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生坐在李金鳳鋪好乾草和舊布的拖拉機後車廂,被李金鳳載着離開了醫院,直奔李村生產隊的方向。
一路上,李金鳳拖拉機開的不快,也儘量避免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
可這個年代,去鄉下的路,都是那種泥巴路。
坑坑窪窪的還不少,顛簸的厲害。
李金鳳好幾次大着嗓門,問張潮生,「舅舅,難不難受?要不要歇會兒再開?」
「不……不用!我扛得住,扛得住……」
拖拉機走的越遠,證明他離妹子張秀蘭越近,張潮生就算再疼,再不舒服,也會忍着。
問了好幾次,都是同一個答案,李金鳳再不知道張潮生的想法,就有點傻了。
她沒有再問張潮生,就是速度,又慢了一些。
終於,到了李村生產隊外面。
張潮生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見到自家妹子了。
緊張,害怕,不安,激動的情緒,一起涌了上來。
李金鳳往生產隊開的時候,張潮生下意識的躺在車廂里,他怕被人看見,冷汗不停的冒着。
從進生產隊,到李家這一路,李金鳳竟然沒有遇上一個生產隊的人,運氣着實稱得上好!
「舅舅,到了!」李金鳳停好拖拉機,小聲提醒了一句。
張潮生狼狽的從車廂里爬了起來,看着眼前有些陳舊的茅草屋,在李金鳳的幫助下,慢慢從拖拉機車廂里爬了下來。
「舅舅,你等我會兒!」李金鳳說了一句。
說完,衝進屋裏,拿了根高矮合適的木棍,遞給張潮生。
張潮生的腿腳不便,又沒有拐棍,只能用一
一根木棍做替代品。
被李金鳳引着進了後院,一路上,張潮生的目光,就在打量四周的環境。
他想知道,這些年,他妹子張秀蘭是在咋樣的環境下生活的。
看完之後,他又是辛酸,又是覺得慶幸。
辛酸的是,他曾經捧在手掌心的妹子,過得日子,竟然如此平淡普通。
慶幸的是,離開張家之後,這個妹子再也沒有受折磨。
李金鳳停在一間房間門口,沖張潮生道:「舅舅,我媽就在裏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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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鳳話音剛落,屋裏突然傳來「哐當」一聲響。
李金鳳焦急的一把推開門,張秀蘭站在桌子旁邊,腳邊是碎了一地的破碗。
張秀蘭是準備喝水的,才拿起碗,就聽到外頭有響動。
她就知道,是她大哥張潮生來了。
一激動,手裏的碗都沒有拿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秀蘭……」張潮生紅了眼眶。
張秀蘭何嘗不是,豆大的淚珠,就這麼從眼睛裏滾了出來。
「大……大哥……」
「秀蘭!」張潮生扔了手裏的木棍,沖了上去。
兩兄妹多年未見,一見面便抱頭大哭。
李金鳳識趣的幫兩個人關上房門,守在院子裏,不讓任何人靠近。
……
張秀蘭屋內——
哭過後,張潮生又開始笑。
這是久別重逢後的喜悅,他們張家的人,再苦,終究是活下來了。
「秀蘭,你過得好不好?」張潮生嗓音有些沙啞。
「恩,大哥呢?」張秀蘭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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