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城,有四大家族,分別為轅家,趙家,黃家和虞家。
不止是城內各項收益,城外的礦山、藥草林,也都是由四大家族共同持有。
甚至於,連暗月城的城主,也是由四大家族輪番來競奪。
趙家和黃家,在之前百年,都曾取代轅家,掌控了暗月城的城主權柄。
在四大家族當中,黃家把控着諸多礦山、石場,開採的珍稀金鐵,特別的礦石,大多歸於黃家。
虞家,則是掌握着暗月城周邊,大片的藥圃林場,種植的靈藥靈草。
至於趙家和轅家,收益主要是在城內,暗月城主要的商街,租金大多都入賬城主轅家。
而趙家,在暗月城有諸多商鋪,城內的酒肆、銀樓,還有諸多交換材料的商鋪,很多都由趙家把控着。
黃家和虞家,獲取靈石材料的方式,幾乎都是在城外,賺的是辛苦錢。
轅家和趙家,則是以更體面,更舒服的方式,去獲得更多的利益。
不僅如此,連城外礦山、藥草的全年收益,轅家和趙家,也同樣佔有一定比例份額。
所謂四大家族的三境比斗,就是依照家族實力,重新分配城外礦山、石場和藥圃、林場的比例。
至於城內的,被轅家和趙家牢牢所把持的,黃家和虞家卻是極難插足的。
……
城東,所屬於轅家的一座宅院深處,兩個巨大木桶內,分別浸泡着藺翰羽父女。
盛滿了木桶的暗綠色液體,惡臭味撲鼻,隱隱還能看到一些毒蟲從中漂浮出來。
漂浮出的毒蟲,小小的蟲身,很快就變得堅硬,皆是中毒而亡。
身中「黿血丹」劇毒,已奄奄一息的藺翰羽,屈辱地垂頭看向胸腔,他能感受到在中丹田位置,有諸多毒蟲匯聚,正在吸吮着源自於「黿血丹」的血毒。
隨着毒素的離體,他的神智逐漸清晰,可內心的憤怒,卻始終未褪。
另一邊,強忍着沖天惡臭味,還有那些毒蟲附體的藺竹筠,雙眸緊閉,悲憤欲絕。
父女倆,萬沒有想到,會在虞家遭受如此打擊重創,不僅未能得償所願,還差點賠上性命。
「虞淵!」
兩人在內心怒喝。
「不是我,將你們從虞家,從虞淵手中帶出來,弄清楚解毒的方式,你們父女已經死了。」轅蓮瑤如鬼魅般,冷不防現身。
月色如水。
明亮月光下的她,一身緊窄的銀白裙袍,婀娜的身段,宛如一條有着白鱗的美人魚。
「咯咯!雖說,這解毒的方法,有一些另類,但畢竟也是奏效的嘛。」轅蓮瑤的目光,在藺翰羽父女身上游移不定,讓兩人愈發覺得難受憋屈,「這裏是暗月城,希望你們藺家,後續不要再亂來!」
「寒陰宗的呂上師,就在城外!她要是得知小女,遭受如此厄難,絕不會善罷甘休!」
藺翰羽深知眼前的女人,背景深厚,單單抬出藺家來,未必就能壓制,所以拿寒陰宗來說事。
「哦,對了,有個消息忘了告知你們。」轅蓮瑤扯了扯嘴角,笑容古怪地說道:「城外的守衛,在一個山洞處,發現了激烈戰鬥的痕跡。那位寒陰宗的上師,應該已經被殺,而且屍骨都沒找到。」
「什麼?」
父女兩人齊喝。
「實不相瞞,我覺得在虞淵背後,另有高人相助。」轅蓮瑤神情肅然,「你們兩位毒素褪盡以後,最好早些離開暗月城。先讓藺家,讓寒陰宗弄清楚了,再來做計較。可千萬什麼都不清楚,就莫名其妙地死在暗月城,我還要負責,向藺家和寒陰宗交代。」
一番半提醒,半威脅的話說完,城主大人便在父女兩人,無比驚詫困惑的目光下離去。
……
城中,靈寶齋,後院。
體型健碩,甚至顯得有些臃腫的趙東升,肥碩的十指,佩戴着七枚,各類金銀寶玉鑲嵌的戒指,奢華誇張。
在他身前的玉石台面,擺放着一把剪刀,一塊玉牌,和一把鐵尺。
三樣物件都是奇珍,皆釋放出淡淡寶光,有異乎尋常的靈氣波盪。
「驪龍剪,如假包換的靈器,品階嘛,也不算高,三品而已。」
趙東升慢條斯理地,摸了一下那烏黑剪刀,一抹黝黑光亮,猶如傳說中的驪龍,似在剪刀內,被猛地激活喚醒,「三品靈器,在暗月城不算頂級,也有人能出的起價。可我覺得,你小子……並不在其列。」
他面帶笑容,以審視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來客,「坦白講,我之所以願意見你,只是因為近期聽說了許多,關於你的事跡。」
講話間,他圓滾滾的身軀,慵懶的往寬敞的躺椅中仰臥,沒有再去介紹那塊玉牌和鉄尺,「我若是沒有猜錯,你真正想要的,也就是驪龍剪吧?」
「不錯。」
虞淵背脊挺拔,不亢不卑地,面對着趙家的第二代掌舵者,「我打聽過,知道你們趙家靈寶齋的這把驪龍剪,很適合我姑姑。所以,我今日過來,所求的就是驪龍剪。至於其餘兩樣,我暫時並無興趣。」
「嗤!」
靈寶齋名義上的掌柜秦安,禁不住譏笑出聲,麻杆般瘦高的他,站在趙東升身旁,顯得如此的另類奇葩,「虞家小少爺,我必須要提醒你一句,這把驪龍剪剛到靈寶齋時,你姑姑虞酈就第一時間來了。」
「我至今都記得,她當時念念不舍的樣子,可你知道,她為何沒有能夠將這把驪龍剪帶走嗎?」
不等虞淵回答,秦安自顧自地給出了答案,「她出不起價!」
趙東升的躺椅,已幅度誇張的上下搖晃起來,「我靈寶齋可不是什麼慈善地,沒有足夠多的靈石,再談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講話間,他隨意的抬起手,示意秦安送客。
人,他見過了,好奇心,也已經滿足了。
虞家這位甦醒的小少爺,在他眼中,的確有些奇怪不凡。
可他們趙家靈寶齋,乃做生意賺錢的地方,再巧舌如簧的人,只要空着手來靈寶齋,他都沒有興趣,耐着心思去侍候。
眼前的虞淵,連盛放靈石的布袋、皮袋都沒,顯然就是空手而來。
空手來靈寶閣,就已經意味着是對他,對趙家的不尊重!
「聽聞,令愛趙雅芙的境界,已在蘊靈境停滯。」虞淵上前一步,直視着趙東升的小眼睛,「趙小姐比我小一歲,按常理來說,蘊靈境後期修為,也不算差了。但你我都知道,她在通脈、蘊靈兩境,進階極快,明明是有機會,和我那未婚妻一般,早早踏入黃庭境的。」
「吱呀!」
不斷搖晃的躺椅,緩緩停了下來。
靈寶齋名義上的掌柜秦安,神情不善,冷冷道:「我家小姐的修行,與你何干?」
趙東升黃豆般的小眼睛,同樣迸射出寒洌光芒,一股渾厚如山嶽的靈力氣機,驟然籠罩到虞淵身上。
霎那間,虞淵那挺直的背脊,都被迫彎曲。
趙東升從躺椅中慢吞吞走下來,身型挺拔之後,竟比此時的虞淵高出一頭,宛如一座巍峨肉山,帶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小女修行一事,不勞虞少爺操心。」他輕藐地扯了扯嘴角。
一股磅礴巨力,轟然壓迫而來!
虞淵悶哼一聲,膝蓋承受不住地,猛地彎曲,眼看就要跪下來時,他突然低喝道:「趙叔,可曾聽說過,隱龍湖的所謂『養幼龍』?」
恐怖壓力,頃刻間泄去。
虞淵吸了一口氣,再次站直,目光如炬地,望着趙家第二代掌舵者,「我帶着誠意而來,之所以敢於空着手,是因為我知道,趙叔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隱龍湖,養幼龍,你在說什麼?」秦安奇道。
「你去前院,不許任何人進來,包括你!」趙東升臉色深沉,佩戴着七枚戒指的兩手,時而緊握,時而鬆開,「你隨我來!」他直朝着後院的廂房而去。
玉石台面的驪龍剪,和那明顯價值不菲的玉牌和鉄尺,他都沒多看一眼。
虞淵尾隨而入。
「你怎知隱龍湖?!」
後院廂房中,趙東升分明顯得有些焦躁而不安,那些木質牆壁中,懸掛的一幅幅山水畫,隨着他的講話,竟釋放出青耀寶光。
只望了一眼,虞淵便知曉,這間廂房有秘陣能隔絕聲音,和靈識的探察。
非陰神境者,是沒有辦法通過靈識,偷聽到發生在廂房內的話語的。
「我想知道,溫養在令愛體內的那條幼龍精魄,隱龍湖有沒有得到你們趙家的許可?」虞淵不答反問,「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趙東升神色一變,「你都知道什麼?」
「趙叔,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虞淵徹底淡定下來,他已經看出,因為女兒的麻煩事,這位趙家的二代領軍者,內心方寸大亂了。
趙東升猶豫良久,輕輕點頭。
「嘿,原來是得到許可的。」虞淵洒然一笑,「這麼說來,你們趙家背後,真正的靠山,就是隱龍湖了。」
「可以這麼說。」趙東升也不隱瞞,「你既然知道隱龍湖,知道所謂的『養幼龍』,又知道小女雅芙所面臨的困境,還敢站在我面前誇誇而談……」
趙東升手臂在胸口\交叉,渾身危險氣息直線飆升,「那麼,你若是沒有一個令我滿意的說辭,我恐怕就不能容你活着離開了。」
「那條本體真身,並不在此,而一縷精魂溫養在令愛體內的幼龍,應該已經死了。」虞淵微笑着,神態輕鬆,「你知道,令愛也知道,不過隱龍湖,可能未必知道。幼龍死在外面,只剩下一縷精魂,隱龍湖若是知曉,定會犧牲令愛,以那一縷精魂,還有早先潛藏起來的龍血,助那幼龍再生吧?」
趙東升神色如常,以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或者你們趙家,不想犧牲趙雅芙,還想背着隱龍湖,偷偷實行『吞龍』的計劃,可是如此?」虞淵沉喝。
「是又如何?」趙東升咧開嘴,嘿嘿獰笑起來。
不管虞淵這段時間如何風光,他已經準備痛下殺手,將虞淵滅殺於此了。
趙家欲要實施的「吞龍」大計,若是走漏風聲,給隱龍湖知道,恐怕會遭受滅門之災,他絕不容許此事,有丁點的意外發生!
「不就是『吞龍』嗎?」虞淵輕笑一聲,「趙叔,相信我,我能幫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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