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後,楚牧峰發現這間醫務室裏面還挺大,擺放着各種醫療器材和設備,牆角還放着一個裝滿着文件檔案的資料櫃,櫃頂上放着一盆垂落的綠植。
「來,坐下吧!」
剛才喊話的那個醫生,看到楚牧峰還站在門口四處打量,不由指了指面前的凳子說道。
這個醫生理了個短寸頭,看上去四十出頭,說話聲音有些嗓啞,張嘴就露出兩排黃板牙,顯然是個老煙槍。
「醫生,你搞錯了,我沒病。」楚牧峰笑着解釋道。
「沒病?」
那個醫生聽到這話後,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陳阿姨說得果然沒錯,他說你是一個諱疾忌醫的人,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其實你根本不用緊張,有沒有病我看過之後就知道了。還有,你不要覺得西醫就很神秘,其實不然。那,你看到這個沒有?」
說着醫生就揚起手中的一個白色軟管,管子的頂端有着一個鏡片。
「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內視鏡,是咱們西華醫院從國外引進的先進醫療設備,我敢說整個北平城都沒有幾家醫院有。我用這個就能看到你身體裏面的情形,來來來,坐下讓我給你好好的看看,不要緊張,放輕鬆就成。」
呵呵,這個醫生態度真不錯。
楚牧峰擺擺手,淡然說道:「醫生,你真的誤會了,我是陪朋友過來的,不認識你說的陳阿姨!」
「呃,真不是啊?」
短髮醫生愣了愣,感覺有些尷尬,訕訕一笑後說道:「先生,真不好意思,忙昏頭了,還以為你是陳阿姨說的那個侄子呢。」
「沒關係!」
楚牧峰笑了笑,轉身就走出去。
此刻對面醫務室中的江怡還沒出來,楚牧峰也不高興繼續在這裏坐着,就站起身來隨意走了走。
樓道中。
「讓讓,這邊有急診病人需要手術,請大家嚷嚷。」
就在楚牧峰剛剛轉了個彎,還沒來得及繼續走時,前面忽然冒出幾個人,他們推着一張病床快速奔跑,邊跑邊焦急地喊叫着。
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則是滿臉鮮血,昏迷不醒,看樣子受傷不輕。
所有人都紛紛開始向兩邊避讓。
楚牧峰也不例外,他剛剛貼着一扇門站好,誰想那輛車推過來的時候,輪子一歪,撞了過來,他只能是向後一推,然後便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打擾了。」
這間病房的光線有點暗。
午後的陽光透過半遮半掩的窗戶照射進來,恰好照射到床上躺着的一個男人身上,楚牧峰就是看到這裏有人後才趕緊緻歉,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無禮。
然而躺在床上的那人卻是沒有任何動靜。
「睡着了嗎?」
楚牧峰有些意外地抬起頭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眼前這張病床被收拾得非常乾淨整齊,就連床頭柜上擺放着的水果都是整整齊齊,水果旁邊放着一個筆記本,本是掀開着的,一根鋼筆夾在裏面。
筆記本的旁邊是一個花瓶,瓶中插着一枝百合花。
淡淡的花香味道瀰漫開來。
要說這些都是美好的,那麼男人帶來的畫面感就是悽慘的。
他身上插着一根塑料管,正在安靜的輸液,能清楚看到一滴滴液體從輸液瓶中滴落,緩緩流進他的身體中。
男人雙眼緊閉,宛如沉睡中。
他的容貌還算清秀,頭髮也被梳理的很整齊。
只是臉色卻格外蒼白,像是蠟像般面無表情地躺着,身上蓋着白色被單,一點褶皺都沒有。
這說明男人壓根就沒有動過。
「難道是個植物人?」
楚牧峰腦海中蹭的就蹦出來這麼一個字眼,然後越看越覺得有可能。
他下意識地就要走上前去查看的時候,門外面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
「楚大哥!」
聽到是江怡在叫自己後,楚牧峰就沒有再向前邁步。
轉身走了出去,只是在離開房門的瞬間,他眼神被青色花瓶中的百合花佔據。
「這花是誰送的?」
門外面。
看到楚牧峰從這個病房中出來後,江怡便走上前來,低聲說道:「楚大哥,你怎麼隨隨便便走到別人病房裏呢?萬一被人誤會怎麼辦?」
「嗨,剛才有一輛急救推車過去,我躲避的時候,正好給撞進去了!」楚牧峰聳了聳肩解釋道。
原來如此。
就說楚大哥這麼謹慎有原則的人,不可能這麼冒失嘛。
江怡正要繼續說話時,旁邊的韓嫣卻是掃了一眼病房後挑眉說道:「真巧,你居然被撞進這間病房?」
「這間病房怎麼了?」楚牧峰有些好奇地問道。
「哦,也沒什麼。」
韓嫣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拉着江怡的手笑着說道:「你們走吧,等有時間咱們再聚,小怡,你可不能不來哦。」
「瞧你說的,我能不來嗎?先走了,謝謝啦!」江怡嬌笑一聲應道。
「韓醫生,這個病房中躺着的人是誰啊?」臨走時,楚牧峰下意識地多問了一句。
「哦,他叫陳江河。」
陳江河嗎?
楚牧峰點點後,也沒有想要繼續詢問的意思,和江怡並肩離開了醫院。
畢竟只是偶然碰到,何必非要刨根究底。
他最後多問一嘴,已經是職業習慣影響,不然換做別人,就算是被無意中撞進去,誰會吃飽撐的多此一舉問話。
陪着江怡在街上逛了逛,然後吃了頓晚飯後,楚牧峰將江怡直接送回了家。
「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嗯,楚大哥,再見!」
看着楚牧峰的背影從巷子口漸漸消失,江怡眼中像是能滴下蜜糖來,心情格外甜蜜。
……
深夜,西華醫院。
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走廊裏面是掉一根針都能聽到的可怕靜寂。
能看到的只是牆壁上一閃一閃的青白色日光燈,因為這種燈光的照射,讓人越發覺得這裏更加昏暗陰沉。
一道身影熟門熟路地快步前進。
他披着黑斗篷,將整個身體都隱藏在裏面,露出來的只是一雙滴溜溜轉動的雙眸。
他前進的方向很明確,就是醫院的醫療設備室。
如果靠近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黑斗篷裏面穿着的是淡藍色的病患服。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真的是有備而來。
不被發現的話怎麼都好說,即便被發現了,他也能在逃竄的時候,隨時將斗篷扔掉,露出裏面的病患服,裝成病人以便混淆視聽。
不過這麼晚了,也沒人出來,所以他很是順利抵達目的地。
看着眼前這道厚重緊閉着的房門,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拿出來自己配好的鑰匙,心裏面默念着,一定要能打開,千萬不要出錯,然後就將鑰匙捅了進去。
咔噠!
幸運的聲音如約響起。
侵入者立即麻溜地推開房門進去,然後將房門小心翼翼的再關上,轉身看着滿屋子的醫療設備和藥品,他發出一聲陰森森的笑容,喃喃自語道。
「等着,等着我來向你懺悔!」
……
周六,萬里無雲,一片晴空。
楚牧峰開車帶着江怡離開了北平城。
這個月牙島並沒有在京城附近,從地域上說的話,是在北平和津城中間的一片遼闊水域中。
這片水域叫做小仙湖,湖面寬闊無垠,碧波蕩漾。
岸邊茂密的蘆葦叢隨處可見,隨着陣陣湖風吹過,勾勒出恍如麥浪翻滾的美妙畫面。
「楚大哥,這裏真是太漂亮了!」
站在船頭,江怡忍不住興奮地喊叫着。
她今天穿着一身休閒運動裝,和平日裏端莊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別,但這樣的差別卻將她的青春活力展現無疑。
楚牧峰的興致也不錯。
因為這艘船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出太多,原以為只是很普通的渡船,沒想到竟然是一艘蒸汽船,而且船的名字也很喜慶,叫做平安號。
誰出門在外不願意圖個好彩頭!
平安號就是平平安安。
「呵呵,你喜歡就好!」
看着眼前碧波蕩漾的湖面,楚牧峰心情也是很愉快。
在他們旁邊不遠,還站着一個身材高挑,頗有幾分花木蘭風範的女子。
在剛才碰面的時候,她就做過自我介紹,她叫鄭玉嬌,是月牙島上惟一酒店半弦的廚娘。
她前幾天出來辦事,回來正好碰上楚牧峰兩人要過去,那就結伴同行吧。
「你們兩位客人真是挺幸運呢!」
鄭玉嬌嬌笑着說道,張嘴間露出一口白淨整齊的牙齒。
「此話怎講?」楚牧峰不解的問道。
「你們或許不知道,月牙島這段時間不對外開放,除非是有着船票,不然是不能上島的。」
「而且這兩天有人要來我們半弦酒店開同學會,所以他們是將我們酒店包下來了。」
「你們恰好有船票,酒店也湊巧有房間,要不然的話,你們這趟出來恐怕只能走馬觀花看看嘍。」鄭玉嬌聲音清脆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船票就等同於通行證嗎?」楚牧峰頗感意外。
「對!」
鄭玉嬌點點頭說道:「在月牙島,船票就是通行證,因為這艘平安號就是我們酒店的船,只要有船票,就能登島遊玩,沒船票那一切免談。」
「像是你們兩位拿着的船票,我們都是限量發售,通常都會第一時間被客人給用了,沒想到你們現在在封島期間會過來。」
哦,要是這麼說的話,還真是巧了。
楚牧峰跟着問道:「從這裏到月牙島還有多久?」
「還要再開一小時吧!」鄭玉嬌估算了下說道。
「啊,還要這麼長時間啊?」江怡有些驚訝道。
「對啊,不然你以為呢?這片小仙湖面積很廣闊的,比你想像中要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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