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媽的事情讓我爸媽突然意識到,人到中年,生死無常,他們擔心自個兒有天走了,都還沒見我結婚生子,落得遺憾。
這幾天他們托媒人給我介紹對象,讓我跟着他們去相親。我跟他們說相親這事兒不靠譜,可他們就是不聽,非要給我安排相親。
我實在是拗不過二老,只能硬着頭皮,和他們一起去找人說媒。
村裏的媒人王二婆,在鎮上是專門開婚姻介紹所的,經常給那些大齡剩女或是單身光棍介紹相親對象。
王二婆伶牙俐齒,能說會道,很會討老人的歡心。讓我有些無語的是,她自個兒快四十歲了,還是個單身女性,怎麼還能給別人介紹對象呢?
我爸媽拉着我見到王二婆的時候,她滿臉堆笑,跟我爸媽立下軍令狀,保證給我挑個最滿意的媳婦兒。
我當時內心有些牴觸,這聽着不像是一場相親,反倒是一場赤裸裸的交易。
我問爸媽他們為這事兒花了多少錢?我爸媽沒說話,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兒,在我的一再逼問之下,我媽說漏嘴了,二老居然把他們半輩子攢下的棺材本兒都給拿出來了。
我很心疼他們,我說爸媽那可是你們在田裏辛苦幹的血汗錢,你們怎麼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找對象這事兒怎麼能着急呢?我這邊連老婆本都沒掙夠呢,怎麼娶老婆啊?
我爸鐵青着一張臉,說:「我們也是為你好!」
我說我知道你們為我好,可做事情也不能那麼衝動啊!
我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兒子,別事業心那麼重,再把自己終身大事給耽誤了。你自己不着急,我和你爸都快為你操碎心了。你姑媽家的孩子還比你小一歲呢,現在人家小孩都已經兩歲了。你都快二十八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我們能不急嗎?」
在村里,男的過了二十五就成老光棍了,女的過了二十三,就成大姑娘了。要是家裏的孩子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結婚的,經常會被人指指點點。
這幾年來,我爸媽被前後左右的鄰居,不知道戳了多少回脊梁骨,好不容易盼着我事業有些起色,自然希望我能了卻他們的另一塊心病。
出於對他們良苦用心的理解,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在王二婆的介紹下,我們全家和相親對象約在了第二天的中午見面。
我媽囑咐我一定要穿得乾淨得體,給對方一個好印象。我爸媽都穿得格外正式,他們對此事顯得格外重視。我按照吩咐穿得精神抖擻,跟着他們去了相約的一家酒樓。
因為我們提前出發,早早的就在酒樓里等候了。王二婆來得稍晚了一些,滿臉堆笑地對我爸媽說,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一家子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過來了。
她陪着我爸媽喝了點兒茶,和他們談笑風生。等了快半小時了,遲遲不見相親對象到來,我漸漸沒了耐心。
王二婆抹着腦門上的冷汗,連忙安撫我們:「叔叔阿姨,你們別着急。我幫你們聯繫一下,看看她們到哪兒了?女孩子出門都比較慢,理解一下。」
我媽點頭說道:「能理解,能理解。」
可我卻覺得這一家子,應該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就在我打算掏出手機看看新聞資訊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對中年夫婦率先進了包廂。
王二婆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我爸媽也跟着連忙起身去迎接。
那對中年夫婦看起來和藹可親,十分親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雙方父母互相打招呼的同時,一個穿着時尚的女孩兒走了進來。
她戴着一頂黑色的遮陽帽,蛤蟆鏡遮住了神秘的雙目,一件小清新的米白色t恤搭配着一條黑色牛仔短裙,遮掩不住她身上散發出的青春氣息。
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我能感覺出來,她對這次的相親也是持反對的態度,才會故意姍姍來遲。
本來我就對這次的相親很失望,又想起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不少同學和我說過他們的相親經歷,讓我對此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他們幫我總結了一些相親的經驗,說是目前社會呈現男多女少的趨勢,女孩子佔着極大的優勢,只要長得不是特別丑的,都能把自己嫁出去。那些需要相親的女孩子,要麼長得很醜,要麼身體有問題,才會迫不得已選擇相親這種方式,把自己嫁出去。
我注意到這個女孩兒一直都戴着墨鏡,還刻意地用遮陽帽遮住了臉頰。我想她應該就是長得很醜的那種吧?
王二婆讓雙方家長落座,說:「你們快坐下聊啊!孩子都來了,你們趕緊互相介紹一下啊!都別不好意思嘛,你們年輕人就算是要談戀愛,不都是從不認識到認識的呀?」
王二婆的嘴皮子果然厲害,這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說話了,畢竟我是男孩子,就先開口自我介紹了一番,主動伸出手來,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
然而,女孩兒很冷漠,她無視了我懸在半空中的手,將墨鏡摘下,冷冰冰地問道:「你,怕鬼嗎?」
女孩兒的父母聽了女孩兒的話,立馬變了臉色。
女孩兒的父親連忙解釋說:「我女兒她喜歡胡說八道,你們別放在心上,她就是……」
女孩兒的母親趕緊衝着王二婆使了個眼色,王二婆很機靈地接過話茬,說道:「哈哈哈哈……紙鳶姑娘平時就喜歡和我們開玩笑,經常把神啊鬼啊的放在嘴邊。叔叔阿姨,你們別介意哈!」
女孩兒的父親也在一旁跟着賠笑,場面一度陷入了尷尬的僵局。
我爸臉上沒什麼波瀾,我媽是個明白事兒的人,跟着說道:「沒事沒事,這個玩笑無傷大雅。我是覺得咱們應該讓兩個孩子多交流一下,讓他們彼此了解一下。咱們做家長的,還是出去喝喝茶聊會兒天,不然他們可能有點兒放不開。」
女孩兒的母親也跟着說道:「對對對,親家母你說得太對了,咱們出去,讓孩子們交流。」
大人們全都走了,只留下我和那女孩兒在空蕩蕩的包廂里大眼瞪小眼。
女孩兒的皮膚很白,如同牛奶一般,一張美到不可方物的臉龐和姜慕嫄平分秋色。
只是,我不明白,這樣一個長得貌美如花的女孩兒,怎麼會嫁不出去?還被家長逼到相親的地步?
難道是另一種情況?她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可她又不像是缺胳膊少腿兒的殘疾人士。
只剩一種可能,那就是她腦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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