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鬼附身嗎?鬼附身也叫鬼上身,在某些地方叫做撞客,好好的一個人突然發了癔症,說一些嚇人的胡言亂語,表現和正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樣,像是變了一個人。迷信的解釋是鬼上身,有亡魂或是邪靈上了人的身,科學一點的解釋大概和磁場什麼的有關。以前我對鬼上身完全沒有概念,認為這就是扯淡,甚至沒有討論的必要。直到那件事的發生,讓我完全轉變了觀念,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個世界或許真有鬼的存在。
我身邊就有人被鬼上了身,這人還不是外人,是我親妹妹。
我和妹妹是一奶同胞,同一對爹媽養出來的。我是八零後生人,現在說起來也二十大幾快三十的人,一般像我這樣年齡的都是獨生子女,而我卻是姊妹弟兄一共四個。
小妹是大一的學生,和我在一個城市裏。我工作了,她還在上學。我妹是個挺懂事的女孩,規規矩矩一姑娘,平時也沒什麼不良嗜好,從不去亂七八糟的地方。當我得知小妹中邪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惡作劇,有人拿我開心。
來電話的是我妹妹的朋友,也是大學同學,叫佟雅,見過幾次。她在電話哭:羅哥,你快來吧,小米瘋了。
我低聲說:別鬧,我在上班。
佟雅哭得聲音撕裂:真的,我男朋友在看着她呢,你聽
我從手機里聽到那面傳來一陣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吼,聲音既亢奮又尖銳,乍聽上去像是什麼動物發出的,根本不是人動靜。這尖叫聲透着一股邪氣,我頭皮一麻,我聽出來這確實是妹妹的聲音。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氣喘吁吁的聲音:羅哥,你快來吧,我擺弄不了你妹妹,你再不來真要出事了
隨即,電話掉線,一陣忙音。
我心狂跳,捏着手機,一陣茫然。而後反應過來,請了假,出門趕緊打了個車。
在車上,我又撥通了佟雅的電話,她說現在情況還好些,妹妹折騰累了已經睡着了,隨即告訴我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我很眼熟,是佟雅男朋友在校外租的房子,方便和女友同居。這裏也成了她們那些小姐妹經常刷夜聚會的地方。
我進了小區,三步並兩步鑽進樓洞,飛快向五樓跑去。學生沒什麼錢,他們租的這個小區又破又舊,有幾層樓的感應燈壞了,昏昏黃黃。我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剛才電話里那非人的吼叫,不知為什麼,渾身有些發冷,黑黑樓道里,似乎潛伏着什麼東西。
當跑到四樓時,我猛地停下腳步,因為看到了一幕不尋常的情景。
這種老式的筒子樓,每層有三戶人家。四樓中間那戶,大門口居然拉了一條黃黃的警戒線。防盜門非常破舊,上面還貼着不知什麼年月的福字,黑黑樓道里,這扇大門再配上黃色警戒線,有點詭異。
我有點常識,拉上警戒線,那肯定不同尋常,這叫封門。裏面肯定發生過什麼事。
我稍愣了愣神,趕緊跑到五樓。叫開中間的那扇房門。開門的正是佟雅,她眼睛紅了,哭着說:羅哥,你總算來了,快看看小米吧。
我一進去,從裏面臥室迎面走出個小伙子,蓬頭垢面,臉色蠟黃,像個大煙鬼。他哭喪着臉:羅哥
我心猛地一顫,走過去看他:大劉,你得病了?怎麼這個樣子?
大劉就是佟雅的男朋友。他剛要說什麼,忽然擺擺手,衝到廁所,對着馬桶哇哇大吐起來。
佟雅哭着說:小米中邪以後,一直都是我男朋友看着她。他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我疑惑地指指裏屋,佟雅點點頭。
裏屋門半掩半開,露出一條縫隙,裏面亮着燈。我站在門口瞧過去,只見一條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
我輕輕推開門沒進去,佟雅和她男友大劉遠遠站着,沒有過來。我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跳得很厲害。繼續推門,裏面的場景顯露出來。
這是一間臥室,迎面是一張大雙人床,被子亂七八糟攤着。床上,反手捆着一個女孩子,嘴裏塞着破布,正是我妹妹羅小米。
看到這場景,我莫名一股火就升起來,草你們媽的,不拿我妹妹當人了這是。
現在正值晚夏,天還熱,羅小米穿着短裙,露出大白腿,身上捆着繩子。小臉蒼白,全是冷汗,劉海粘在額頭上,怎麼看怎麼像弱女子剛被人蹂躪過。
我腦袋上的青筋直蹦,回頭大叫一聲:大劉,你過來!
大劉揉揉眼走過來,我不知哪來的無名火,照着他就是一拳。大劉平時挺壯的一小伙子,現在弱不禁風,一拳打坐在地上。
佟雅過去扶着他,哭着說:羅哥,你幹嘛打人?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米這幾天都是我們一直照顧的
你們就這麼照顧的?我冷笑。
我走到床邊給妹妹解繩子。大劉慘叫一聲:羅哥,不能解啊,不能解!
我腦門上全是火,心裏已有了計較。妹妹很可能是得了什麼病,這些人編造了理由,說她瘋了,其實是把我妹妹軟禁在這裏,進行性侵害。
其實我這個想法非常幼稚,漏洞百出,細細一推敲就知道是個偽命題。可當時我真是一股火沖昏了頭腦,全身熱血直流。
他們真下的去手,我妹妹不但雙手被綁,就連腳上也捆着繩子,整個一日式綁縛。我趕緊解開她腳上的繩子,因為捆的時間太長,腳踝居然勒出紅紅的痕跡。
大劉這時站起來,一把抓住我的手,驚慌失措:羅哥,我們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她綁住,你千萬不能解開,要出大事的!
我一把甩開他,就在這時,我猛然看到一樣東西,心下駭然,繼而憤怒,回頭對着大劉又是一拳。
在我妹妹大腿內側,清清晰晰有一個紅彤彤的手印,這是有人摸過的痕跡。
你摸就摸吧,居然還用這麼大力氣,生生掐出一個手印!
大劉徹底沒電了,坐在地上,鼻血長流,他哆哆嗦嗦地說:不能解啊
我扶着妹妹從床上起來,用手指着他說:你個人渣等着吃官司吧,咱們公安局說話。
佟雅哭着扶起大劉,說:我和小米是好姐妹,怎麼會害她?羅哥,你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
一邊扶着妹妹走,腦子裏一邊盤算,這時我慢慢冷靜下來,隱約覺得這件事很不尋常。
我正要扭把手開門,忽然聽到妹妹喉嚨里發出咯的聲音,就像在打嗝。我側臉去看,羅小米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睜着大眼睛正看我。
她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從下往上瞅人。臉色慘白如紙,配上這邪氣的眼神,讓我情不自禁心臟狠狠抽了一下。真的,不知為什麼,這一瞬間我突然害怕了。說不出原因,就是全身發冷。
小米?我嘗試叫了一聲。
羅小米就這麼瞅着我,嘴角緩緩裂開,露出貓一樣的笑容。
我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小米,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的喉嚨不停發出咯咯的聲音,又清又脆,每打一個嗝,身體就蠕動一下,給人一種錯覺,像是肚子裏有什麼東西正在順着她的食道往外爬。她正在用打嗝的方式要把肚子裏那鬼東西擠出來。
羅小米打嗝的間隙,又開始嘿嘿怪笑。她的雙眼沒有焦點,極其茫然,可偏偏那笑聲卻又像見到什麼特別好玩的東西,已經不能用開心來形容了。笑裏帶着成人化的邪惡。
這種笑絕對不是一個青春期的小姑娘能發出來的,如果硬要給這種笑找個主人,我倒覺得應該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色狼。
我腿發軟,有種強烈的感受,現在懷裏的不是我妹妹,非常陌生,是個其它的什麼人。
我顫着聲音說:小米,你還認識我嗎?
羅小米對着我,忽然說了一句話。
讓我吃驚的是,竟然一瞬間沒有聽懂。因為她說的既不是普通話,也不是我們家鄉的土語,而是用非常壓抑的語調,說了一句方言。
我們這座城市臨靠江邊,四通八達,是一座移民城市。羅小米現在所講的話,就是鄰省一個地級市的特殊方言。
我對這種方言略微通曉一些,因為有同事就是那個地方的人,他們經常私下裏用這種方言交談。
羅小米此時此刻說的這句話是:這個妮兒皮膚溜滑,讓她給俺生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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