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來過這裏。」
跟隨着溟沌鯤,剛一踏入灰域的最邊沿,虞淵就生出了熟悉感。
雖然沒記憶光爍炸開,可他卻知道,他一定是來過。
且不止一次!
呼!呼!
濃厚的星空異能,從八方匯聚而來,竟流向他那深藏神闕穴的斬龍台。
斬龍台內部小天地,泰坦棘龍幼獸藏身的那顆紫金色龍蛋,竟在熠熠發光。
幼獸在龍蛋內,愜意地舒展着身子,好像是回到了家,回到了血脈的發源地……
龍蛋,斬龍台,虞淵的神闕穴,都擋不住它去吞吐星空異能。
灰域比外界更濃郁的異能,也確實因它的存在,因它的呼吸吞吐,主動由各方聚涌,紛紛流向斬龍台。
不知為何,就在這一刻,在這一霎,虞淵有了一種感覺。
龍蛋將會在灰域裂開,泰坦棘龍的幼獸,將在灰域走出斬龍台,將在灰域現身!
這是他阻止不了,也改變不了,且一定會發生的事實!
「斬龍台,最初是以虛空靈魅褪下的繭子凝結,所有的星空巨獸,在灰域這樣的異域,都能輕鬆聚涌諸多星空異能。只是,開天神石又不是虛空靈魅,你那斬龍台弄出的動靜,顯得有些大了點。」溟沌鯤驚異地,盯着虞淵的神闕穴所在。
「灰域……」
虞淵輕聲低語,沒動用斬龍台的奇妙,先將他的魂念釋放出來,朝着外界鋪展。
靈魂意識如水波,向前方蔓延時,讓他有一種處處受阻的憋屈感。
如蹣跚學步的嬰孩,不慎進入了泥漿池塘,本就步履維艱,因更複雜嚴苛的環境,導致每一步都覺痛苦。
他靈魂的感知能力,在灰域中,竟被大幅度地消弱了。
「浩漭的人族,在沒有獲得一席神位,沒晉升為至高前,魂魄在灰域被削弱的厲害。說起來也奇怪,一旦浩漭人族擁有了元神,到了灰域又會突然不受影響。」
溟沌鯤沒有着急動身,在虞淵體悟灰域玄妙時,給他去解惑。
「最能適應灰域環境的,除了星空巨獸以外,就是外域的天魔。天魔的魔魂,和星空巨獸一樣,能夠在灰域如魚得水,感應力不僅不受限制,還有小幅度的增強。」
「說起來,還真的很奇怪啊。」
他並不知道,人族元神至高,發生蛻變的那一刻,其實就變成了天魔中的元魔。
因為人族的至高強者,元神一形成,瞬間就變得不一樣了,才能在灰域輕鬆地感知各方。
「奇怪……」
虞淵索性將斬龍台喚出,握在掌心再次感應,旋即發現斬龍台內的時空之能,如被無形的天地法則所限制。
就是說,他似乎不能調用時空之龍殘存的異能,進行短途的虛空穿梭。
可既然,灰域對空間力量存在着限禁,為何「源界之神」又偏偏將幽瑀、檀笑天等人,從那域界通道弄入此地?
他說出他的不解。
「我只知道,在灰域的深處,有一個奇異的區域,永遠傳來恐怖的空間波盪。」溟沌鯤給出回應,「星河中,參悟空間力量的生靈,達到一定的高度,膽子夠大的會選擇過去。可惜啊,大多在進去後,就再也沒能出來。」
嘩!
一個薄若蟬翼的靈力光罩,環繞着虞淵身軀,讓他和灰域的星空異能隔絕開來。
這是因為,散逸在灰域的各種星空異能,有至少十幾種對人族的血肉危害奇大。
他暴露着的本體,雖久經淬磨,也生出了不舒服的感覺。
那些不斷滲透向皮肉毛孔的異能,讓他皮膚火辣辣的,猶如被針扎般通紅。
當然,如果不是本體真身,而是將陽神顯露,他覺得就完全不會受影響。
陽神,還能在此特殊環境內,如溟沌鯤,如斬龍台般,直接聚涌所有的星空異能洗滌淨化。
「妖殿的大妖,達到妖王的級別,就不受影響了。」
溟沌鯤看出了他凝鍊靈力光幕,是為了防止本體血肉,時刻遭受濃郁星空異能的侵蝕,所以說道:「沒辦法,在廣袤的星空中,出生後血肉軀體,比人族還要脆弱的智慧生靈,還真的極難找到。」
「只要是浩漭的人族,本體真身不論經過多少次的淬磨,都難以達到妖族的地步。一直以來,軀身較弱就是人族的劣勢,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彌補的。」
「當然,你的陽神另當別論。」
見虞淵已在慢慢適應,溟沌鯤也是以人族枯瘦老者的形態,繼續向內深入。
在他後面,虞淵能看到他腳下的水窪,聚涌的水之精能越來越濃郁,他即使沒現出巨獸之身,也還是如魚得水。
甚至,他體內的傷勢,一些綻裂的筋脈,也在加快癒合。
要是他在灰域內,沒遭受強敵,沒有被別的強大存在盯上,這兒其實很適合他恢復傷勢,很適合他的持續壯大。
「開!」
一聲輕喝後,他動用斬龍台的力量,慧眼頓開。
前方濃郁的灰色煙霧,因慧眼的開啟,濃霧變淡霧……
他看到漂浮虛空中的,許許多多微小的雜質
毒素,扭曲靈魂的塵埃,加許多比米粒小几十倍的怪蟲,成群結隊地進行着捕食。
灰域,和星空邊界截然不同。
這裏,由於星空異能的濃郁,存在着各式各樣的生命。
「生命……」虞淵無聲地笑了起來。
大概半個時辰後,他發現溟沌鯤率先停下,正皺着眉頭,凝望着左側一片骨海。
以許許多多的骨頭,化作的一片奇異骨海,藏在暗紅色的血霧深處。
一顆碩大的頭顱,沒皮肉和頭髮,形如雄獅一般,竟流轉着淡淡的金色寶光,透出陣陣的妖能。
在雄獅的頭骨,空蕩蕩的眼窩內,有兩個生靈像是鄰居般坐着。
一位白金修羅,加上一位魔神,坐在獅頭的兩個眼眶內。
似乎,他們兩個在裏面,已經生活了很久很久的樣子……
比房屋都寬闊的眼眶內,細看之後,還能瞧見簡陋的家具,有椅子和桌台,但全是以骨頭製成。
好像是他們,從旁邊的骨海內,隨便找了幾根還算有點價值的搭建而成。
「灰域之外,貝爾坦斯捨棄了修羅王,沒想到在裏面,還有白金修羅和魔神,共用着金獅王的頭顱。」溟沌鯤嗤笑一聲,臉上其實沒太多的驚奇。
他雖然重傷未愈,可還是非白金修羅和魔神能比,所以對那兩個雄霸一個雄獅頭顱,還弄出一片骨海的傢伙,他顯得很輕藐。
「我們才進灰域,就碰到這種級別的,說明裏頭其實危險。」
虞淵皺着眉頭,沒有像他這麼托大,「他們兩個弱,威脅不到你我,不代表後續碰到的,也都是他們這樣的。」
呼!
那片骨海,和中間巨大的獅子頭,朝着他和溟沌鯤而來。
「他們好像是想要出去,想離開灰域。」
溟沌鯤輕咦了一聲,示意虞淵別出手,最好將斬龍台也收起來。
虞淵照辦。
「兩位……」
溟沌鯤一張口,人和腳下的水窪,就橫移了數十里,到了那片移動的骨海前。
「你們這是着急離開灰域嗎?在灰域的深處,難道發生了什麼災禍嗎?別,別不知好歹啊!」
他後面的話沒有能說完整,那位天魔族的魔神和白金修羅,就選擇出手了。
骨海內的碎骨,如被白金修羅牽動着,化作了漫天的利刃寒刀,閃爍着冰冷的光芒,烙印着金鐵的道則至理。
而九級的魔神,則是嘶喊出靈魂魔音,在溟沌鯤腦海化作無數魔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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