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黯星域,一個大地如焦炭般的世界。
仿佛被熾烈火焰焚燒過的天地,再也不見草木跡象,只剩下一具具沒了血肉,黑漆漆的枯骨。
看枯骨的形狀,大多是魔蠍族和火蜥族的族人。
出自浩漭妖殿的大妖,還在掃蕩着偏遠地帶,有灰鴉,也有蟒後徐子皙,另有不少金岩獸,和血脈等級較低的麒麟。
被入侵的異域,生靈塗炭,幾乎瞧不見活物。
因金象古神死亡,因威靈王隕滅,妖殿和魔宮動了真怒,從「遲珣渡口」出來,湧入深黯星域以後,他們對途徑的域界天地,下手毫不留情。
一處瘴氣毒霧瀰漫的山頭。
虞蛛現出妖身,還在消化着大魔神格雷克的復活血晶,將裏頭暗藏的精妙力量,融入她的妖心。
忽然間,她看見一道劍光,由深幽星河飛逝而來。
她心生感應,在自身的劇毒煙霧深處,慢慢收攏着妖身。
很快,她就變成了身形略顯纖瘦的人族體態,靜候着那道聞名天外的星光降臨。
如銀河垂落,劍光在山頭停下,現出「星霜之劍」紀凝霜來。
「星霜之劍」化作綵帶,環繞在身側的紀凝霜,一步闖入劇毒煙霧,劍罡隔絕所有毒素臨身的她,沒一句客套話,開門見山地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從源血大陸開始,我要知道所有細節。」
虞蛛臉一冷。
哧哧!
千萬束比髮絲還要纖細的血芒,在劇毒煙霧中,迅速編織為巨大蛛網。
她參悟的血脈精妙,和所有瘴氣劇毒呼應着,一種獨屬於她的大道玄奧,立即擴散開來。
紀凝霜皺眉,輕哼一聲,如有一片燦然星河,在此方煙霧炸開。
數不盡的劍芒,劍光,翩然蝴蝶般振翅而出,將虞蛛剛編織的蛛網,她營造的大道至理,給斬的七零八落,根本無法保持完整。
「你還嫩了點。」
紀凝霜衣袖飄蕩,冷漠的眼眸深處,泛出一絲譏誚。
「你能被孕育出來,能夠在碧峰山脈潛隱生長,我也有出力。沒有我早年,在他轉世時,對你的暗中呵護,你早被別的大妖,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我要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你知道,我不會害他。」
話到後來,她語氣忽然溫柔起來。
瘴氣劇毒中的虞蛛,聽她這麼一說,細細嗅着她散逸出來的,另外一股隱諱的陰寒氣息,似乎回憶起多年前的三次險境。
那三次,虞蛛都被潛入碧峰山脈的大妖盯上,被對方視為目標。
每一次最危險的時刻,皆有一股陰寒的力量,從沼澤邊沿的秘密陣列內,勃然而出,
從而驚退了心懷不軌的大妖。
「我明白了。」
這一刻,她終於醒悟過來,原來在那位轉世未醒的時候,另有一人暗中照應自己,悄悄留下了神奇的劍陣。
於是,她將從源血大陸起始,她和虞淵等人的經歷,一五一十道出。
只隱藏了,她在自己的血脈內,瞧見妖殿的至高,在外域星河斬殺生母一事。
「你記住一點,在你沒有成為妖神前,別第二次進入源血大陸。」紀凝霜沉默了一下,又說道:「即便你,成功煉化了格雷克的復活血晶,也絕對別去源血大陸。不然,你會成為格雷克的血奴,你抗衡不了他的意志。」
虞蛛又驚又疑。
「我們對源血大陸的包圍,攻擊,後續你別參與其中。」紀凝霜哼了一聲,「我不想殺了被格雷克附體的你,所以你最好乖一點,找機會離開深黯星域。」
留下這麼一句話,這位劍宗的大劍仙,就重新御劍進入星河。
……
異域。
通過和那些月夜族的不速之客交談,虞淵很快就得知,他所處的奇特天地,名叫浮生界。
此界,由上陸和下陸組成。
浮生界的上陸,就是他腳下,這塊有永恆黃色太陽高懸的大陸。
而下陸,則是那些月夜族族人,生活着的,終年有明耀圓月,有星辰的大陸。
根據月夜族的老人所言,浮生界處於星族掌控的一個星域,此界單獨屬於一位九級血脈的星族強者。
那位強者,將浮生界賜予了他的一對兒女,弟弟負責管控上陸,姐姐則是處理下陸的事務。
姐弟兩人,面和心不和,時常有衝突,會調集轄境的戰士去廝殺。
只有鬧得不可開交,雙方死傷慘重時,兩人的父親才會幹預,出面去調和矛盾。
上陸和下陸存在着很多,這樣貫穿兩地的通道,如虞淵猜測的那般,還真是被地穴族鑿穿開闢。
浮生界的地心,也生活着部分地穴族族人,那些地穴族的族人,分別向姐弟兩個進貢着,在地心開採出來的珍奇礦物。
浮生界的上陸,有不少岩族,銀鱗族,火蜥族等適應永恆太陽的族群。
下陸,則是月夜族,女妖,暗靈族,和極少的虛空靈魅,等習慣於月亮的族群。
由於浮生界本就屬於偏僻的星域,且所含能量稀薄,所以各族的族人,血脈等級全都不高。
六級的異族戰士,已經是頂尖的力量,幾乎看不到七級的強者出沒。
根據老者所言,能夠在浮生界,將血脈突破到六級者,便會進入身為統治者的姐弟法眼,被他們招募為私人侍衛,有被帶離浮生界
,去更高等級域界天地生活的資格。
姐弟倆,只是將浮生界視為一個棋盤,一個較勁的戰場。
絕大多數時候,這兩個星族的年輕權貴,都不在浮生界,只是安排信得過的麾下,去管控兩個互通的陸地。
一番交談過後,虞淵唉聲嘆氣,望着昏黃天空發愣。
既然浮生界的戰力,頂峰也只是六級的異族,那此方天地對應的異獸,也不會強的太過分。
他原來想的,慢慢積累力量,通過斬殺高等階異獸,持續給蛻變中「生命祭壇」供能的想法,怕是沒指望了。
他現在的狀態,因魂力和氣血無法調集,想要以自身的力量,衝破界壁封禁,抵達外域星河都沒戲。
另外,這種處境的他,當真去了星河深處,也未必就是好事。
除非,乘坐星河戰艦。
「有什麼辦法,能從那姐弟兩個的私人戰艦,脫離浮生界?」虞淵虛心求教。
血脈只突破到四級的月夜族老叟佩萊,以怪異的眼神,打量着虞淵,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除非你證明自己很強,很有天賦,還能得到那姐弟倆的信任。哦,對了,你們兄妹既然是暗靈族族人,應該生活在下陸啊,我為什麼沒見過你們?」
佩萊指向那個地洞,「你們也是從這裏上來的吧?選擇此地洞,說明在下陸,你們應該和我們的村落很靠近才對啊?我怎麼不記得,附近那個暗靈族村落,有你們兩個?」
這話一出,在場的很多月夜族老少,也一臉狐疑。
「誰說我們從這個地洞出來的?」虞淵沒什麼談話的興趣了,「我們從岩族生活的那個小鎮,另外一個地洞上來的。不久前,我們遭遇一些厲害的異獸,我妹妹被毒蟲咬了,最近都在昏睡中。」
「這樣啊,能給我看看嗎?我了解一些毒蟲習性,或許能幫上忙。」一位月夜族的少女,從人群中出來,生的明眸皓齒的她,渾身散發着溫和善良的光芒,一看就涉世未深,不知世間險惡。
「她叫果梨,她懂一些解毒。」佩萊解釋。
「不必了。」
虞淵冷冷拒絕了,心道老子就是煉毒解毒的老祖宗,我醫治不好,你有個屁用。
「你真是她哥哥?做哥哥的,哪裏有你這樣的?」果梨可愛地皺着鼻子,以一種充滿懷疑的眼神瞪着他,道:「爺爺,我懷疑他不是那個姐姐的哥哥!」
佩萊緩緩皺眉,神情也漸漸不客氣起來,「小鬼,你不是在下陸犯事,在下面被通緝,才會跑上來的吧?她究竟是你什麼人?」
虞淵煩不勝煩,揮揮手,趕蒼蠅般地說道:「離我遠點,別來煩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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