「這次看到有史萊姆竟然可以孕育魔力結晶之後，我就想這會不會不是單純的偶然，而是附近有什麼更強大的魔物，讓那些史萊姆不得不擴展自己的領地？」
「最後，我們發現了那個。按照我的經驗……如果沒錯的話，那裏面應該有一隻史萊姆王。那東西應該就是這座森林的佔有者了。」
芭菲作為花之妖精，非常清楚史萊姆究竟有多麻煩。聽完艾羅的解釋之後她連忙說道：「（妖精語）史萊姆王？那麼可怕的東西就在這麼近的地方嗎？！我們快點再去放把火燒了他們吧！」
對此，艾羅卻是搖了搖頭，呵呵笑道：「沒有這個必要。你們忘了嗎？你們現在是公會成員，所做的一切都必須要以公會的利益為準則。現在有人委託我們去剿滅史萊姆的巢穴，斬殺史萊姆王嗎？」
布萊德和芭菲互相看了看對方，似乎還不清楚艾羅想說什麼。
艾羅豎起一根手指在兩人的鼻子上指了指，一臉不懷好意地笑道：「沒有人委託，公會就不幹活。我們斬殺了史萊姆王，清理了史萊姆的巢穴可換不來幾個金幣。你們必須知道，留着這個巢穴反而能給我們提供更多的工作呢！以史萊姆的繁殖速度來看，它們下次壯大到可以襲擊村莊應該要到收穫的季節了吧。到時候我們可以再賺一筆。」
「所以……我們不管了？」布萊德和芭菲一臉呆滯，似乎還沒搞明白這裏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過艾羅不怪這倆，他們才剛成為自己的成員，還不清楚應該怎麼工作。
但另一方面，放養史萊姆，然後隔一個季度才接個任務去收幾個銅幣也不是好方法。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就會惹人懷疑。並且殺史萊姆也賺不了幾個錢，還是想辦法讓鵜鶘鎮的人意識到史萊姆王的危害，一次性給自己幾個銀幣去剿滅來的有效。
可話又要說回來了，綜合考慮來看，自己公會的目前陣容好像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接下剿滅史萊姆王這種任務吧……果然，一方面還是需要繼續召集人手，另一方面也要武裝這位戰士才行。
一邊想一邊走，在到達農莊之後艾羅上前敲門，麥依看到艾羅手上的史萊姆皮之後顯得十分高興，爽快地付了剩下來的六枚銅幣。艾羅則是和麥依以及他的妻子孩子聊了兩句，臨走前給他們留下三張史萊姆皮，帶着他們的感謝向着鵜鶘鎮走去。
——1301年8月5日，任務酬金：+6銅。任務準備：-3銅5鐵。結餘84金3銀1銅5鐵——
公會的大門打開，艾羅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踏步進去。
在陽光重新照進公會的剎那，娜帕立刻從櫃枱上飄起，前來迎接艾羅。
布萊德和芭菲進入公會後，立刻被這座看起來寬敞整潔的公會大廳所震撼。他們不斷地環顧四周，為眼前的一切所驚訝。
在看到娜帕之後，顯得更加有些拘謹。
艾羅給雙方做了個簡單的介紹之後，說道：「從今天起，這裏就是你們的家了。累了吧？樓上除了靠窗的那間房是我的，其他的房間你們可以自己選一間。不過在休息之前，你們需要自己把房間打掃乾淨。」
布萊德連忙點頭：「知道了！會長，副會長！我會努力打掃的！」
說着，他伸手摟着芭菲快步上樓。不一會兒，就聽到上面傳來了噼里啪啦的聲響，也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是在打掃還是在拆自己的房子。
艾羅呼了一口氣，走到吧枱前坐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你完成了什麼任務？而且還讓你收了兩個成員。」
娜帕從一旁的水缸中倒出一杯水，在吧枱上一滑，送到艾羅的手上。
艾羅從口袋裏面摸出八枚銅幣放在桌上，笑道：「接任務之前，我有84金2銀7銅。為了調配鹽水藥劑我花了2銅買鹽，1銅買瓶子，5鐵買路上的食物。現在任務賺到了8銅幣，綜合一下，我現在的存款是84金幣3銀幣1銅幣5鐵幣。」
娜帕落在坐墊上，尾巴略微晃了晃，一副慵懶的語氣說道：「聽起來距離你的1000金幣目標還遙遠的很呢。」
艾羅笑着說道：「開門第一紅就接了個成功的單子，已經算不錯了。更何況我還有額外收穫。」
「額外收穫？」
艾羅很清楚這隻貓並不是好奇，這樣詢問一下恐怕純粹是因為沒話找話吧。
不過艾羅還是從口袋裏取出那個魔力結晶放在娜帕的面前，說道：「怎麼樣？魔力結晶，很驚訝吧！我都沒想到我第一次出任務就能夠找到魔力結晶呢！」
本來還很慵懶的娜帕在看到魔力結晶的那一瞬間，原本顯得漠不關心的眼睛卻是立刻精神了起來！它的身體也有些抬起，目光死死地盯着這塊結晶。
艾羅當做自己沒看到娜帕的眼神，繼續自顧自地「炫耀」道：「厲害吧？我和你說哦！這樣的魔力結晶在首都至少可以賣個1金幣，如果雕琢一下，再配個漂亮點的盒子，我可以賣出5個金幣以上！嘻嘻，所以說這一次的任務我可是賺大了呢！」
聽到娜帕要賣掉魔力結晶，娜帕顯得有些惋惜。它的目光依然盯在結晶上，卻不料艾羅卻是伸出手，將結晶重新放進口袋裏。
「哎！愛麗兒！」
「嗯？怎麼了？」
艾羅顯出一副疑問的表情。
娜帕顯得很猶豫，它在坐墊上來回調整了好幾次姿勢，最後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說道：「這個結晶，能不能給我？」
「給你？」
艾羅相信，自己的臉上一定寫滿了驚訝。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拿出鏡子來好好看看自己的表情。
娜帕就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點點頭說道：「你把魔力結晶給我吧。雖然我不能給你金幣……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這個結晶。你如果願意給我，那我一定會用其他方法來回報你，怎麼樣？」
艾羅立刻搖頭，表現出一副十分堅決的態度：「你這玩笑開的也太大了吧？我辛辛苦苦忙活一晚上好不容易弄來的魔力結晶，你一句話就要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缺錢缺的厲害。」
娜帕也有些急了，它抬起爪子在半空中撓了撓，似乎在想一個足夠說服人的理由，過了良久，它才憋出一句話：「它可以恢復我少許的力量！你也見識過我的力量吧？如果我恢復力量，你的公會也會有好處的，不是嗎？」
艾羅看看娜帕，再看看掌心中的這塊魔力結晶，在糾結良久之後，終於還是皺着眉頭，愁眉苦臉地走回櫃枱前，將魔力結晶放在娜帕的面前。
「好吧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想必這魔力結晶對你來說很重要吧？拿去，拿去！就當我做一次好事吧！」
娜帕立刻衝着艾羅點頭，同時迅速張開口，將這塊魔力結晶含在嘴裏，閉上眼睛趴在坐墊上，冥想起來。
艾羅再次打了個哈欠，表現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樣，上了樓，稍稍叮囑了還在打掃房間的布萊德和芭菲兩句，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關上門，摘下帽子，放鬆自己的頭髮。
艾羅在鏡子前慢慢梳着自己的頭髮，在潮濕而陰暗的森林中悶了一個晚上，頭髮實在是悶得難受。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艾羅卻是一掃剛才的愁眉苦臉，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自覺地浮上他的臉龐。
魔力結晶，當然是好東西。
可好東西需要有人出價，才能成為好東西。
無價之寶看起來好像很尊貴，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這和垃圾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
如果在藍灣帝國的首都潮海城，那當然可以賣一兩個金幣。
但在這偏僻的鵜鶘鎮，誰會出一個金幣來買這東西？
商品的存在價值就在於交換，如果無法進行交換，那麼商品的存在價值就只會不斷進行貶值。如果最後因為遺失或是火災等意外損毀，那麼這個魔力結晶帶給自己的就是完完全全的負價值。
與其讓它留在自己手上無法交換，那還不如用它兌換一些更為有用的東西。
比如……那隻貓的好感，以及對自己的歉疚。
這些感情投資看起來似乎不會立刻產生經濟效益，但從長遠來看或許會產生更龐大的經濟價值。
打理好頭髮之後，艾羅才上床，補個覺。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可惜，老滕樹學院的經濟學派系不教怎麼發財，現在自己的這些理論究竟能不能真的給自己帶來經濟價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
美美地休息了一個上午，艾羅精力恢復，重新打理好頭髮，戴好帽子下了樓。
首先來到大門口看了看……任務板上依然沒有任何的委託請求啊。
「喂，愛麗兒。」
艾羅回過頭，只見娜帕現在正坐在坐墊上看着自己。它的模樣看起來沒什麼變化，難道那魔力結晶沒什麼變化？
不過，艾羅的這種懷疑只不過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就被這隻貓的話語所打消了。
「……你沒有魔力親和，看你的身體素質，你也不是成為一名戰士的料。」
艾羅知道，自己的投資產生效果了。
當下，他攤開雙手無奈地表示：「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娜帕歪着腦袋看着艾羅，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我昨天看你自己調配了鹽水藥劑。這種鍊金術你從哪裏學來的？」
艾羅：「老滕樹學校的圖書館。」
娜帕：「圖書館還對你們這種經濟系的學生開放？讓你們無條件查閱鍊金術書籍？」
艾羅在酒吧椅坐下，笑着說道：「何止鍊金術書籍啊，戰鬥系的，魔法系的，只要你想看你就都可以看。圖書館對所有學生全都是開放的，沒有什麼禁書區啦之類的。」
娜帕：「不加區分？對所有學生都開放？那如果戰士系的學生一天到晚看魔法系的書籍怎麼辦？你們經濟系的學生不斷看這些鍊金術，魔法，還有戰鬥書籍的話，你們學校還分那麼詳細的派系幹嘛？」
艾羅抬起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說道：「首先，我說的是實話。老滕樹學院的圖書館對學生的派系不設任何阻礙。不僅僅是圖書館，就算是經濟系的學生願意去旁聽魔法系的課程，或是魔法系的學生想去當一個近戰法師學習戰術，那也完全不會有人阻礙。申請旁聽就行了，而申請也只是備案，不會有人去阻礙。」
「其次，如果經濟系的學生真的有成為戰士或魔法師的才能，轉系就行了呀！幹嘛非要留在經濟系？同樣的，如果覺得自己更適合其他兩個系，那麼就轉系。老滕樹可不會說你一旦進了某個系就必須從一而終。如果你覺得自己行，那麼就轉。如果覺得自己的確不適合其他兩系，追不上它們的課程和學習，那就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派系裏面就行了。」
「所以，我可以看一些粗淺的魔法書。像是鹽水藥劑這種粗淺的煉金我也算是會。可更高深的魔法書我也去翻過，完全看不懂。再加上我沒有魔力親和，我這輩子也算是和魔法絕緣了吧。」
娜帕默默等待艾羅說完，沉默片刻之後，終於開口道——
「那，你要不要系統地學習一下鍊金術？」
艾羅依舊維持着那種最基本的笑容表情，他似乎笑的很開心，但仔細看看又像是一種機械性的反應，這讓娜帕有些看不出這個女孩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想不用我再次重複一遍了，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魔力親和吧？」
艾羅的臉上帶着微笑，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說道。
娜帕略微晃了一下尾巴，在坐墊上調整了一下位置——
「這點我很清楚。從一般層面上來講，鍊金術屬於魔法學說中的一種分支。需要有魔力親和的人才能夠學習鍊金術。魔力親和越強，就越是能夠使用強大的鍊金術。」
這一點倒是和艾羅知道的沒什麼差別。
說穿了，魔法是一種天賦，是某些人天生就能夠與自然中的各種元素進行溝通，從而引導出它們的力量化為己用。能夠與自然元素進行溝通的能力，就被稱之為魔力親和。
而鍊金術，則是通過自身的魔力親和去感知世間一切事物中的魔力元素的多寡，根據自己的需要將這些元素進行組合，從而形成魔法師所希望組合而成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煉金師基本全都是著名的魔法師的原因。
不過，艾羅並不打算急着和這隻貓糾正這個話題，畢竟它能夠這麼說，恐怕也會有什麼理由吧。
「以你這種根本沒有任何魔力親和的普通人來說，鍊金術本來就應該和你絕緣。不過嘛……幫你就是幫我自己，我教你另外一種鍊金術。這種鍊金術完全不需要魔力親和，只需要足夠的耐心與毅力。當然，可能還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試錯……」
說到這裏，娜帕的聲音突然間輕了下來。艾羅知道，這隻貓終於明白自己話語中的問題了。
艾羅呼了一口氣，從酒吧椅上起身，單手叉腰，說道：「聽起來還真是很了不起的鍊金術啊。那，如果是一個擁有魔力親和的人來學習，是否能夠更好的學習你的這種鍊金術呢？」
這隻貓想了想，過了良久才迫不得已地點頭同意：「如果擁有魔力親和，那就最棒了。任何鍊金術都是魔力親和越高，能力越強。」
「好啊，那麼等以後我有時間的時候再學，怎麼樣？」
艾羅看着這隻貓的表情，看着它從原本的一臉自信滿滿變得沮喪無神。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娜帕那張臉應該也很清楚它的鍊金術有什麼問題了吧，但它似乎還不怎麼死心，再次抬起頭說道：「你就不想試試看嗎？只要足夠刻苦，你這種沒有魔力的人也能夠成為一個『准魔法師』也不一定啊！而且，煉金產品的價格可不便宜！」
艾羅從酒吧椅上站起，向着後廚走去。娜帕也是飄了起來跟隨。
進入後廚，艾羅圍上圍裙，將之前買的蔬菜肉類準備好，開始處理晚餐的食材。
他的動作很快，也很嫻熟。雖然娜帕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孩的行事很利索，但這還是它第一次看到艾羅下廚做飯，眼見一大堆的食材很快就變成了一頓頓精美的食物。
「你究竟是什麼身份？做菜做的那麼熟練，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有資格進入老滕樹學院學習的有錢人家大小姐。」
艾羅的嘴角掛着微笑，手中的菜刀一甩，肉塊切片下鍋：「娜帕，如果我天生就跑的比別人慢，現在你告訴我，只要我努力練習我終有一天能夠跑得比別人快。那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應該一直練習呢？」
娜帕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四周沒有什麼地方能夠讓它落腳，猶豫片刻之後乾脆落在了艾羅的帽子上，趴好：「為什麼不？努力，奮鬥，這難道不對嗎？」
「哈哈哈哈，不對。」
抄起一鍋菜，艾羅開始勾芡湯料，同時笑着說道：「我努力練習奔跑，那麼為什麼我會認為那些本來就跑的比我快的人不會也同樣努力練習跑步呢？既然我跑不過別人，那我為什麼不能騎馬，不能搭車，或者走捷徑來比那些跑得比我快的人先到達目的地呢？或者換種說法，我為什麼非要到達這個目的地？我不可以往反方向跑嗎？誰規定了人生的目的地永遠就只有一個，而不允許其他的目標存在？」
「就好比我不成為魔法師，但可以提供旅店和食物供應魔法師們的食宿。就算是一些魔法師可以通過魔法自己創造食宿，但他們的僕人的生理需求呢？他們所需要居住的房屋呢？魔法書需要裝訂吧？筆和墨水需要製作吧？我完全可以在另一方面達到極致。」
娜帕可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一時間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反應。
「同樣的，我和許多普通人一樣，天生沒有魔力親和。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那麼努力地在我天生短板的地方去努力，以求做到那些魔法師輕而易舉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呢？嗯，通過自身努力然後可以達到和魔法師同樣的力量，聽起來似乎很勵志。但我要花費遠超魔法師學習煉金的時間，還要耗費遠超魔法師的精力才能達到這一步。」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可能的確有這種人。」
「但這種人既然能夠把自己的短板都練習的和別人的長處一樣，擁有這種毅力的人為什麼不把努力用在自己的長處上面呢？」
「我努力練習你的鍊金術，我或許有天可以變得和那些魔法師一樣，可以使用很多酷炫的魔法。但……我這樣只是一味地追趕，有可能超過那些魔法師的魔力嗎？」
「如果我很難在這一點上超過正常的魔法師，那我何必不把時間，精力與毅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呢？」
說話間，四道菜一個湯已經出爐，艾羅把食物端到櫃枱，重新下了一鍋麵，端出來擺在外面的餐桌上。
「布萊德，芭菲，晚飯時間！」
艾羅衝着樓上吼了一聲，布萊德立刻開開心心地從房間裏跑了出來。他的身上肩上還沾着不少灰塵，整個人看起來都髒兮兮的。芭菲倒是從二樓直接飛了下來，看着桌上那一碟蜂蜜伴青絲果流口水。
「……我說不過你。」
娜帕顯得很沮喪，心情糟糕的它從艾羅腦袋上飛起，重新落在吧枱上的坐墊上趴下，搖晃着尾巴。
布萊德被艾羅呵斥着去洗手，芭菲倒是奇怪娜帕的情緒，問了一聲：「（妖精語）怎麼了？」
「（妖精語）沒什麼。」
艾羅將一碗牛奶放在娜帕的坐墊旁，笑嘻嘻地說道——
「真要說有什麼的話……我只能說，我是一個商人，而不是一個單純的技工。」
吃完飯，艾羅讓布萊德和芭菲收拾碗筷洗掉，娜帕則是繼續趴在櫃枱上一聲不吭。
艾羅也不在意，回房間計劃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之後，數了數自己的存款，關燈睡覺。
——1301年8月5日，伙食費：-1銅5鐵。結餘：84金3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