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虎被毒打一頓,直接拋在了街頭。老媽子更是向他身上吐唾沫,讓他滾遠點,別影響她們做生意。
而沒有被直接扣下做奴隸、甚至打殺了事,還得慶幸為了保證這裏的發展,上層制定了最基本保障生命和財產權益的規則。
古龍虎對這個小鎮的規矩也略有所知,當即便扯着嗓子高喊「二姐」,一直叫個不停。
他可以肯定,二姐聽到了,但卻沒有回應。
直到快一個小時後,古龍虎才見到了匆匆下樓的二姐。
她髮絲凌亂,衣衫不整,輕薄的衣物上甚至有着斑斑血跡,像是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古龍虎只覺觸目驚心。
姐弟倆對視着,無言淚滿面。
古龍虎咬了咬牙,讓二姐回家,說不幹了。
古小雪反問他:「我如果不幹了,你怎麼辦?」
「我就是死也不要你幹了!」古龍虎低吼着。
「你回去吧。」古小雪轉過身去,聲音有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
古龍虎上前就拉着她的手,要拽着她離開。
「撒手!」古小雪帶着哭腔吼出生來,用力掙脫,「你是整個部落的希望!知不知道我們部落每年要死多少人?餓死的、被野獸和毒蟲咬死的、被瘟疫疾病害死的、被獸人部落入侵殺死的——」
「全部落都在等待着你崛起,指望着你讓大家過上好日子,你說不要修行資源就不要了?」
古龍虎握緊拳頭,未經修剪的指甲都刺入了肉里:「那我也不要你做下去!」
古小雪嘶吼道:「那你告訴我,除了這種辦法,我還能怎麼辦?!」
說到這裏,她無力地蹲了下去,雙臂環膝,痛哭出聲,引來路過生靈異樣的目光。
古龍虎囁嚅着嘴唇,還想說點什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獸人衝着古小雪出了個口哨。後者連忙將淚水一抹,擠出一個笑容:「大爺,您來玩啦?」
獸人咧嘴一笑,露出尖銳的獠牙,「啪」地將毛絨絨的爪子拍在古小雪的桃臀之上。
古龍虎渾身顫慄着,胸膛在不住地起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古小雪太了解自己的三弟了,當即便厲聲呵斥道:「還不快滾?!」
話音落下,她竟然拔下自己頭頂的廉價朱釵,任由一頭三千青絲如瀑傾瀉,將朱釵尖銳的那頭抵在了雪白的脖頸上。
「二姐——」古龍虎失聲驚呼。
「滾!」古小雪臉上淚珠滾滾,朱釵已經扎破表皮,滲出絲絲殷紅的血液。
這就是她的態度。
寧死無悔。
古龍虎轉頭就跑,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古龍虎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在部落門口頓住了腳步,不停地深呼吸,擦去滿臉淚水。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這才回到了家。
回到家裏,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藥香。
只是想到這些藥物是二姐付出何等代價換來的,他心裏就一陣酸澀。
母親很心急,問他先前哪去了。
古龍虎說,是去看姐夫了。
一聽這話,母親便緊張起來,問起他覺得姐夫怎麼樣,為什麼他的眼睛紅紅的?
古龍虎撒起了謊,說姐夫人挺好的,家裏挺大,還有傭人,二姐在那過挺好。
「那我就放心了,」母親笑了笑,「下次有空我也去看看。」
「別去了。」古龍虎慌忙說道。
「為什麼?」母親不解。
「因為...因為——」古龍虎心急如焚,卻想不出什麼說辭。
母親沉默了片刻,慘然笑道:「你在撒謊對吧?」
古龍虎心頭咯噔一聲,連忙否認,不得不編造又一個謊言:「二姐其實是在做侍女。」
不管怎麼說,這也比當流鶯的真相好吧?
母親嘆息了一聲,感嘆道:「我就知道。你二姐啊,肯定是不想嫁人,這才說嫁給奧術師了,我也懶得說她。做丫鬟就做丫鬟吧,我們部落的人都混到這份上了,還怕做丫鬟丟人嗎?」
「算了,不說這事了,給你準備好了,去蒸個藥浴吧。」
古龍虎去到了石頭壘砌的小院子裏,便見爐火熊熊,金屬爐里碧綠色的藥液咕嚕冒着泡,熱氣翻湧。
那一天,古龍虎泡在藥液之中,無聲痛哭。
不管如何艱難,日子總是要過的。
年復一年,古龍虎的修為突飛猛進,令部落的人驚嘆不已,也感嘆古小雪真是厲害,竟然能一直給他提供修行資源。
而隨着他的修為提升,所需要的資源也越加珍貴,古小雪也越發難以支撐,哪怕有了很多熟客、每天賣命工作十四個小時也頂不住了。
直到她的身價徹底變了。
古龍虎逐漸感覺到,二姐變了,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她變得麻木,也變得更加陌生。
在帶古龍虎吃飯、逛街的時候,見到熟客能夠笑着打招呼,並且迎合他們的喜好做出各種假象。有的時候羞怯清純、有的時候端莊大氣、有的時候活潑機靈、有的時候媚態萬千。
可無論哪一個,都不像古龍虎認識的二姐。
古小雪告訴他,自己已經不再是流鶯了,而是熟妓,更是整個風月之地,唯一的人類熟妓。
包吃包住包穿,價位變高,而且交給老媽子的比率也變小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甚至有一絲驕傲和自豪,再無曾經的悲痛和絕望。
古小雪甚至還展望着她的未來,期冀着有朝一日能成為清館,賣藝不賣身。
古龍虎聽到這樣的話語,心中卻是沉甸甸的,幾度欲言又止,最終卻用一口悶酒把話全部咽下去了。
他那麼多次嘗試過,讓二姐不要做了。
可有用嗎?
如果有用,二姐就不會和他說這樣的話了。
又三年之後。
古小雪激動地告訴三弟,說是她被鎮裏東邊的公子哥看上了,要去他家裏過夜,或許明天就會被捧到清館的位置了。
而第二天,古龍虎去風月之所找二姐,卻被告知古小雪沒有回來。
古龍虎又去了那處領主的家中,卻只看見了二姐的屍體。
渾身不着寸縷,被兩條惡狗啃噬着。
鮮血淋漓,腸穿肚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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