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極繁之劍！

    寬闊的劍光長河，浮沉着點點「陰葵之精」，磨滅眾生魂魄的劍意，從緋紅的光河中散逸而出。

    虞淵的眼眸，沉靜如無波古井，有無數魂念追隨着劍光。

    魂念隨着劍光飛逝，變幻着劍決和劍意，開始衍生某種新的劍意。

    嗤！嗤嗤！

    「深淵混洞」的洞口周遭，許多欲圖呈現的幽魂暗影，被劍意震的碎滅。

    先揮出斷魂斬的虞淵，一旦心存滅絕眾生魂魄的念頭，瞬間就擺脫了源界之神的影響，他還瞧見絲絲縷縷微細魂線，在他握住擎天之劍的霎那，就被神劍內的劍能抹殺。

    斬龍台，穩穩地在「深淵混洞」的進出口停下，持劍的他身如磐石，不動如山。

    旋動中的「深淵混洞」，對外界的人和物，對靈魂和實體的吸扯牽引，在他身上已不起作用。

    落入洞口的劍光長河，飛逝的前方，宛如鋪展出一片片小天地。

    有銀鱗族時代生活的世界，有女妖族人舉辦祭祀大典的秘地，有虛空靈魅所在的空間夾縫，有百花盛開的木族領地……

    魂影形態的源界之神，通過此神秘的「深淵混洞」，如將不同的時空秘境，突然拉扯過來。

    堵在這道劍光長河的前行之路。

    蓬！蓬蓬！

    一個個新奇的世界，剛展露出玄妙的小天地，被這道劍光凝做的光河洞穿。

    這一刻，有很多世界如塌陷爆滅，有無數生命頃刻化作飛灰。

    虞淵聽到了眾生痛苦的哀嚎聲，戰士的咆哮叫罵，還有幼兒的哭泣。

    他還感覺到，千萬里的河山陸地，遼闊的森林和大海，也被劍光穿透而碎滅。

    通過這道劍光長河，他似乎又和神秘的「源界」，存在了一種精神上的聯繫，如又觸及到了另外一個時空的生靈。

    ——來自深淵的生靈！

    他心硬如鐵，腦海和心湖中，並未泛起一絲波瀾。

    斷絕眾生魂魄，令天地萬物重歸死寂荒蕪的劍意，和他的魂念串聯，他持續為這一劍賦予血能、靈力和魂能。

    緋紅色的劍光長河，漸漸變得如鮮血般赤紅，還漸漸變得剔透若紅晶。

    在虞淵的感覺中，由擎天之劍激發的這一式劍光，如成了他氣血小天地內的一截赤紅晶柱。

    劍光，從液體的長河，變成了固態的神秘結晶！

    仿佛結合了他陽神中烙印着的生命真諦！

    轟！

    紅晶般的劍光，鑿穿了一個個世界，毀滅了一方方天地，在源界之神的那一簇魂影前炸開。

    固態的紅晶，炸裂為億萬顆晶粒！

    在每一顆晶粒中，不僅有虞淵的劍意，還有他參悟的血脈精奧，有一點微小的「陰葵之精」，還有他的一縷魂念存在。

    瞬間，他化身億萬！

    嘩！

    億萬晶粒，又化作億萬道微小劍光，瞬間構築出「啟天劍陣」，被他給輕鬆駕馭。

    來自於劍宗的，暗含歲月輪迴的劍意，蘊藏四季更替精妙的劍意，草木和星辰的奧義，大地和七情變幻的劍意，火焰和寒冰的劍意……

    億萬道劍光，似被億萬個劍宗的大劍仙駕馭着，組合成浩漭史上最強的「啟天劍陣」，遠遠看去竟交織為一個圓形的劍光之球！

    劍芒化作的光球，由億萬道劍光飛逝着交織而成，竟和球體狀的浩漭保持一致！

    「源界之神」化作的魂影，就在此光球內，被億萬道劍光圍起來絞殺。

    其中，有九道劍光最為熾烈耀眼！並透出滅靈，斷魂，碎星，隕月，裂日，誅邪，鎮妖，驚魔，殛神的劍意。

    正是擎天九斬！

    擎天九斬是此劍決的基石，是打造劍之光球的核心，也是此劍決的脈絡！

    「這……」

    幽瑀，玄漓，溟沌鯤，虛空靈魅，甚至是深淵巨蜥和鍾赤塵，也全被這一擊的奇妙和威能震懾。

    這一式劍決，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即便是「擎天九斬」的締造者聶擎天，也絕對施展不出這樣的劍決，因為如此玄奧繁複的劍決，在浩漭的歷史上根本都沒出現過！

    虞淵此劍，和林道可的劍決，仿佛走上了兩個極端。

    林道可的是極簡，他這一劍是極繁！

    「這是什麼劍決？」

    銀鱗族的那位十級戰士，目露驚愕，輕聲詢問深淵巨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接觸過聶擎天。可他的劍決，也只是九斬而已啊？為什麼，為什麼他的這個傳承者，能弄出這麼神奇的劍決？」

    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深淵巨蜥，沉默片刻，道：「這是啟天劍陣。」

    他突然望向了老友溟沌鯤。

    在飛螢星域吃過虧的溟沌鯤，因這一式劍決的出現，齜牙咧嘴，仿佛魚鱗都在隱隱作痛，「你的見識還在，不錯，這就是啟天劍陣！」

    「從什麼時候開始，啟天劍陣能夠被一人施展了？」深淵巨蜥明顯了解內幕。

    聞名浩漭和天外的「啟天劍陣」，需要有眾多劍宗的劍仙配合，才能展現出恐怖的威能，再強的大劍仙，單憑一己之力，也無法在同一時刻，分化出不同的念頭意識，駕馭着不同的劍決。

    因為會亂！

    一亂，劍決的威能不僅發揮不出，還會反噬自己！

    「以前沒先例，不代表永遠出現不了。」溟沌鯤眉頭一挑，「老蜥蜴，你冷靜地，安靜地，給我好好看着吧。」

    嘩！嘩！嘩！

    被球形劍光裹着的魂影，極短時間化作億萬念頭、意識和記憶，又被劍光分化後，消融，磨碎。

    有灰色的輕煙，不斷地從那球形的劍光內散逸開來。

    給人的感覺，源界之神的一簇魂影，被虞淵如此神奇的一劍，給斬成了億萬點雜念意識。

    揮發出去的輕煙，從「深淵混洞」的洞口，消失在不同的源界之門和隱秘通道。

    噗的一聲，「啟天劍陣」解除了，以億萬劍芒編織而成的華麗光球，也陡然消失。

    虞淵略有些恍惚地，握劍站在斬龍台。

    手中的擎天之劍，劍魂發出清脆悅耳，無比振奮和激動的劍鳴。

    它告訴虞淵，它和虞淵協力，剛剛施展出了有史以來最華麗最繁複玄奧的劍決！

    此劍，已超脫了「擎天之劍」的範疇，上升到了另外一種高度。

    此劍，集劍宗無數劍道之精妙，以「啟天劍陣」的方式形成。

    因虞淵靈魂之神奇，因他能在一息間，讓無數個魂念意識獨立存在，他才能駕馭此劍決，令其出現於世間。

    聶擎天，便是有更強的境界和劍力，也施展不出此劍！

    虞淵目露異色。

    這一劍，和他在飛螢星域時祭出的「啟天劍陣」有明顯不同，飛螢星域的時候，他借用了那條劍光長河。

    劍光長河內，散逸着眾多的劍意、劍決，是聶擎天常年征戰天外，收集的那些逝去劍宗大劍仙的劍決，將其融入其中形成的。

    他剛剛的那一劍，眾多的劍光和劍意，其實來自於神劍的劍鞘底。

    劍鞘底，同樣還留存着那些劍決的精妙。

    神劍的劍魂，一聲聲的歡愉劍鳴，也在告訴他這式劍決，是當年聶擎天的一個美妙設想。

    融劍宗諸多精妙劍決，以「啟天劍陣」的方式祭出，衍化萬千劍道之神奇。

    聶擎天有這個理念和設想，是存着有朝一日和林道可對抗，用這一式向林道可問劍，要和林道可去分個高下的。

    只可惜，他終其一生也難以將此劍決展現。

    ——他是受限於靈魂。

    「原來，你也知道單靠擎天九斬，不是林道可的對手。同樣驕傲的你，一直追求着劍道的極致，所以開闢出了這一式。」

    虞淵在心中低語。

    眯着眼，他又琢磨這一式的玄奧神奇，想着一道緋紅劍光，先成河，再通過血能注入瞬間凝固為紅晶，炸裂碎開的晶塊，衍變為更多劍芒，以他烙印其中的魂念結合，一心千萬用。

    那一刻，他的主魂巍然不動，卻有無數個他的分魂在御劍。

    能做到這一步的，除了他以外，應該只剩下大魔神貝爾坦斯了。

    「源界之神呢？」

    茫然失措的殷鐵花，拄着鐵拐，顫顫巍巍地說。

    讓大魔神貝爾坦斯都覺憂心的源界之神，在虞淵一劍之後，魂影便不知所蹤。

    也沒聲音再次響起，難道……就這麼沒了？

    即便，僅僅只是他的一部分，被虞淵給一劍斬滅，也太駭人聽聞了吧？

    所有被這一式劍決震撼的人，凝望着「深淵混洞」，發現已失去了「源界之神」的魂影痕跡。

    「一部分他，似乎……被斬的化作最微小的記憶念頭了。」

    幽瑀皺着眉頭，用心去感應了一番，說道：「他爆滅的記憶念頭，流竄在不同域界天地，好像在通過扼殺信徒，攫取信徒的魂魄再聚。」

    此言一出，虛空靈魅悄然變色。

    通曉空間之力，也知曉開天耀星奇妙的她，仿佛已看到一些偏僻苦寒的世界中，不少信奉源界之神的智慧生靈在莫名地暴斃。

    每暴斃一個信徒，游離在那些世界的源界之神殘念，就壯大一分。

    這意味着在源界之神眼中，此方世界的眾生靈魂，都只是他恢復和壯大的養分。

    在他需要時，他隨時能汲取養分，讓他的靈魂重新聚涌。

    信徒的大量死亡，他殘念的重新聚攏，也說明了一件事。

    ——那一劍是真的傷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