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好一會了,華子建還是痴痴的拿着電話,本來現在的這個結果對華子建來說已經很理想了,自己提前為蘇良世預定了一枚定時炸彈,讓自己站在了更為有利的位置,但聽了總理的叮囑,華子建又覺得內心受到了一種震撼,事實上,雖然蘇良世等人是自找無趣,但多多少少的,這裏面也有自己的一點推波助瀾,挖坑設陷的味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正確?
華子建一時有點恍惚起來,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應該像一個正直的人那樣去做,不要理會別人的陰謀,不要在意別人的陰險,自己就光明正大的該做什麼做什麼,像總理說的那樣,不要參與到派系爭鬥中去。
但一會華子建又想,假如自己那樣做的話,恐怕身上已經早被暗箭穿透,那樣的話,自己還能繼續做好自己的工作嗎?還能在這個舞台上揮自己的能量和智慧嗎?恐怕也是很難啊?
華子建就在自己內心矛盾的交織中,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走出來。
而身在省政府的蘇良世此刻也在思考着,他幾乎在華子建接到李雲中電話的同時,就從省委辦公廳一個親信那裏得到了中紀委讓李雲中和華子建到北京匯報的通知,蘇良世知道這個通知的含義,他那一炮已經響了,這讓蘇良世看到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契機。
從李雲中接手北江市之後的這一年多,蘇良世越來越覺得自己和李雲中之間有了一層看不清,摸不透的隔閡,在蘇良世的感覺里,過去的那個李雲中正在變得模糊和迷離起來。
身居高位之後,李雲中開始對那些曾經擁護他,追隨他的親信,嫡系們疏遠了,他變得認真起來,也變得膽怯起來,他開始放棄了本來應該有的派系聯盟,他開始接受華子建,秋紫雲等人的友好。
北江大橋的事情,他站到了華子建那面,自己忍了。
但最近的這個地鐵工程項目,李雲中再一次的拉下臉來,讓自己處於難堪之中,他根本都沒有顧忌到自己和他的任何一點情面,就那樣斷然的否決了自己的設想,在常ei會上,在全省高層的領導中,讓自己羞愧和無奈。
自己不能在這樣等待和忍耐了,自己必須展示自己的力量,在這個變化莫測的權利之場,搶奪到屬於自己的那一片天空,自己不是李雲中的影子,自己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強者!
蘇良世摁息了早就點上,但一直都沒有吸一口的香煙,拿起了電話,他要做出一些安排來,以應對和迎接這個難得的機遇。
他連續的打出了好幾個電話,相邀一些適當的人晚上一起聚聚,他沒有說出過多的話,只是說想和大家聚一下而已,但每一個接到他電話的人都知道晚上一定是有什麼重要事情的,這些人對蘇良世也是很了解的。
當然了,在這些相邀的人中自然也少不了楊瑜義,作為蘇良世的鐵杆追隨者,作為整個事件的參與者,楊瑜義是肯定不會落下。。。。。。
夜幕低垂的時候,在北江市的一個高檔酒店包間裏,蘇良世居中而坐,身邊雲聚着北江市各路高官,有廳長,市長,放眼望去,十多個人裏面竟然連一個處長都沒有,有兩個副廳長,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這些人的伺者,因為很對不起,他們的級別在這些人裏面是最低的。
不用說,酒是最好的酒,菜也是高檔華貴,精緻而剋扣,這些人更是官氣十足,舉手投足中都顯示出了他們不同凡響的特性,不過今天包間裏所有人的焦點還是圍繞着一個人,那就是最高權力的擁有者蘇良世省長,所以每個人都在蘇良世的面前展現着自己的忠誠和恰到好處的體貼,有幫蘇良世代酒的,有給蘇良世講笑話的,還有不斷的給蘇良世夾菜的,說着一些只有官場中人才能說出口的奉承話,以博取蘇良世的關注。
蘇良世一直都在微笑着,這樣的氣氛是蘇良世喜歡並樂於接受,他也不斷的頷,微笑,用親切的目光來回掃視着身邊這些下屬們,讓他們感受到自己也在真真切切的和他們一起分享着快樂。
但奇怪的一點就是,這個聚會中蘇良世並沒有提及到一句正題,他一直高貴而溫文爾雅的用着餐,只是在別人說道他喜歡聽的話題的時候,略微的投去一縷讚賞的目光,以示褒獎。
說真的,蘇良世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只有在這裏,他才能真是的感受到一種王者的尊貴,他的一舉一動都可以主宰着整個宴會的氣氛,相比於在李雲中面前,這裏的感覺更好。
其實不要看很多人都在笑着,他們心中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的,蘇良世一次聚居了這麼多的人過來,必然是有話要說,但眼看着宴會就要結束了,蘇良世還是穩穩的坐在那裏毫無表示,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意思呢?
他們只能在心中猜測,估摸,誰也不能張口,詢問。
這樣一直到了酒會結束的時候,蘇良世才清了一下嗓子,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正在高談闊論的話題,齊刷刷的看向了蘇良世。
蘇良世依然在微笑着,說「好久沒有和大家在一起聚聚了,說實話吧,最近一個階段我心情並不愉快,這或許和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有關的。」
這些人在蘇良世的這個開場白後一起都傻了,他們不知道蘇良世要說什麼,是不是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今天蘇良世要批評自己一下,不然他的不愉快怎麼和我們有關呢?
一個建設廳的廳長就訕訕的說「是我們的工作沒搞好,惹得省長你生氣了。」
蘇良世抬眼看看他,微微的搖搖頭說「你理解錯了,你們一直都幹得不錯,但這有什麼作用呢?最後依然是曲終人散。」
「省長這話是什麼意識?」
「省長。。。。。。」
看着一幅幅疑惑不解的面容,蘇良世長嘆一聲說「各位啊,難道你們一點都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嗎?」
一個廳長像是恍然大悟般的說「難道省長說的是馬上要進行的幹部調整?」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炸彈,一下就攪起了一片聲響,這個問題已經有很多的傳聞了,但坐在這裏的這些官員們,一直都沒有過多的擔憂過,因為要說起來,他們和蘇良世,和李雲中應該在過去都是一個派系的,有省委和政府的兩位大佬坐鎮,他們這個群體一個是很安全,很保險的。
可是剛才蘇良世的話似乎正在打破他們的心理預期,難道真會動到他們這些人嗎?
不可能,絕不可能,這些年來,自己為這個團隊付出了很多,就算沒有功勞,也一個有點苦勞吧,怎麼說也不應該動到自己的頭上,還有幾個人在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心裏還在想着好事呢,認為既然要做出調整,是不是自己這次還能再上一層樓,就算不上吧,換個油水大一點的位置總是可以的吧,但蘇良世的話讓他們覺得情況不妙起來。
蘇良世抬手制止了包間裏雜七雜八的聲音,很凝重的說「各位,不是我不幫大家,現在說起來啊,我自己都在受氣呢,地鐵項目的招標你們都知道,這裏幾乎所有人的部門都涉及到這個方面吧?為了這件事情,我也曾經和雲中書記據理力爭過,但結果怎麼樣?我們大家還是被拋棄了,現在的幹部調整也是一樣,我已經盡力了,但云中書記有自己的想法,對此我也無能為力。」
包間裏好一會的沉默,每個人都在內心衡量着自己是否在李雲中心中佔據着一個絕對的分量,但後來他們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種失望來,是啊,相比起過去,李雲中和自己的關係已經疏遠了許多,這不是自己生了改變,而是李雲中在成為省委書記之後在主動的和大家保持了距離。
每個人都在想着自己了的心事,誰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只有蘇良世沒有思考,他在個觀察着在座的所有人的表情,蘇良世也有擔憂,今天來到的這些人確實一直和自己關係很好,不管是過去,還是最近一年來,自己始終在拉着他們,拋去了個人的威望不講,自己比李雲中更讓他們貼近。
但感情算神馬呢?這個地方有多少人那個真正的去講感情?自己要完成自己的意圖,單單是感情比並不可靠,因為接下來要讓他們去衝擊的不是一般人,那個人可是北江市獨一無二的的省委書記啊,這絕對需要一副好膽量。
「怎麼了,各位好像情緒很不好啊。」蘇良世淡淡的說。
「唉,蘇省長,大家情緒好不起來啊,你說說,這些年我們事情沒少干吧,怎麼就落得一個這樣的結果。」一個廳長說。
另一個廳長也說了起來「這不公平,不公平啊!」
蘇良世搖搖頭說「這算什麼?難道我沒你們幹得多?我現在還不是一樣的受氣,不過這也不能怪雲中書記,北江市的情況很複雜啊,雲中書記要照顧許多方方面面的人,就說這個北江市的華子建吧,這一點瑜義同志是最有言權的,為了這個華子建,瑜義也沒少生氣,可是雲中書記就是要維護這個人,我能怎麼樣呢?。」
楊瑜義早就有點忍不住了,現在見蘇良世話說到這裏了,就氣沖沖的說「可不是嗎?我本來還以為雲中書記可以幫着壓制一下華子建呢,到頭來我反被壓制住了,對這一點啊,我可是對雲中書記有點意見的。」
楊瑜義的話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這裏好幾個廳都是涉及到地鐵項目的部門,李雲中不僅這次剝奪了他們一次攝取巨額好處的機會,還在很多場合下對他們提出了批評,面對李雲中的指責和批評,他們當然是敢怒不敢言,但今天的情況就不一樣了,一個是大家都喝了幾杯,有點酒氣和膽氣,在一個,看看這裏的人,都是最近不很得意的人了,所以慢慢的有人起了牢騷,雖然不至於說的那麼難聽,但言下之意也多多少少的對李雲中埋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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