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苦苦追尋這麼多年,又有什麼意義呢?
影子突然發現,對比許意暖不是自己孩子的失望衝擊,讓他更難過錐心刺骨的是她可能已經死了。
她若死了,那自己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明媚的小臉。
她明知道自己是花花公子,有無數張面孔,亦正亦邪。
別人都怕他,避之不及。
可是她卻執着的跟在自己屁股後面。
她說能認識不同的人,也是一種好事。
他去泡妞,她就靜悄悄地尾隨在後面,點一杯果汁,最後把喝得爛醉如泥的他帶回去。
他勾搭了無數女孩,來來去去,但只有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就在他打算金盆洗手,完成最後一個任務,徹底離開黑市的時候。
可是……她消失了。
無影無蹤。
他苦苦找了這麼多年,到頭來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真是諷刺啊。
他抬頭看着天花板,有些頭暈目眩。
他踉蹌起身,跌跌撞撞,看着好像蒼老了好幾歲一般。
許意暖立刻緊緊跟上,擔憂無比的看着他。
「大叔,你沒事吧?」
「我還沒死,她怎麼能死呢?」
「她沒死,只是藏起來了而已……她沒死……」
他嘴裏反反覆覆都是這麼幾句。
許意暖看他這個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
沒想到這個怪大叔也是痴情種。
難道自己母親當年真的跟她有過一段情緣嗎?
「你能跟我講講當年的事情嗎?我想聽……一定是個很美麗的故事吧。」
她想讓他振作起來,找了個話題。
「當年……」
他思緒飄遠,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我只知道,她很漂亮安靜,總是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總是發呆,仿佛有很多問題要思考。她問我,如何變強,變強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可變強需要忍受孤獨,你要付出更多的辛苦,才能成為人上人。她很傻,我說什麼都相信,就那樣跟着我。我居無定所,漂泊不定,甚至吃了上頓沒下頓。她也不嫌棄,還照顧我,花自己的錢。」
「我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丫頭,比自己小,像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她只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做白若年。那個時候季家抹去了她的名字,我根本查不到她的身份,沒想到時隔二十年我才知道。」
「只可惜……太晚了。」
「你對她了解就這麼少嗎?阿姨也不願意告訴我更多,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她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讓我想要金盆洗手的人。」
如果當初完成任務回來,她還在原地等着自己,那他們現在肯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管世間浮雲。
可現在,一切都成了枉然。
「大叔,你現在是要去哪兒?」
「喝酒……一醉解千愁。你不要跟着我,那種地方,不是你這個小女娃娃能去的。」
影子隨便招了一輛車,就離開了。
許意暖站在馬路邊上,心裏也不是滋味。
大叔肯定很愛她的母親,不然也不會念念不忘至今,到現在嘴裏都是誇讚的詞語。
只有喜歡的人,才會是讚美之詞。
……
影子來到了酒吧,這兒多半是道上的人,龍蛇混雜,烏煙瘴氣。
他換了一張面孔,不開了老朋友,找了一個角落,要了一些烈酒。
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期間不少女人過來搭訕,都被他不耐煩的打發走了。
外面明明是白天,可這兒是地下室改造的,所以顯得黑漆漆的。
只有暗沉的燈光,勉強撐着。
就在這時,他面前站定一個身影。
他迷迷糊糊看了眼鞋面,是一雙女人的高跟鞋,頓時變得不耐煩。
「給我滾,我不需要人陪。」
可那人紋絲不動。
他扔了酒瓶過去,態度惡劣。
那人輕輕閃了一下,最後坐在了他的對面,端起了一杯酒。
剛剛入喉,就覺得辛辣無比,無法吞咽。
她咳嗽出聲,忍不住抱怨「狗改不了吃屎,你也只能喝這些廉價的酒了。」
熟悉的聲音。
影子怔怔的抬眸,視線模糊,在一片烏煙瘴氣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歲月變遷,留下了痕跡,但他永遠都不會看錯。
「若年……」
他掀動唇瓣,喃喃自語。
「你是我的若年。」
他從桌子上爬了過去,最後卻一腳踩空,砰的一聲跌落在地,滾在了女人腳下。
她不客氣的一腳踩在他的身上,淡定自如的把那杯酒喝完。
「負心人,你就不怕我化成厲鬼,把你吃了嗎?」
她輕輕撇眸,看了眼躺在地上,渾渾噩噩的影子。
「呵呵……我很久沒夢到你了,那半年的記憶痴纏了我整整二十年。若年,你要是把我吃了,我還能痛快一點。」
「我會如你所願的,不過我要先折磨你!」
她幽冷說道。
「沒關心,我只想問問你。你離開我,後來遇見了誰。他對你好不好?愛不愛你……」
「他比你好。」
她起身,高跟鞋用力的踩在他的胸口。
她環視一圈,看到這兒形形色色的人,幽涼開腔「違章改造,拆了。」
說罷,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影子想要爬起來追上去,但奈何自己喝多了根本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離開。
「若年……不要走……」
「若年……」
第二天,他酒醒起來,發現酒吧空空如也,桌子櫃枱什麼的都不見了。
他躺在地上,顯得有些詭異。
他立刻起身,跌跌撞撞,正好看到有工人進來搬東西,不禁狐疑的問道「這兒……怎麼了?」
「這兒違章改造成酒吧,已經給查封了。」
「什麼?」
影子狠狠蹙眉,腦海里湧現出一些模糊的記憶。
昨天……他是不是看到了若年?
他發了瘋的衝出去,但外面車水馬龍,哪裏還有她的身影。
是自己喝多出現幻覺了嗎?
他殊不知馬路對面停着一輛黑色低調的商務車。
車窗是單面玻璃,裏面能看到外面,但外面卻看不到裏面。
季景安坐在駕駛室,看着窗馬路對面像是丟了魂一般的中年男子,道「姑姑,你喜歡的人就是他?我怎麼看着,我們兩個一點都不像?」
「他變醜了。」季悠然扶額,頗為頭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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