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櫃枱後,董小磊已經把吳羽倫的胳膊掐出血來,整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不行了,羽倫,一秒鐘也不行,我……要上了……」他喘着粗氣,掏出小刀。
「穩住啊。」吳羽倫死壓着聲音道,「現在暴露,在一層的艾叔會被打死的,必須等一層先出手。」
「可……總不能這麼看着……」董小磊的腦門上爆出的血管劇烈的起伏着,「我他媽的……我他媽的……」
「那你就別看……」吳羽倫硬是把董小磊的腦袋按在地上,流着眼淚罵道,「必須等一層先出手,就算死人了也要等,給我忍着!」
「媽的……媽的……」董小磊跪在地上,不敢睜眼,卻也擋不住淚水滲出來。
40米外的窗前,黑布被扯下,露出了女孩無神的雙眼。
她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無聲地坐着,像是被抽掉了靈魂。
老陳蹲在女孩面前,油乎乎地伸出右手:「我要……摘掉你嘴裏的東西了……乖乖的,別叫啊,也不是不能叫……別太大聲,不然誠哥聽到了,不好……」
話罷,他輕輕揪出了女兒嘴裏的布。
就在這個瞬間,女孩的雙眼突然瞪大,像是被什麼惡鬼附身一樣,向前猛地一撲,一口咬住了老陳的手指。
「啊!」老陳短促一叫,又立刻忍住,生怕被誠哥聽到,只好用膝蓋撞向女孩的肚子,「滾你媽的……」
女孩整個人被撞了起來,凳子也跟着被撞飛,但她依舊死咬着老陳的手指,滿眼通紅。
老陳怕再下重手把她打死了,急得扯起了她的頭髮:「你他媽的……鬆開……」
女孩依舊獰目死咬,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受不到一樣。
「立韜……立韜……」廁所里的女人哭喊着嚎叫起來,但她的聲音依然很微弱,「快來啊……你女兒……要被打死了……你快來啊……」
另一邊,吳羽倫滿臉滾着眼淚,依舊捂着董小磊的耳朵:「快啊……求求你們了……快……」
……
一層,艾東已經感覺到有人接近了,很近。
還不夠……
演的還不夠……
投入進去,就像推演小說角色的心理一樣……
想像他,體會他,成為他。
艾東一咬牙,突然回過身,反手就給了谷語一巴掌。
「吃什麼自己拿,還等老子餵?」
谷語被扇了個愣,臉上的灼熱倒不太疼,但那種屈辱卻直摧人心,她捂着臉抽泣着從貨架上抓來了一包零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撕開,一把一把塞進自己嘴裏。
艾東見狀大笑道:「你說說,你這麼聽話,我是帶你回去找東哥呢,還是咱倆浪跡天涯?」
谷語只是嘎吱嘎吱嚼着零食,不敢言語。
「說啊!」艾東又是一腳狠踹在谷語腿上。
谷語被直接踹倒在地,哭着哀求道:「都……都行……聽你的……都聽你的,別打我了……嗚嗚……」
「哭他媽什麼哭,起來!」
「是……」
艾東笑罵着轉了個彎,準備換一排貨架繼續搜刮。
可剛轉出去,他就見到了一個明晃晃的槍口。
是步槍。
持槍者是一個瘦高的馬臉寸頭,穿着襯衫和仔褲,腰間別着明晃晃的對講機。
「舉手。」他說道。
卻見艾東驚叫着跳了起來:「誠哥?」
「嗯?」男人驚道,「你認識我?」
「我新來的小鄧啊,我們屋大哥給我講過,必須得認識誠哥啊。」艾東滿臉興奮。
同時,谷語「啊」地尖叫一聲,再次癱倒在地上,抱着艾東的大腿驚恐地蹬着地:「後面……後面……」
一個矮個子壯漢握着槍笑着走過來:「還真是自己人,你就是前兩天新來的那個是吧?」
話是對艾東說的,他的眼珠子卻一直盯着谷語沒放。
「是是是。」艾東連忙掏出一包煙來,「這位大哥怎麼稱呼,我真不認識。」
「墩子,呵呵。」墩子放下槍口笑着走過來便要接煙。
「等等。」誠哥卻一直瞄着艾東,「暗號。」
「九頭蛇萬歲!」艾東輕鬆作答的同時,把煙遞給墩子,自己也點了一支,擠着眼睛傻笑道,「行了誠哥,自己人。」
誠哥這才搖了搖頭放下槍口:「你們隊人呢?」
「溜了,那倆孫子是老鄉,直接就溜了。」艾東吐了口吐沫罵道,「往南去了,估計是回老家。」
「這種人,走就走吧,東哥不需要。」誠哥放下了槍口笑道,「張志誠,砍了幾個欺負我爸的雜種進來的。」
「鄧文,酒駕肇事逃逸。」艾東諂笑道。
「她呢?」張志誠沖地上嚇傻的谷語努了努嘴。
「路上抓的。」艾東說着踹了腳谷語,「叫誠哥。」
谷語爬着轉過身,跪向張志誠低着頭哽咽道:「誠哥……」
同時,她的手緩緩摸向了右腳腕。
她低着頭,身體微微發顫。
那不是恐懼,不是緊張,而是激動。
她能感覺到身體的不安,能感到那屈辱的不甘。
不一樣了,那個瞬間過後,不一樣了。
沒有人是理所應當的弱者,沒有人能理所應當的被保護。
弱者只會害同伴犧牲,被保護只會被支配。
那個瞬間過後。
那個名為谷語的女兒,死了。
一個名為谷語的人,活了。
墩子直瞪瞪地走到谷語身後,看着她跪地的身姿,俯下身子便要上手。「鄧兒啊……這妞可真不錯……」
「墩哥別急,我先給你看個好東西。」艾東拉過他的手,打開手機,「都是我錄的……可牛逼了……」
「來來來,先看看……」墩子舔了舔嘴唇湊了過去。
艾東這便將手機交給墩子,左手摟着他的左肩,右手緩慢地移向後腰。
「你們倆……哎算了。」張志誠這便放下槍,拿起對講機看着二人道,「一樓是自己人,老陳你那裏怎……」
他話未說完,艾東的右手忽然猛抽了出來。
因這一個動作,張志誠整個人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想也不想扔下對講機,抓向槍柄。
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抬手亮出了一把手槍。
透過她髮絲的縫隙,張志誠看到了一雙殘忍的眼睛。
活生生的。
接着,槍口亮了。
嘭!
呲!
艾東與谷語同時出手,分毫不差。
刀子划過喉嚨的瞬間,子彈出膛!
賭上生命的終極表演,無聲謝幕。
驚愕的觀眾並不知道,這場戲的門票。
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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