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沸血戰鼓

    虛空飛逝的隕石，如一束森冷幽電。

    大賢者貝魯神色肅然，眼神中透着嚴峻，不時看向漸漸在視線浮露的，一塊碎裂的大地，沉聲道：「玄天宗，天宮印！」

    從他們這邊看，僅有巴掌大小的碎裂大地，四角高懸的巍峨宮殿，如四盞燈籠。

    並不大，卻釋放着萬丈寶光。

    身為星族的大賢者，貝魯和浩漭各大宗派的修行者，不知爆發過多少規模不等的戰鬥，他對浩漭的三大上宗，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能變幻為高聳宮殿，綻放出無窮神輝的天宮印，他當然不陌生。

    四枚天宮印，同時在曳幻星域的一塊碎裂大陸出現，他豈能不震驚？

    貝魯想的是，興許有玄天宗的自在境大修，因徐璟堯的謀划算計，在抵達曳幻星域的時候，突然遭遇了強敵。

    不然，不太可能大張旗鼓地，將四枚天宮印一起祭出，用來去震懾對方。

    「我……」

    傑拉特手中的瓶子裏，被折磨的異常纖細的劇毒溪河，傳來異魔的微弱呼聲。

    貝魯和利奧的注意力，都放在因距離拉近，已緩緩放大的碎裂大地，對異魔的呼聲，根本沒在意。

    傑拉特陰沉着臉，心情正不爽的他，一隻眼瞳內漣漪蕩漾，有點點星芒明耀。

    暗藏的血脈秘術，就要被他給激發，要投入到瓶子內，再教訓一番異魔，讓他知道疼痛。

    「我，我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看情況不妙，異魔頓時放大聲音，生怕再次被傑拉特殘害，急切地說起來，「我的另外一部分，和虞淵他們待在那艘殘破戰艦，他們遭遇了浩漭大世界的，一批以玄天宗為首的修行者！」

    「有個叫做曹嘉澤的，我沒聽過的小輩，祭出了四枚天宮印，化作四座宮殿！」

    「還有！」

    異魔很識相地於此止住。

    貝魯和利奧果然被他話語裏，所透露的內容吸引，收回看向碎裂大地的目光，轉而望向了他。

    「還有什麼？」傑拉特喝道。

    「我要他承諾，將這七分之一的我，交還給我的另一部分。」異魔在瓶口內的劇毒溪河，凝為一隻暗褐色的細長胳膊。

    胳膊延伸，前端化作手掌的模樣，掌心中還有了一隻眼睛。

    這隻詭異的眼睛，就盯着利奧，等候着利奧的決策。

    此異魔天性狡詐，他不信任貝魯和傑拉特，只肯相信利奧。

    因為他早就感覺出，這位得到群星祝福的星族天驕，還算純良和信守承諾。

    「我答應你！」

    利奧鄭重其事地點頭。

    「還有一支修羅族的軍團，統領駕馭着沸血戰鼓！他們之前，幾乎和虞淵等人相遇，被那位叫做艾蓮娜的修羅少女避開了。因那四枚天宮印暴露，和你們處於不同方位的修羅軍團，也在靠近那塊碎裂大地。」異魔趕忙解釋。

    一定距離之內，他的七個部分，能夠相互聯繫。

    好比，人族的陰神、陽神即使離開本體，在不太誇張的距離下，也能隨意相通，知曉另一邊的狀況。

    此異魔，雖變得很虛弱，因傑拉特等人始終緊緊追逐着，虞淵等人的航行軌跡，再加上虞淵因曹嘉澤等人停下，雙方的距離拉的更近，也就讓他成功地，接受到另外六部分他的魂念。

    「修羅！」

    「沸血戰鼓！」

    貝魯和傑拉特對視一眼，表情愈發沉重。

    顯然，他們能猜到那隻修羅軍團的力量，甚至知道此刻駕馭「沸血戰鼓」者，究竟是哪位白金修羅。

    「修羅和我們，誰會更快抵達？」利奧道。

    「原則上，你們如果全力以赴的話，你們會更快一點。」異魔回應。

    利奧略作猶豫，突然對傑拉特吩咐：「別着急，我們延緩一下節奏，看看那支修羅軍團抵達以後，將會發生什麼變故。」

    指着瓶子中的異魔，利奧又說道：「他是我們的眼睛，他能夠告訴我們，那邊發生的任何事情。」

    傑拉特恭敬道：「我這就放緩速度。」

    此話一落，三人腳下狂馳的隕石，逐漸地放慢了。

    ……

    虞淵臉色淡漠地，看着低垂着頭，縮在一眾陽神中的楚堯。

    在看到這位曾經最疼愛的弟子霎那，他一直壓制的情緒，就忽然泛濫了。

    他主動選擇了節外生枝，選擇就在這塊碎裂大地，掀起一番洶湧的浪濤。

    呼！

    藏於穴竅的斬龍台，化作長條形的灰白石塊，被他召喚出來，輕輕地握在掌心。

    「斬龍台！」

    先前還叫囂着，要大動干戈的雷宗尉憲，瞧見斬龍台的瞬間，臉色變的最快。

    「一塊，還是兩塊？」

    曹嘉澤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湧現出不安，因為重新再現的斬龍台，和他在隕月禁地所見的，似乎有了質的改變。

    他不知道，斬龍台先在涅靈界合攏，又得到泰坦棘龍的紫金色蛋殼融入，確實有了奇異的變化。

    他只是感覺出，斬龍台愈發神秘，也令他愈發不安了。

    「沒別的意思，只是讓你們冷靜一下，不要着急對我下手。」虞淵露齒一笑，揚了揚斬龍台，表面上是看着在場的陽神大修，其實全部的注意力，已放在那艘殘破的戰艦，和裏面的陳青凰身上。

    他真正想的是，陳青凰是否會因此而醒來？

    在那些陽神級別的各方修行者，嚴陣以待地，做好了種種準備以後，敞開的船艙中，依然沒走出陳青凰。

    虞淵反而暗暗鬆了一口氣，旋即握着斬龍台，不慌不忙地飛向艾蓮娜。

    「一支修羅大軍即將抵達，希望你們的力量，足以和他們抗衡。」他唯恐天下不亂，語氣卻輕鬆無比，「如果你們死光了，那楚堯的魂魄，幫我儘量保留一下。」

    這句話一出，縮在人群中的楚堯，心頭冒出寒意。

    楚堯忽然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那位師傅，在生命末期所做的種種極端事，這也讓「小藥神」愈發毛骨悚然。

    「看來，還真的會有一場惡戰了。」

    曹嘉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發現那些各方宗派的修行者，神色不太對勁時，他輕笑一聲，又說道：「莫慌，我們運氣其實沒那麼糟糕。你們也都知道，我在玄天宗的身份地位，所以在暗處，一直有自在境大修跟隨。」

    「畢竟，我是第一次進入天外嘛。」

    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原本緊張的眾人，聽他這麼一說，眉頭都稍稍舒展了許多。

    ……

    「虞，虞淵。來的修羅軍團，可能比你想的，還要麻煩一些。」

    船艙前的艾蓮娜，誘人的火爆身軀，禁不住顫了顫，她回頭看了看船艦，仿佛在想陳青凰何時醒來般，嘴裏則是說：「要不，我們繼續走吧？那邊的沸血戰鼓，雖然感應到了我，可他們的目標更明顯。」

    話到後來，她指了指曹嘉澤，四座巍峨宮殿，加眾多陽神。

    出自浩漭的各方陽神，加尉憲、江杏雯和楚堯，有十幾位。

    這已經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再加上有天宮印，有名聲漸響的曹嘉澤，那些即將過來的修羅軍團，肯定不會錯過。

    艾蓮娜覺得，駕馭「沸血戰鼓」者，在不清楚戰艦中有虞淵和陳青凰的情況下，極有可能忽略她。

    也忽略她所在的船艦。

    畢竟，她也是修羅，對方還有可能猜測她是誰。

    「有多麻煩？」虞淵奇道。

    「很厲害。」

    艾蓮娜苦着臉，又以血脈稍稍感應了下，表情更沉重了，「我不想他們，被……殘殺。也不想……」

    她頻頻看向船艙，心情也很怪，又擔心陳青凰醒來大開殺戒，還擔心虞淵出事。

    突然間。

    五道青褐色光電，從幽暗的星河遠處，驟然變得清晰。

    青褐色光電，其實是修羅族的戰艦，近百米長，形如扁魚，還有突出的「魚棱」。

    迅速接近的修羅戰艦，隱隱傳來沉悶的鼓聲，「咚咚！」

    鼓聲，仿佛帶有一股壓制血脈和血能的力量，並自帶精神邪能，讓虞淵腦海中，頓時生出千軍萬馬廝殺的畫面。

    渴望殺伐和戰鬥的欲望，騰騰騰地從心頭竄出來，根本不能壓抑。

    他的一雙眼瞳，如被戰火點燃，平靜的心湖陡然沸騰。

    「沸血戰鼓！」

    曹嘉澤大聲驚叫，他在來天外磨礪前，對各大種族的強者和聖器，就做了充足功課，所以聽到鼓聲響起，感受到那種氛圍後，立即就判斷出鼓聲，來自於修羅族的准聖器——沸血戰鼓。

    下一刻，他發現江杏雯臉色不對勁，暗呼要遭。

    嗖！

    太淵宗的江杏雯，因「沸血戰鼓」的鼓聲，迷亂了心靈，被擊潰了理智，第一個沖天而起，直奔着虞淵而來。

    這位和虞淵在恐絕之地認識，有過並肩作戰經歷，卻最終變成敵人的女人，對虞淵懷恨在心，已聽不見曹嘉澤的阻止。

    她率先展開攻擊。

    同樣的，也被「沸血戰鼓」影響的虞淵，正辛苦壓抑內心的戰火，倏一看到江杏雯滿臉恨意地衝來，腦海轟的一聲炸開。

    虞淵嘿嘿獰笑，兩眼中只剩下熊熊燃燒的渴望戰火。

    「找死！」

    妖刀「血獄」驀地出現，在他揮刀的霎那，一團接着一團的「血魂」，紛紛從刀刃中飛出，變成了七個血色渦旋。

    再猛地一凝，又化作七輪血淋琳的太陽。

    數不盡的血色光點，如赤紅的星辰，充滿了虞淵身前的星空，也讓一頭鑽進來的江杏雯，那具陽神之體，驟現無數的微小斑點。

    「蠢材！」

    曹嘉澤低聲罵了一句，人在一座巍峨宮殿的他，不受「沸血戰鼓」的邪能影響，始終保持着靈智清醒。

    呼！

    一座高聳的宮殿，仿佛被神明拉動着，驟然下沉。

    沉落到，虞淵以妖刀「血獄」在身前，憑空製造出來的那一片怪異的血腥力場。

    另外兩座巍峨宮殿，鐫刻着的靈陣和圖紋，悄悄生變，調整成了全新的陣列，釋放出清明心魂，洗滌污穢，梳理神智的光輝，灑落在那塊碎裂大陸，也灑落在虞淵和艾蓮娜的位置。

    沐浴在光輝之下的人，一個個的，又漸漸抵禦住了「沸血戰鼓」的影響。

    「唔，怎麼回事？你們聽得鼓聲了嗎？」

    「我剛剛，想殺死很多人，可我眼中看到的，只有虞淵和那個異族少女！」

    「有異族的邪惡聖器在附近！」

    清醒的各方強者，四處張望了一番，趕緊守住靈台，以免再次被侵蝕了。

    江杏雯一個激靈後，也在那片血腥力場醒來，然後就見七團血光，還在對她的陽神之體產生着破壞。

    「虞淵，可以收手了吧？」曹嘉澤不滿道。

    「你還不夠資格叫停。」虞淵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