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眼 104 低開低走的人生

    霍忱受不了寇熇的這張嘴。

    她一張嘴就都破功了，不張嘴絕對這條街的男人都會追着他跑。

    「你也算是個女人？」

    上掃，下掃，上上下下掃。

    搖搖頭。

    繼續大口吸面。

    「下次別放這麼多的蔥花、大蒜還有辣椒。」

    也不知道她上輩子是什麼托生的，這輩子的口這樣的重。

    他不喜歡吃這些輔料，而他不喜歡吃的這些恰恰都是寇熇最最喜歡吃的，無論做什麼菜她都喜歡放蔥姜蒜外加辣椒，借味兒嘛，少了這些輔料的菜哪裏有靈魂。

    「你蹭我的，還這麼多的話。」

    霍忱想想也是，自己是白蹭飯的。

    看着她擦完一層又來一層。

    他：「……」

    「不怕中毒嗎？」

    每天往皮膚上糊那麼多的東西，不怕毛孔堵塞嗎？

    「知道什麼，你看我這腿……」

    寇熇試着把自己的成果拿給他看，可惜她腿太白了，和自己的完全沒有可比性，乾脆走到他身邊和他胳膊直接來了個對比，一黑一白。

    霍忱不黑，到了夏天難免就會曬黑，但到了冬天一捂人又會白回來。

    她卻不是，她哪怕夏天穿了短袖短褲，還是一身的閃人的白。

    「看出來效果了嗎？」

    往腿上大量塗着防曬霜。

    霍忱無奈：「黑點也不難看。」

    黑，怎麼了？

    黑，健康啊。

    「你是男的，黑就黑了，我不能黑，我還得給我未來老公留着呢，我得白成一道閃電。」

    「什麼男人瞎了眼娶你。」

    話音剛落，她就上手照着他的後腦給了一下。

    ……

    樓下霍奶奶去串門了，家裏大門開着，她就在樓上和鄰居老太太閒聊，她媽就在家裏躺着呢，那老太太上了年紀出不了門了，也沒人領她出去，那麼大的歲數走路摔了算是誰的，她自己也不折騰人，逮到哪裏就那麼一坐，一坐就是半天，坐累了就躺下睡覺，因為比較省事霍奶奶經常會把自己媽扔在家裏，然後去別人家聊天，這都樓上樓下住着，有點事情一嗓子就聽見了。

    兩人聊寇熇呢。

    「……那是親奶嗎？我瞧着長得那個樣兒，真是一臉刻薄……」

    鄰居老太太又來了興趣，推推老霍太太的手，壓低聲音：「你聽見她說的沒？」

    「什麼？」霍忱他奶也來了興趣。

    說什么小秘密，小八卦她最感興趣了。

    眯着眼睛，一臉享受。

    「不是說她媽不正經嘛……」

    嘖嘖嘖，七樓老太太嘖嘖了兩聲，那孩子難怪長得那麼好看，媽從事這個行業的想也是，不好看能幹這行嗎？私生女？還是有別的秘密啊？

    老霍太太是喜歡背後講點別人家雞零狗碎的，但寇熇和她情分到底不一樣，還叫她一聲奶奶呢。

    還是霍忱的同學，這俗話說的好，背後捅刀也不好捅到關係特別好的人身上。

    「哎呀……可別說了，她媽做什麼和孩子也沒有什麼關係，再說你明白就是被那個老太婆帶着跑，她嘴裏能有真話啊？你看她那個樣子，打自己孫女這樣打的，毫不留情，難怪把孩子送到外面租房子住，家裏有錢有什麼用啊，長得好也沒用……」

    想一想還真是，再有錢你也就享受個表面，屋子給你裝得多好多好，也許還不是為了女兒，是為了給鄰居看的呢。

    這裏頭的事情多着呢，她覺得沒那麼簡單，那是親生父親？她不是瞧見過兩次嘛，長得可真好啊，是不是人還有家啊？這是外面生的？這都不好說。

    七樓老太太嘆氣：「可不是，長得好命不好也白搭。」

    就和霍忱似的。

    這樣說來，你看還挺巧的，霍忱這樣的家庭，那姑娘也是這樣的家庭，這將來真的往一塊兒去……那什麼家庭啊。

    「好像說她爸要找後老婆，怕她礙事……」

    老霍太太哦了一聲，原來是要找後老婆啊。

    「我見到過她爸兩次，長得肯定沒的說。」

    一身氣派，瞧着就挺俊的。

    七樓老太太：「這孩子也是，要是死了爸，媽怎麼樣都能給守着，可惜死的是媽，男人哪裏能給你守着，現在這些男人啊，離了女人就活不了，任嘛不會。」

    「你可拉倒吧，攤上我們家霍忱他媽，還不如死媽呢……」

    老霍太太一個大白眼翻上天，她覺得有些女人還不如男人呢，霍忱要是死了媽可能生活還會好過點。

    鄰居老太太臉上笑呵呵，心裏想着，你家老二那個樣子，那就跟沒娶過老婆似的，霍忱無論死爹還是死媽，日子都不會好過。

    「你媽怎麼送你這裏來了？」

    「……別提了，我家老大那孩子辦升學宴，就把人給扔升學宴上了，我自己的媽我能眼睜睜看着啊，反正老太太吃飽了就睡覺也不鬧騰人，我養就我養吧。」

    「哦，那還行，我見有些老人折騰的呦……」

    「我媽不鬧騰，就是年紀大了，哪裏都去不了，成天躺在床上，人又糊塗我和她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可真是孝順啊，將來霍忱也會孝順你的……」

    認真講起來，這個老霍太太身上毛病真的很多，可優點也不少。

    鄰居覺得大家都不肯贍養的情況下，她養了，那將來她也不會吃虧的，不是有孫子嘛，霍忱萬一弄不好有大造化呢。

    霍奶奶撇嘴：「我指望他？他能找份工作別餓死自己，我就滿意了，我這肯養也不是為了別的，總想着吧，做人不能太心狠，我呀這輩子是沒福氣了，我做點好事兒將來能報到他的身上，我死也就能閉眼了……」

    為誰？

    為孫子！

    為霍忱！

    人不是常說，做了好事就會有好報的，這話吧她不是很信，可不信中又帶着信，老霍家的孩子都這副德行的，就盼着如果能有點福報啊，那就報到霍忱身上吧，不求他多了不起，只求他將來有份工作養活得起自己就行了。

    她罵霍忱那是真罵，不理解的時候也是叨叨叨，更是處處看霍忱不順眼，可孫子終究是親的，養在身邊就比旁的親些。

    霍敏去了三中，門口等霍忱呢。

    「你怎麼來了？」霍忱問他姐。

    霍敏：「我可能要去外地一段時間。」

    霍忱不太感興趣，覺得去就去唄，和他報備什麼。

    「姐給你留點零花錢，我也不知道我還會不會回來了。」從包里拿出來兩百塊錢。

    她要和一個男人去外地了，反正這個家也沒人管她，霍敏認識了一個人，覺得自己下輩子有依靠了，回家和她奶提了提，她奶說那個人是騙子，可霍敏不信，和她奶鬧的也是不太愉快，老太太追着她罵，她就跑了。

    這些年她總照顧霍忱，但也照顧到頭了，如果她以後不回來，也就這樣了。

    二百塊錢又覺得有點少，可實在拿不出來更多，她錢花的很沖。

    「拿着吧，以後姐沒辦法給你買什麼了。」

    霍忱皺眉：「你跟誰走？」

    「我找了個對象，條件還挺不錯的，你也知道我這家裏根本靠不上……」

    有爸等於沒爸，媽媽早早就被氣死了，後媽又不好，奶奶也瞧不起她。

    「你摸清人家的底細了嗎？」

    霍忱不是替霍敏擔心，而是判斷霍敏十成十被騙了。

    霍敏並不是個太聰明的人，身上的缺點又太明顯了，所有不應該出現在女孩子身上的毛病她都有，有口吃的就能跟人走，對於她這樣的個性，霍忱不太敢報什麼希望。

    自由戀愛不是錯，但被人騙……實在是犯不上。

    「你也和奶一樣覺得我是發夢。」

    一樣的覺得她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是嗎？霍敏不氣，也沒什麼可氣的，從小到大的環境就是這樣，她生下來沒兩年她爸和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活活把她媽給氣死的，那女人進門她就沒有幾天的好日子過，然後自己讀書不行，啥啥都不行，出去打工也不像是人家能把事業做得風生水起的，她也怨過也怪過，那你說她要是有寇熇的那張臉，她還是會今天這樣嗎？

    可怨過以後又不怨了，自己就這樣的家庭，能找個男人養她，讓她願意吃什麼就吃什麼，她就滿足了。

    不上班還有錢花的生活是她嚮往的。

    「你總得摸清楚底細再跟着走吧。」

    「你小孩子別多管這些。」

    霍忱看着她，淡淡道：「路都是自己選的，別總把目光看的太遠，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霍敏：「那不是寇熇嗎？」對着後出門的人叫了一聲：「寇熇，我要帶霍忱去吃飯，一起去？」

    「好呀。」

    寇熇到挺自來熟。

    三個人去了馬路對過的小飯館，點第三道菜的時候霍忱喊停。

    他覺得其實兩道菜就夠吃。

    霍敏：「我想都嘗嘗，四道菜而已沒幾個錢。」

    她饞，她就喜歡吃。

    霍忱現在算是明白他奶為什麼不喜歡這個堂姐了，確實是有點饞，而且花錢沒數。

    可他做堂弟的，他也不好多講什麼。

    「大姐你要出門啊？」寇熇問。

    霍敏臉上笑容笑開，「嗯，我去嫁人。」

    寇熇皺眉。

    嫁人？

    霍敏講自己，講自己多悲劇，她爸排行老二，霍放和自己都比霍磊大，因為她爸是農村的結婚早等等一類，又講自己結婚一毛錢的嫁妝都拿不到云云。

    「我就是懶，我就是饞，我就想找個男人養我，我不願意上班……」

    寇熇笑了笑，滿眼譏諷。

    好想法！

    好夢想！

    好，天真！

    好勇敢！

    霍忱何嘗能看得起自己的堂姐，可她就是這樣的個性，改不掉的。

    「你把他帶來，我幫你瞧瞧。」

    霍敏只是笑，讓霍忱瞧什麼？

    霍忱才一個高中生而已。

    吃了飯買了單，然後愉快地和他們揮手告別，霍忱囑咐霍敏晚上把人帶回家，不管怎麼樣走也好，結婚也罷都得有個正常過程，可惜他說也是白說，他年紀太小，霍敏壓根就沒拿他的話認真，回頭和人就走了。

    霍敏和那個男的跑了。

    因為這事兒，霍敏她爸，霍忱的二大爺又跑來家裏找霍奶奶鬧騰了半天。

    「……我把孩子交給你，你就這麼管孩子的？你就讓她和人跑了，她是嫁不出去還是找不到男人啊？一個女孩子這麼完蛋……」

    霍奶奶也不吭聲，她解釋過了，那霍敏眼皮子淺她能有什麼辦法。

    二兒子驢活活的，眼睛裏根本也沒有她這個媽，除了他那個老婆誰都不放在眼裏，她這麼大的年紀了，和兒子起衝突真的被推被打犯不上，要是被兒子打，她這臉就徹底丟沒了。

    無論這個家過成什麼樣，表面多麼不堪，最後的遮羞布還是要留下的。

    霍敏她爸砸了桌子：「我以後就沒這個女兒，她過不下去要飯也別要到我的門前……」

    進門就開罵，開始埋怨，床上還躺着一個長輩呢，他只當沒有看見，招呼不打一聲，作了一通然後摔門離開了，老霍太太跟着出去把門帶上，關上門才敢掉眼淚。

    丟人啊。

    太丟人了。

    都是畜生啊。

    又罵霍敏：「你個死丫頭，眼皮子那麼淺，你就等着被人騙吧，到時候孩子生了看人家拿不拿你當人看……」要是騙感情還好，萬一……這個死丫頭，你有那不上班就有人養活的命嗎？從小就這樣，她就說女孩子又懶又饞肯定不行，早晚會出事兒的，你看看今天這話不就應驗了。

    這祖墳都是冒青氣啊，自己才能攤上這些個不省心的孩子。

    一個不如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