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擱在過去,一個賭場算不得什麼,但現在黃老闆能夠掙錢的項目和地盤已經越來越少了,北江市政府不斷的擠壓着他的生存空間,而這個賭場的地位在黃老闆的生意里已經顯得尤為重要,他絕不能等閒視之。
「我陪你去?」葛秋梅抓起床頭柜上的紙巾,很小心,也很仔細的幫他擦拭着。
黃老闆搖下頭說「你還是不要露面為好,我去看看。」
「那好吧。」葛秋梅又開始幫自己擦拭起洞口。
黃老闆拿起了電話「準備好車,我到賭場去。」
然後他穿好衣服,很快的離開了酒店。
黃老闆的這個賭場在北江市南郊的一片城鄉結合部上,這裏有一個長途車的貨場,貨場的生意平常還不錯,很多要轉到外地走公路的貨物都暫時在這裏囤積,然後聯繫到過路的便車,就可以往全國各地,所以院子裏擺放着各種包裝的貨物,但穿過前面十幾畝地的這個貨場之後,後面還有一個院子,這個小院裏有一個廢棄的汽車維修車間,現在已經被裝修的舒適而豪華。
但從院子的外面什麼都看不到,因為那扇鐵皮大門幾乎永遠都是關閉的,大門兩邊寫着倉庫重地,閒人免進的字樣,只有那些熟門熟路的常客,才叫的開門。
黃老闆的車就開進了院子,當他踏進賭場的時候,黃老闆的心就開始疼了,往常這個時候,賭場的生意異常紅火,每一次黃老闆進來,熱烈的氣氛都會鋪面而來,他會很心滿意足的放眼望去,巨大的賭廳內,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一盞盞大型施諾華其水晶吊燈,將整個賭廳照得如同白晝。
上百多台賭桌前,都圍滿了人,角子機不斷地出叮叮咚咚的響聲,所有人都將精力投注到賭桌上,有人歡笑,有人興奮,有人嘆息。有人憤怒。
世間所有表情,都在這個賭場內,展示得淋漓盡致。
但今天黃老闆卻看到的是一副空蕩蕩的景象,凌亂的桌椅,空曠的大廳,還有十多個萎靡不振,眼光飄散的手下。
看到了黃老闆過來,其中的一個像是頭目的年輕人張皇失措的跑過來,一副哭喪的表情說「老闆,你來了,我們被打劫了。」
黃老闆怒極反笑的厲聲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嗯,你們十多個人啊,怎麼還讓人家打劫了,這不成笑話了嗎?說一說情況。」
這個年輕人就咽下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開盤時間不長,大概就是74o的時候,有人叫門,小三和狗子問了一下,對方說來過幾次了,他們兩人就打開門,準備在盤問一下情況,沒想到就被進來的人給制住了,然後這些人衝進來,拿槍逼住我們,開始對所有賭客進行搶劫。」
「對方來了多少人」?
「89個人,不過個個手裏都有槍。」
黃老闆皺了一下眉頭,他所有賭場的人都是沒有配備槍支的,讓他們和89個荷槍實彈的傢伙拼肯定是不現實「我們請來的那個客人呢?」
黃老闆說的是他們請來準備對付華子建的那個人,這個人是從外地高價邀請過來了,黃老闆本來打算找一個在北江市沒有案底的人,這樣安全一點,而這個人今天就暫時安頓在賭場的一個房間裏。
「受傷了,他準備反抗,被那伙人打了一槍,傷到胳膊,好在是自製的火槍,威力不算太大。現在已經送到私家醫院包紮去了,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黃老闆心中那個氣啊,自己走了這麼多年的黑道,沒想到還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弄了自己,這要傳出去,以後自己就不用在北江市混了,而且那些賭客都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客人,受了這樣的驚嚇,以後再想聚攏他們就難了,而且按這一行的規矩,自己還要賠付客人的所有損失,除非自己從此之後不開賭場。
你說讓公安局剿了,心裏還想的過,這莫名其妙的被黑吃黑了,這口氣怎麼咽的下去。
「知道什麼來路嗎?」
那個年輕一點的頭目忙說「他們大部分人的口音都不是北江市的,倒像是韓陽市口音,還有啊,剛才黑虎說,他聽到對方一
個夥計喊了他們其中領頭的那個人一聲『疤哥』,我想遍了北江市盤口的人物,就是沒想出誰叫疤哥。」
「疤哥??韓陽市?」黃老闆低下了頭,思考了那麼幾秒的時間,猛地一下想起了韓陽市的徐海貴,不錯,這徐海貴的手下不是有一個叫刀疤的嗎?而且這徐海貴和刀疤都是正在通緝的嫌疑犯,莫非今天來的這個疤哥就是那個刀疤?
聯想到這裏,黃老闆的眉頭就鎖的更緊了,他希望知道搶劫自己賭場的人是誰,但現在有了眉目了,他心中又開始有點躊躇起來,他知道,不管是徐海貴,還是刀疤,這都是亡命之徒,車本立的大橋工地就是他們燒的,自己本來犯不着和對方為敵,但現在恐怕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黃老闆慢慢的走到了牆角,拿出電話,布了他的追查令。
對黃老闆這種黑道人物來說,徐海貴他們是很難躲過他的追蹤的,因為在很多時候,在政府,或者公安局那裏探聽不到的消息,但在地下王國中卻總是留有痕跡的,那是他們的圈子,他們很多事情都要依賴這個圈子才能辦成,唯一的一點就是,所有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會採取傳統意義上的緘默,他們可以互相通氣,但絕不會和警方合作。
所以黃老闆相信,以自己在北江市幾十年的關係和勢力,很快的,他就能收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對這一點,黃老闆是很有信心的。
在打完電話之後,黃老闆就回到了家,他沒有帶一個人回去,是自己開車去了,這個家是他一個安全屋,不管是誰,就算是葛秋梅,黃老闆一樣沒有告訴她這個地方,狡兔三窟,這是黃老闆最後的一個洞穴了。
這裏是北江市一個中檔的社區,小區很大,有幾十幢高低不一的樓房,像黃老闆這樣的人,本來是不應該住進這裏的,但偏偏他就挑選了這裏。
在一個六層板樓的三樓,黃老闆毫不引人注目的打開門,走了進去,房子裏因為長久沒有住人,有一股霉哄哄的味道,黃老闆卻不以為意,這應該就是家的味道,他打開了窗戶,看了看窗外已經漆黑的院子,他也沒有開燈,就端起一個凳子,趴了上去,在客廳吊頂的一個角落裏伸手取出一個褐色塑料口袋,然後就在窗口,借着月色打開了這個密封的膠袋。
一柄漆黑亮的手槍就出現在了面前,槍身已經被磨的有點掉漆了,但黃老闆一但握住了這把槍,整個人就徹底起了變化,那個在人前客氣,低調,唯唯諾諾的黃老闆瞬間之中便完全的消失不見了。
此刻的黃老闆,冷峻,堅韌,而又顯得自信。
他緩緩的打開了彈夾,看了看裏面早就添滿的子彈,然後又從袋子裏慢慢的拿出了兩個彈夾和一盒子彈來,眼中閃爍着灼人的火焰,給兩個彈夾填滿了子彈。
再然後,他就在黑夜的客廳里,等待起來。。。。。
這樣等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黃老闆就收到了一個對他來說有用的電話,他在掛上了電話之後,就很仔細的關上窗戶,離開了這個漆黑的房屋。
來到這個被譽為家具村的時候,黃老闆還是遲疑了一下,對這個地方他並不太熟悉,這個村子因為有很多生產家具的個體戶,而被稱之為家具村,但顯然的,黃老闆對這裏已經是很久沒有來過了,他記得幾年前自己陪同一個客戶過來過一次,但幾年時間讓這裏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必須在仔細的找找,才能找到電話中說的那個地方。
黃老闆也不敢大意,他把車停在村口路邊,加快腳步在小村里兜兜轉轉,仔細的聆聽,有沒有人跟着,雖是沒有遇見什麼意外,他也斷然不敢托大了,他知道自己面對的也不是吃素的對手,所以要格外的小心一點。
但這並不是說黃老闆會膽怯,他一向都很自信,特別是在手裏有槍的時候。
這樣轉了半個小時,他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個地方,這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從鎖着的門縫往裏看,還是能看到很多沙的半成品,黃老闆嘴角露出了一點笑意,不錯,看來這個徐海貴也很懂得藏匿啊,偽裝成一個做沙的生意人,確實很安全。不然手下一堆小伙子住在什麼地方都會引人矚目。
波瀾不驚的黃老闆沒有被緊鎖的大門攔住,他可以輕鬆的攀爬進去,但他不屑那樣做,他整了整衣領,伸手敲起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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