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跟媽媽在一起好好聊天了,葉未央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慨,原本熱熱鬧鬧的家裏,已經空蕩蕩沒有幾分人氣。
病痛的折磨和家庭的變故,讓媽媽原本脆弱的心變得更加敏感難以捉摸,如今她躺在諾大的雙人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心中難免多了幾分心疼,葉未央緊緊握住媽媽的手,忍住就要流出來的眼淚,哽咽着幾乎說不出話來。
「怎麼樣,顧家的老大你覺得還可以?」
媽媽首先打破了空氣中的沉寂,臉上掛着幾分笑意。
「我,我明天可能要結婚了,不過不是跟顧思辰,而是厲家的厲雲澤。」
「什麼?」董卿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臉色更加慘白,她的眼睛裏除了不可置信還多了幾分驚恐。
「不可以!」隨着一聲聲嘶力竭的嘶吼,董卿卓止不住地咳嗽,臉漲得通紅。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董卿卓拼命掙扎着爬起身,激動地說:「央央,離厲家人遠一些,媽媽不希望看到你遭遇不測,厲振寧這個人太陰險了,他是絕對不會讓你做他家兒媳婦的。
「媽,你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厲雲澤他是不會眼睜睜看着我受傷害的。」葉未央輕聲安慰着董卿卓,雖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並不足,但作為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互相照應一下應該還是會有的。
「央央,離開雲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和顧思辰結婚,他不嫌棄我們葉家已經敗落。」董卿卓有些氣喘,急急地勸着葉未央。
「媽,你就別操心了,顧思辰和厲雲澤都不是結婚嫁人的好人選,但是厲雲澤能幫我奪回葉氏,我們各取所需,顧思辰這個人,除了風流喜歡美色之外,走的是文藝青年的路線,心無城府,並不適合我。」
董卿卓還想繼續再勸說下去,但是看到葉未央那副心意已決的樣子,只好收住了聲音。
她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突然覺得面前的她好陌生,再看看她的那張美得無可挑剔的臉,越看心底的疑惑就更深了,這些年一直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越發不可遏制地浮出了水面。
「不可能,不可能……」董卿卓發瘋般地搖了搖頭,縱使葉庭軒當年是那般對她,也不會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的,可是這個孩子的性格,怎麼會成如此這般了呢?
她的病已經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葉未央多添半點兒的麻煩,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這個將死之人永遠地帶進墳墓里去吧。
就算是理他個清清楚楚又有什麼用呢?
董卿卓不再說話,百感交集的她躺下來,翻身朝着床裏面,忍不住眼淚直流。
上輩子她不知造了什麼孽,老天爺會這樣對待她。
如果要怨,她誰也怨不得,只能怨自己,當初為什麼捨棄了一切非要毅然決然地跟着葉庭軒,到頭來,落得晚景這麼淒涼。
他們都走了,唯獨又把她給撇下了,不該屬於自己的,就算是鐵了心的去搶奪,結果依然是悲劇收場。
她對葉未央沒有任何期望,只希望她好好活着,找一個愛她呵護她的男人,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快快樂樂過完這一生,那樣她也就死而無憾了,可是這孩子,為什麼不往她設想的道路上前進呢?偏偏一頭扎進那沼澤里,走着這不歸路?
拿自己的婚姻做籌碼,視自己的幸福如草芥,她擔心這些有什麼用?她現在只是一個躺在床上的累贅,一個廢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給她添堵添麻煩,她還有什麼能力去改變現實呢?
越想越覺得糟心,越想心裏越痛得難受,索性閉上眼睛,任憑眼淚止不住得往下流。
未央見她把身子朝了裏面,知道她不想再繼續聊下去,只好給她拉了拉涼被,用手輕撫了撫她的頭髮,起身悄悄離開了。
吳姨從廚房裏走出來,朝着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過去吃些東西。
自從爸爸出事後,身邊只有吳姨和喬小滿一直不離不棄,她無法把這份感激天天掛在嘴上,只能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有一天奪回了這一切,她一定要讓吳姨和喬小滿跟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幸福雖然不是用金錢就能衡量的,但金錢也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帶着小時候的記憶,她吃得開心極了,吳姨做飯的手藝那可叫一絕,美食吃在嘴裏,讓她暫時忘卻了生活中的各種煩惱,她一邊吃,一邊吧嗒着嘴說:「吳姨,等我有錢了,我就給你開個大酒店,以你的名字命名,就叫吳姨棒棒噠酒店。」
「央央,你就別拿吳姨開心了??你瞧瞧,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吃東西一點兒淑女的樣子都沒有,將來嫁了老公會被人家笑話的,吳姨年齡大了,沒有什麼奢望,不求大富大貴,只要能在你和你媽媽跟前陪着你們就心滿意足了。」
吳姨的一番話說得葉未央又是一陣鼻酸,她起身走到吳姨跟前,雙手摟住吳姨的肩膀,把頭伏在吳姨的身上,使勁嗅了嗅,噙着眼淚撒嬌道:「吳姨真好,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看着她嬌憨的樣子,吳姨心中一陣難過,葉家的小姐從小就是性溫厚的女子,從來沒有大小姐脾氣,人長得又美,可這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啊,竟然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心中不由得又對她多了幾分心疼。
外面傳來一陣陣激烈的砸門聲。
葉未央微微一滯,好不容易清淨了幾天,這幫討債的又來了。
吳姨朝着未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大不了沒有人開門,他們在外面砸一陣罵一陣就離開了。
可是今天這波人,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砸門聲越來越響,叫罵聲越來越激烈。
葉未央實在忍不住了,她心頭的怒火一陣陣往上沖。
「孩子,不能衝動,這大晚上的,咱們三個女人會吃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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