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和農村工作不一樣,在農村,華子建面對的都是憨厚的笑容和誠實的臉譜,在這裏,華子建面對的就是一個個狡詐,奸猾的私營老闆,除了工作起來費心費力之外,很多問題的處理也極其敏感,當然了,對於一個想要斂財的領導,這是一個好位置,但華子建暫時還沒有那個想法。
華子建想的是掌控權柄,馳騁官場,他無意於偷雞摸狗,中飽私囊。
對城建這一塊,華子建還想介入遲一點,淺一點,等自己有了足夠的威信和看清很多問題以後再深入不遲,所以最近他的工作重點還是在農村,在基層。
今天白天,依然烈日當空,土地依然被烤着,空氣在灼人的陽光下依然悶熱,所有的植物都在炎熱下彎着腰,低着頭,和草葉一樣綠色的蚱蜢,四處出微弱而嘈雜的鳴聲。
華子建抬頭眯着眼看看天空,那裏帶着那種即將變紅的橙黃色,仿佛一大片金屬接近爐火時一樣。
華子建對身邊的秘書小張說「天是好天氣啊,對今年夏糧的豐收奠定了基礎,就是太熱,讓人難受。」
秘書小張就說「華縣長,不如還是上車,慢慢往前走吧。」
華子建搖下頭,他看到前面小鎮不寬的街道上那熙熙攘攘的趕集市的人流說「算了,走幾步吧,那麼擁擠的街道,我們車過去只怕要挨不少的罵。」
小張也笑笑,今天是白龍鄉的二,五,八趕集日,不很長的一條街道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有買有賣的,討價還價,很是熱鬧。
今天到白龍鄉來也是臨時的決定,本來一早華子建是準備參加個縣委會議的,後來縣委通知,會議暫緩,華子建就說到下面來看看,快到夏糧收割時節了,作為分管農村工作的華子建,就越加的忙綠,也分外的謹慎,自己不很熟悉農村工作,那就只能以勤補拙,多跑,多看,多檢查。
華子建和秘書小張就繼續前行,前面是一座橋,飽經滄桑又年久失修,變的破爛不堪.橋上擠滿了人,他們兩人就從人群中躲閃着,順利的過了橋,到達集市的中心。
打眼一看,還是很繁華昌盛,雖沒有城市的高樓大廈,也沒有一排排商店,但街道的兩邊都蹲的有賣貨的人,什麼土特產啊,從蔬菜到香料,還有豬,羊,雞,鴨,魚,還有花衣服,大褲頭,掛得高高的長筒襪,鐮刀,鋤頭等等不一而足,琳琅滿目,五花八門,什麼都有,買貨的,看熱鬧的人就更多,反正就是一句話,到處都擠滿了人!
華子建到也很是歡喜,他小時候,柳林市還沒有展到現在的城區規模,他家住的那地方也很農村化,到了一,四,七逢集日,華子建都是要去看個熱鬧的,那時候,自己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什麼也不可能買,但還是孜孜不倦的次次都去。
現在看到這情景,華子建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他感到親切,也感到熟悉,就像是一隻被動物園圈養起來的野狼,一旦回到了自己的大山,它的心情就格外的歡欣。
但走了沒幾步,華子建就看到幾個人在那爭吵着,華子建起初還沒大注意,但他聽到了身旁一個人嘆口氣說「這伙挨天殺的,又來了。」
華子建循聲轉頭一看,自己旁邊站着一個老頭,這是一位精瘦的老頭,長着一副古銅色的臉孔尖尖的下巴上,飄着一縷山羊鬍須,長滿白色老繭的枯枝一樣的腳上,套着一雙鵝黃色草鞋。
那草鞋雖有些舊了,線條有些凌亂,卻是非常乾淨,似乎能映出斑斑駁駁的陽光的影子。
華子建對他剛才的話有點預感,應該是話有所指,華子建停住了腳,順着老頭的眼光就看到那幾個爭吵的人了。
兩個年輕人,正在和一個賣天麻的農戶着脾氣,就聽一個說「你怎麼騙人,上面都是好天麻,下面怎麼都是帶傷的,這價錢就要每斤降五元。」
賣貨的農戶爭辯說「你仔細的看看,都是一樣的,你都裝你麻袋了,現在又扯什麼價格啊,這貨價格已經很優惠了。」
那買貨的兩個年輕人,就看着地下的麻袋,遲疑了一下,最後說「再問你一遍,每斤少五元行不,不行我們就不要了。」
賣貨的農戶把頭搖的撥浪鼓一樣說「真不能少了,再少我也不會賣的。」
這兩個年輕人一聽,也就很生氣的提起了麻袋,把裏面的天麻又全部的到回了農戶的籮筐中,說道「那見過你這樣的人,不講信用。」
說着話,使勁的抖了抖麻袋,把麻袋搭在肩頭,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那賣貨的農戶也是搖搖頭,有點遺憾的說「都是一樣的貨,什麼眼睛啊。」
華子建看看沒有什麼異常啊,公平買賣,自由市場,就是這樣,看好了買,不喜歡不買就是了,他就準備離開,這時候,華子建就有聽到了旁邊那老頭的一聲嘆息「唉,這伙騙子,要遭雷抓啊。」
華子建就不得不奇怪了,他轉過頭,很親切的問老頭「大爺,好像你很不滿意剛才那兩個買東西的,呵呵。」
老頭轉過頭,就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華子建,估計看出來華子建是外地人,長得也還周正,不像壞人,就說「你以為那是兩個買東西的人?」
「是啊,怎麼了,我看很正常,現在不能強買強賣。」華子建笑呵呵的說。
老頭看看華子建搖下頭說「你小子太嫩,屁事不懂。」
華子建愕然,旁邊的秘書小張就來氣了,說道「大爺,你怎麼這樣說話。」
華子建心裏就有點蹊蹺,他用手勢制止住了小張,對老頭說「那我倒要請教一下老大爺,我那裏不懂了。」
老頭扭頭翻翻怪眼,看着華子建說「真想知道?」
「想。」華子建簡潔的回答。
「想知道也成,到旁邊那賣黃酒的地方,給我買一碗,我給你講講。」老頭狡默的笑笑說。
華子建就更好奇了,心想,一碗黃酒也不值幾個錢,就說「好,我陪大爺喝一碗。」
三個人就走到前面一處搭着個涼棚的買黃酒的地方,華子建讓酒保給端了三碗黃酒,要了一盤花生米,對老頭說「先喝一口。」
老頭的眼中就閃出了亮光,連忙端起,一口就喝掉了半碗。
這是當地自釀的黃酒,是用穀物作原料,用麥曲或小曲做糖化酵劑製成的釀造酒,黃酒要比有「液體麵包」之稱的啤酒營養價值高得多,是我們東方釀造界的典型代表和楷模。
華子建先是稍微的喝了一口,頓時感到暢快與豪爽,他也就禁不住學那老頭,大口的喝掉了半碗,一下子,仿佛是四體融洽,悠然自得,飄飄欲仙,忘卻憂愁。
不得不說,酒是一個變化多端的精靈,它熾熱似火,冷酷象冰;它纏綿如夢縈,狠毒似惡魔,它柔軟如錦緞,鋒利似鋼刀;它無所不在,它可敬可泣,該殺該戮。它能叫人脫曠達,才華橫溢,放縱無常;它能叫人忘卻人世的痛苦憂愁和煩惱到絕對自由的時空中盡情翱翔;它也能叫人肆行無忌,勇敢地沉淪到深淵的最底處,叫人丟掉面具,原形畢露,口吐真言。
放下了酒碗,老頭又直接用手抓了幾顆花生米放入口中,品一品味道後說「剛才那兩個買貨的年輕人,你要真以為他們是在買貨,那你就錯了,他是在坑騙。」
華子建有點驚訝,整個過程自己看的清清楚楚的,人家哪有什麼坑騙,最後不要貨了,人家也是把麻袋裏面的天麻全部到了出來,自己分明是看着人家到的乾乾淨淨,還抖了好幾下麻袋的,這有什麼不對。
老頭看着華子建茫然不解的樣子,就笑着說「也不怪你不懂,這裏面的門道很多,就拿剛才那兩個人來說吧,他們其實根本就不準備買天麻,不過是把天麻往自己的麻袋裝一次罷了。」
「裝一次?這裏面有什麼門道?」華子建大惑不解的問。
老頭笑笑說「他那麻袋都是特製的,裏面縫了很個開口向下的小口袋,你說說,裝進去東西以後,再折騰一會,最後再到出來貨物,能到的乾淨嗎?。」
華子建就全都明白了,那麻袋內部縫上口朝下的小口袋,自然是每次貨物進去以後,他們在翻轉麻袋,就把很多東西裝入了小袋中,不要看他來回使勁的抖動,看似把裏面傾倒乾淨了,實際上裏面小袋裏裝的東西一點都不會掉出來,這要是一天裝個十來次,一分錢不掏,就能落下一堆貨物了。
華子建想通了這個問題,怔怔的不知道說什麼了,那老頭就笑着又說「這其中門道很多,你就說那買雞的販子,他為什麼一點不用抬高價格都可以把錢掙了,除了他買回來給雞鴨肚子裏灌沙子,打水外,在買的時候也很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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