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會同館內,安南國使者鄭惟僚正焦急的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他來到大明京城已經好幾天了,大明朝廷官員雖然對他禮遇有佳,但是,一談到出兵平叛的問題,所有跟他接觸的人都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不接他的茬。
他也知道,這打仗是要錢的,尤其遠征安南對於大明來說更是耗費巨大,大明很有可能是「不想」出這錢,才不願意出兵的。
問題,他必須求得大明出兵啊,因為那莫登庸對安南鄭氏比對後黎皇室還要狠,大明再不出兵管管這亂臣賊子,安南鄭氏就要被姓莫的給滅了!
大明朝的官員可能只知道莫氏謀逆篡位之舉而不知道莫氏跟鄭氏的矛盾,要知道那莫登庸就是個漁夫出身,而他們鄭氏才是安南最為顯赫的官宦世家,他們代表的就是不同階層的利益。
莫登庸雖然吹噓他是安南陳朝狀元莫挺之的七世孫,那只是牽強附會而已,這傢伙其實就是個漁夫,憑藉武舉才成為宿衛步入官場的。
不過這傢伙也着實了得,憑藉高超的武藝和出人的謀略,這傢伙逐漸在安南亂世中展露頭角,一路從宿衛晉升到指揮使、都指揮使、武川伯、太傅、仁國公。
鄭氏這樣顯赫的官宦世家自然不願意被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將領踩在腳下,在莫登庸崛起的過程中鄭氏是百般刁難,萬般阻擾,把這傢伙徹底給得罪了,所以,這傢伙對鄭氏簡直是恨之入骨,大有將鄭氏斬盡殺絕的架勢。
後黎皇室還可以軟禁起來做傀儡,鄭氏一族卻必須斬盡殺絕,這可是莫登庸親口說的。
所以,安南鄭氏屢次主動出人出力,組織使團,前來大明求援,其實,他們的主要目的是除掉莫登庸,至於什麼後黎朝皇室,他們鄭氏才不放在眼裏呢,要知道他的堂兄鄭惟衍和鄭惟岱可是接連殺了後黎朝襄翼皇帝和少帝,後黎皇室在他們眼裏也只是傀儡而已。
說白了,鄭氏率使節團來大明求援完全是為了他們自己,所以,鄭惟僚表現的相當積極主動,他甚至帶來了不少金銀珠寶,想要賄賂大明禮部官員,請他們幫忙,勸說大明皇帝陛下派兵去安南平叛。
可惜,這會兒禮部尚書是陽明一脈的大佬張邦奇,典型的清流,連帶他手下的官員也比較的清廉,鄭惟僚給人家塞金銀珠寶,人家壓根就不收。
開什麼玩笑,收了你這麼點金銀珠寶然後去勸皇上花幾百萬兩幫你們平叛,做夢呢!
這天,正當他在房間中來回踱步的時候,一個禮部小吏突然跑進來,笑眯眯的對他道:「聽聞貴使想求人幫忙去勸皇上出兵幫你們平叛,不知可有此事。」
後黎朝的官服跟大明朝可差不多,鄭惟僚一看這傢伙的裝扮就知道,這最多也就是個**品的小吏而已。
他雖然急,但也不至於病急亂投醫,一個**品的小吏別說是勸說大明皇帝了,能不能見着皇帝還不好說呢,你當人白痴嗎?
當然,在人家的地盤上他也不敢過於囂張,他只能假裝糊塗道:「是啊,上官能幫幫忙,勸當今皇帝陛下出兵嗎?如果真成了,下官定有厚報。」
他認為這傢伙就是來打秋風的,所以,乾脆給人出了個大難題,想騙錢,行啊,你去勸你們皇帝陛下啊,能勸得你們皇帝陛下出兵,我就給錢!
沒想到,那小吏卻是尷尬的笑道:「貴使說笑了,我也就是個無名小吏,怎可能勸得動皇上。」
哼,露餡了吧,勸不動你跑來幹嘛?
鄭惟僚依舊裝糊塗道:「那上官的意思是?」
那小吏依舊笑眯眯的道:「不知貴使可曾聽聞過嚴嵩嚴大人。」
大明的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嚴嵩誰人不知,鄭惟僚好奇道:「嚴大人下官當然知道,上官的意思是能讓下官見着嚴大人嗎?」
那小吏神神秘秘的搖頭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私自接見藩國使者那可是違例的,嚴大人怎麼可能會親自接見你。」
見不着你說個屁啊!
鄭惟僚壓住怒火,委婉的嘲諷道:「既然見不着嚴大人,那上官為什麼要跟下官提起嚴大人呢?」
那小吏依舊笑眯眯的道:「嚴大人是不可能親自接見你,但是,嚴大人的公子卻可以跟你面談,你可以去打聽一下,但凡想找嚴大人辦事的,基本都是跟嚴大人的公子聯繫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鄭惟僚聞言,不由激動的道:「上官的意思是可以安排下官跟嚴大人的公子見面嗎?」
那小吏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
鄭惟僚聞言,不由驚喜交加道:「真的嗎!」
如果這傢伙沒騙人,那這次就有希望了。
安南不但官服跟大明差不多,甚至整個朝廷的架構都跟大明差不多,他相當清楚內閣大學士和吏部尚書的職權有多大,如果這位嚴大人願意幫忙,大明皇帝陛下十有**會被其勸服!
話說這嚴世蕃為什麼要主動找人來聯繫安南國的使者呢,難道他就為了訛人點錢?
當然不是,嚴世蕃是奉了嚴嵩的命令來找安南國使者的。
這安南國的使者想讓大明出兵平叛,嚴嵩和夏言同樣想勸嘉靖出兵啊,當然,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幫安南國平叛,而是為了將楊聰支走。
問題出兵幫安南國平叛就沒一點好處,嘉靖又怎麼可能將楊聰調去平叛呢,清剿海盜和倭寇可是關係到整個大明東南的安危,這會兒楊聰還在養寇自重呢,嘉靖可不知道東南的海盜和倭寇已經被他清剿的差不多了。
如果讓嘉靖選擇,肯定會讓楊聰繼續留在東南清剿海盜和倭寇,至於安南之亂,那畢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莫登庸篡位了又怎麼樣,跟大明又沒什麼關係,最多也就讓其他藩屬國認為大明管不住自己的小弟了,有點丟面子。
這面子跟里子嘉靖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他不可能為了一點面子而不顧整個東南的安危。
這點夏言和嚴嵩都很清楚,所以,嚴嵩才設計讓安南國的使者去找自己的兒子嚴世蕃「求助」。
鄭惟僚可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嚴嵩手中的棋子,他只當自己才是操控整個棋盤的人呢。
大明皇帝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被他們安南鄭氏利用,大明內閣大學士又怎麼樣,還不是能用錢買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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