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別大腦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是種什麼體驗呢?
他前世也經常去網上看各種奇葩新聞,還有。
那裏面也經常會說大腦一片空白。
但具體的,他完全不了解。
以前他覺得,大概就是「放棄了思考」。
可這也就是一句話。
什麼才叫「放棄了思考」?
很多演員都說過,「傻子不好演」。
為什麼?
因為你不知道傻子心裏在想什麼。
所以你沒法模仿,也很難演出那個感覺。
過去方別也不知道。
但現在,他知道了。
就是耳鳴,加上眼花。
就是那種長時間坐在椅子上,可能還餓着肚子,然後猛的一下站起來的感覺。
眼前先是一黑,然後視野中模糊一片,看什麼都朦朦朧朧的。
同時耳中有着十分嘈雜的聲音,也就是耳鳴。
然後腦子裏只想着一件事。
噁心,反胃,想吐。
傷心的感覺暫時還沒湧上來。
就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仿佛自己身在夢中,周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大腦一片空白」,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下一刻,聽到這邊的動靜之後,劉芒等人都沖了進來。
「老方!怎麼了?!」
然後,他們都看到了床上的景象。
幾個人心頭一驚,趕忙行動起來。
劉芒跟吳凱架着方別就要出去:「老方,這太殘忍了,咱先出去報警!」
這裏電話當然能打出去。
之前之所以打不出去,是因為方別他們提前佈置了干擾信號的設備。
「閃開!」
方別一把甩開兩人,然後強忍着不適打開燈湊近仔細看這具屍體。
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模一樣。
方別心裏那小小希望又破滅了。
他的眼中失去了高光。
但他卻恢復了理智。
「工作人員應該都睡了吧。」
方別知道的。
到了半夜,原本躲在牆壁隔間裏的工作人員也都去睡了。
但攝影機並沒有關,那都會當作之後的素材。
所以他們才都是穿戴完整睡覺的。
方別問完之後沒等他們回答,就直接朝牆邊走去:「找把錘子來。」
其實是可以從外面進入密道拍攝間的,但方別已經等不了了。
而且他現在需要發泄一些情緒。
劉芒幾人沒說話。
吳凱想說什麼,卻被劉芒攔住了。
在方別背後,他沖吳凱搖搖頭。
吳凱嘆了口氣,跟着他們了出去。
他們幾人找來幾把大錘,遞了一把給方別。
方別接過二話沒說,就直接衝着牆砸了過去。
十分鐘後,他丟掉大錘,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跟手腕,走進了砸開的洞裏。
那裏有台攝影機依然還在孜孜不倦的工作着。
方別擰開雲台把攝影機從三腳架上拿下來,然後取出TF卡,之後把這台六位數的攝影機隨手丟到地上,緊接着就回屋裏安到讀卡器上插進了筆記本電腦里。
很快,鏡頭中的畫面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方別很快調到自己出去的那個時間節點。
然後他就保持着碇司令的姿勢往下看。
後面劉芒那群人站在一起一起看着。
但沒人說話。
氣氛一時間凝重得不行。
方別沒管他們,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里電腦屏幕上。
拍攝的鏡頭用的是廣角鏡頭,所以整個客房都被拍了進去。
只見視頻里方別坐了起來,他先看了看大小姐有沒有睡着。
見大小姐睡着了,他就悄悄起來,戴上黑絲襪就小心翼翼開門走了出去。
然後是十多分鐘的安靜期。
之後大小姐似乎是要起夜。
她摸了摸旁邊,發現方別並不在那裏。
但她似乎還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所以起身揉了揉亂發,就去了衛生間。
兩分鐘後,衛生間傳出沖水聲,然後她走回了臥室,躺回了床上蓋上被子,就繼續睡了。
然後......
是長時間的沉默。
畫面里並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直到又十分鐘後,意外發生了。
大小姐忽然坐了起來。
然後......
「噗通」一聲,她拔掉了自己的腦袋,放在了旁邊枕頭上。
然後紅色的液體像不要錢一樣狂噴。
之後她的身體又躺了下去。
順手還蓋上了被子。
接着就是又十分鐘後,方別回來了。
方別:「......」
他人傻了。
這特麼都是什麼啊啊啊啊!!!!
方別猛地站起來轉身推開劉芒幾人,跌跌撞撞衝到床邊。
大小姐的屍體還躺在那裏。
他摸上了大小姐放在枕頭上的那顆腦袋的臉頰。
雖然十分冰冷,但這絕對是皮膚的手感!
還有頭髮!還有手!
還有脖頸處的斷口!
那怎麼看都是人類的身體啊!
最後的希望破滅,方別下定了決心。
一定要把兇手抓出來!
無論他的手法再離奇也要抓他出來!
然後。
自己要讓他生不如死!
一味的悲傷是沒用的。
那些可以留到以後。
但現在他的唯一動力,就是找到兇手,替黑長直少女報仇!
所以,他要把悲傷壓在心底,不能讓情感干擾到自己的思路。
回過頭,方別看着工藤新一、江戶川柯南還有金田一:「三位,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扶桑人大多十分中二,特別還是處於這個年齡段。
而方別確實需要他們的力量。
雖然他心裏想着要報仇,可就憑他自己的力量完全做不到。
他頭腦一般,不懂推理。
想找線索也難。
所以他的打算,是今夜就抓出來兇手!
他已經等不了太久了。
他怕自己這份冷靜維持不了那麼久。
等到明天,他當然會報警,也當然會通知蘇家。
他需要蘇家的力量。
而現在,放着三個「死神」不用實在可惜。
有他們三個在,想必很快就能破案了吧。
畢竟這裏也可以算是一個密室。
外面下着暴風雪,這山上的別墅里就他們幾個人,但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而且方別是最後一個到的。
所以兇手......
不!也可能是他們!
因為方別雖然是最後一個到的,但他中間去了一樓拿蠟燭。
那時候二樓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所以......
「兇手就在我們中間,還有那些在稍遠處住着的員工們。」
除了他們和那些員工們,山上再不會有其他人了。
「一切都拜託你們了。」方別擺擺手,「現在我想一個人靜靜。」
劉芒等人對視一眼,安靜地走了出去。
順便還幫忙帶上了門。
然後,方別靜立片刻,側身坐到了床邊。
他握住那隻冰冷如死物的手。
幾個小時前,這隻手還是熱的......
「你怎麼就死了呢。」
「我不信啊......」
「之前還好好的,明明我都要求婚了。」
「你怎麼......」
「我是穿越者,這個你一直不信。」
「可我真的是穿越者。」
「為什麼我就沒系統呢?」
「如果有系統的話,說不定就能把你救回來了。」
「還有超能力什麼的。」
「我為什麼會穿越啊......」
「我......」
零零亂亂說着些完全不搭邊的話。
但方別。
他最終還是說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這畢竟不是電視劇,瞬間就能表現出十分悲傷的感覺。
那是早就知道人要沒了。
悲傷的感覺?
很奇怪,那種悲傷的感覺他並沒有感受到。
現在他的感覺,就和前世小時候外婆去世的時候一樣。
得了癌症晚期的外婆,明明上午還在給他削蘋果,可下午人就已經走了。
幾天後在火葬場,他也沒感覺。
就是覺得心裏堵得慌,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直到一個月後,他有次周末跟爸媽回外婆家看望外公,他習慣性喊了句:
「外婆,我想吃西瓜。」
但沒人應聲。
那時候,他才感覺到悲痛。
他一個人躲在廚房,哭了一下午。
方別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明明幾個小時前還在聊天,還躺在一張床上,還聊着有的沒的。
幾個小時後,人就不在了。
可能要過一段時間,他才會感覺到悲傷吧。
「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然後,希望我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希望在那個世界,也能見到你。」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從兜里掏出那個自認為被收了智商稅的鑽戒盒子。
打開。
取出裏面的鑽戒。
抬起手中握着的冰冷的手。
「戒指不給我戴嗎?」
方別沒反應,仍舊僵硬地把戒指往冰冷的手指上套。
「這是我的戒指!你怎麼給別人戴?」
身後的聲音有些小氣惱。
卻也有着小開心。
幻聽?
不是,方別並不相信幻聽能有這麼真實。
連位置都這麼明顯。
他僵住了。
然後,緩緩回頭。
蘇沐凜就站在他身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但她的眼眶發紅,裏面隱隱有淚光閃動。
方別起身一個箭步衝過去!
並沒有抱住對方,而是雙手放在她肩上瘋狂搖晃着她!
同時還邊晃邊罵:「你特麼是不是瘋了!!!這種玩笑你特麼也敢開?!!!」
「你特麼!!!!」
「我特麼!!!!我......我特麼......」
「艹!」
是的,這不是電視劇。
所以他並沒有抱住對方。
那股驚喜感,瞬間便化作了憤怒。
不是開不起玩笑,而是他覺得這個玩笑太過火了。
他真的想打人。
但不能夠,也不捨得。
他真的也想罵人。
還是同樣的原因。
不能夠,也不捨得。
最後只好自己憋氣,然後罵了一個「艹」。
黑長直少女從身後取出一個盒子遞給方別,臉上還少有的露出討好的笑容:「別生氣了嘛,送你的生日禮物。」
是了,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
是方別的二十七歲生日。
不過已經過了十二點來到了元旦,嚴格來說,今天是蘇沐凜的生日。
方別的生日已經過去了。
他沒說話,只是默默打開了盒子。
裏面是一件白色高領毛衣。
「我織的,織了好久的。」
方別抓住她的手。
是溫暖的。
但細膩的手指上並沒有被針刺出的口子,當然也沒有創可貼和醫用膠布。
大小姐就這麼任他牽着手,嘴角上翹:「你以為我是誰?那種笨拙的大小姐可不符合我的風格。」
方別依舊沒說話。
他只是脫掉外套,然後把毛衣穿在了身上。
很合身。
也很暖和。
大概是因為屋裏空調開的暖風吧。
黑長直少女忽然拉住他的手,就這麼拉着他走出了屋子,然後走出了別墅。
穿過了扛着攝影機的聶方那一大群人。
來到了雪地上。
方別哆嗦了一下。
很冷。
不過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雲也散了。
天上掛着一輪不那麼圓的月亮。
但照的雪白的大地很亮。
大小姐又遞給他兩樣東西。
一張卡。
一個本本。
那是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現在你也不缺錢,我不知道該送什麼好。」
她修長的一雙手把方別的手包在中間。
送到唇邊。
輕輕哈着熱氣。
看着低着頭認真哈氣不跟自己對視的姑娘,還有她被凍得有些發紅的臉。
方別忽地笑了。
「看天上。」
黑長直姑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頭。
砰——!
忽地一聲炸響。
天上炸開了一朵金花。
「送你的生日禮物。」
方別有些苦惱:「煙花都賣完了,我只買到這一個。」
扶桑的節日是按照陽曆走的。
今天一月一日,是元旦。
也是扶桑的新年。
「我知道。」
蘇沐凜依舊笑着抬頭望着天空。
「因為......」
「都被我買了呀。」
天空忽然被照亮。
是比月光更亮的色彩。
五顏六色。
那是煙花。
佈滿整個天空的煙花。
整整持續了十分鐘。
方別拉起她的手。
把鑽戒戴到了無名指上。
她也把戒指戴到了方別的無名指上。
兩個戒指都有些大,如果不蜷着指頭,戒指就要往下掉。
這明顯就是私自去買的戒指,完全就沒有量對方的手指尺寸。
「真夠傻的。」
方別低聲呢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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