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別問了,走吧,送你去醫治。」
「謝謝楚科長救命之恩啊,要不是他,我這條命可就交代了!。」
這就是王大力和偵緝五隊隊員的對話,他是真沒有想到楚牧峰會守在這裏。
雖然說從楚牧峰出現的瞬間,這個腦子活絡的傢伙,就知道自己是被當做誘餌給丟出來。
但他心裏可不敢有任何怨言,何況這事說到底,楚牧峰還是救了他一命。
要不是楚牧峰出手的話,自己現在沒準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
抱怨?憎恨?
算了吧,這種情緒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王大力的身上?他就是一個四九城最底層最卑微的車夫,有什麼話語權,有什麼資格去為自己鳴不平呢?
能活着,就不錯了。
……
警備廳刑偵處一科審訊室。
燈火通明。
將崔老實的斷手簡單處理了下後,他就被直接帶到審訊室來。
現在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貴急迫,你說楚牧峰能等下去嗎?
這點槍傷會死嗎?當然不會,那就成了,可以審訊了。
「實話實說,我是有些意外,沒想到今晚出現在豬籠胡同想要殺王大力的人居然會是你。」
「崔老實,你不是負責清理垃圾堆的清道夫嗎?怎麼搖身一變成為殘暴兇手呢?你說碎屍案是你做的?行,既然你這麼痛快利索地承認,那我來問你幾個問題,我想你也不介意回答吧?」
楚牧峰斜靠着背後的審訊桌,面對着崔老實,臉色冷峻的沉聲問道。
「楚科長,你問吧!」面色慘白,額頭不斷冒出汗水的崔老實表現的很冷靜。
人都已經被帶到這裏來,還想要怎樣?
想要靠着斷手爭取同情,可能嗎?就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傢伙,難道會像是對待親人那樣對待自己嗎?
「你是在哪裏將白牡丹和紅薔薇殺害的?」楚牧峰眯着眼問道。
「在我家中!」崔老實說道。
「在你家中?」
楚牧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那麼你是怎麼將屍體丟到垃圾堆的?我是問,你是從哪條路走的?」
「我就是從家裏搬運出來,然後直接扔到垃圾堆。」
崔老實竭力表現的很自然,對這樣的問題也沒有任何遲疑,很乾脆地回道。
「你的家就住在景陽胡同那邊第三條小巷裏面,你的意思是說直接從家裏搬出來,扔到外面的垃圾堆里?」楚牧峰跟着問道。
「是的,就這樣。」
「那為什麼白牡丹和紅薔薇的屍體要扔在不同的垃圾堆?」楚牧峰看似很隨意地問道。
「這還不是你們逼的!誰讓你們發現了死屍,要是我不這樣分開拋屍的話,肯定會被你們發現。」
「你撒謊!」
崔老實的話剛說到這裏,楚牧峰就已經沒有心思陪着他演下去,剛才的問話哪一個崔老實的答案都是經不起推敲。
「我……我沒有撒謊!」崔老實神情有些慌亂。
「哼,你沒有撒謊?」
楚牧峰嘲諷般的翹起唇角來,譏誚着說道:「我剛才的問話你一個都沒有答出來,你當我們偵緝隊的人是傻子嗎?真當我們的調查都是擺設嗎?都是隨便應付差事的嗎?」
「你說屍體是從你從家裏搬運出來的,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裝着屍體的麻袋絕對不是從你家搬出來的,從你家到垃圾堆的這段距離,壓根就沒有任何麻線遺留。」
「麻線遺留?」崔老實的眼皮猛跳,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是麻袋還掉落下來麻線了不成?真的要是這樣,那這事可就糟糕了。
「這是你的第一個破綻,我現在說說你的第二個破綻,你說你是在你家裏將白牡丹和紅薔薇都分屍,你信不信我現在派人過去,他們是找不出來任何線索。」
「不是說你做的很周全,而是說你家裏壓根就不是兇殺現場。崔老實,你和別人不同,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說在自己家裏做出這種事,換做任何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會這樣做嗎?」
「還說當你家人都是傻子是白痴,你就算做了,他們都不可能知道呢?或者說,他們都是你的幫凶?那我倒要把他們都抓過來問個清楚了!」
楚牧峰眼中的冷光愈發濃烈,看過來看的崔老實心驚膽顫,他原以為只要自己承認,攬下這個罪名就沒事了。
誰想到楚牧峰竟然不想要到手的功績,而是非要在這裏和自己刨根究底,你說你有這樣做的必要嗎?
「其實這些都無所謂,你最大的破綻就是最後說出來的那話,你說是我們發現了分屍地,所以你才怕被察覺,所以分別拋屍的?」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咱們到底是誰先發現的屍體?是我們嗎?不是,是你!是你崔老實發現了那些碎屍報案,我們才知道的,才有了後面對碎屍案的立案調查。」
「要說你是兇手的話,你會這麼愚蠢的暴露嗎?你都將人殺了,又怎麼還會這樣多此一舉,自己捅出來呢?」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崔老實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事。
是啊,怎麼解釋這事?這事又怎麼能解釋的通呢?
任何一個正常的兇手,會在殺人後將屍體切成碎塊,還主動暴露出來嗎?
沒有誰會這樣做的,即便是不正常的兇手都不會這樣白痴。
就這一點,崔老實便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楚科長,您何必這麼計較呢,我承認這案子是我做的,你們破了案,立大功,也能升官發財這不就夠了嗎?」
「只要我死了,這樣的碎屍案以後肯定不會發生,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你反正需要的只是一個結果,只是能交差就成,何必再刨根究底呢!」崔老實使勁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壓制住,帶着幾分哀求說道。
事已至此只能這樣。
「你說的或許沒錯,這樣做真能皆大歡喜,但卻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也不是白牡丹和紅薔薇想要的結果?」
「你有沒有想過她們在如花似玉的年紀就這樣慘遭殺害分屍,要是說不能將真正的殺手繩之以法,她們是死不瞑目的!」
楚牧峰站到了崔老實面前,凝視着他那張有些局促不安的蒼老面容,聲音冷厲地說道:「崔老實,我和你想像中的警員不同,我要的是真相,我破案為的就是公道!」
「要是說只是為了所謂的功績,那我也能炮製出來很多冤案錯案,可那樣的結果不是我想要的!」
「我相信你也不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人,雖然暫時不清楚兇手和你的關係,但我相信你們之間肯定是關係很深,不然你不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來幫他做殺人滅口的事兒。」
「而且我還敢肯定,兇手肯定是最近才聯繫你的,最起碼是殺死紅薔薇之後聯繫你,要不然以着你肯為他殺人的舉動,你要知道碎屍案是他做的,絕對會悄無聲息地將碎屍搬運出城,而不會選擇報警,崔老實,我說的對吧?」
崔老實看向楚牧峰的眼神充滿着驚愕。
楚牧峰說得一點都沒錯。
要是自己早知道碎屍案是少爺做的,自己無論如何是不會暴露出來的。
那些藏着碎屍的麻袋,崔老實肯定會悄悄地丟在垃圾車裏全都運走。
畢竟自己做的就是這事,想要將屍體悄悄送出去再簡單不過。
但他開始並不知情啊。
少爺根本就沒有聯繫他的意思,聯繫他的時候,已經是殺死紅薔薇之後,是外面開始流傳黃包車夫證人的今天。
少爺想要自己做的就是殺死王大力,崔老實也清楚要不是說少爺不方便出面做這事,或者說少爺心裏面也覺得這事可能是個陷阱的話,少爺肯定會親自動手的。
但誰能想到,自己剛被少爺聯繫,剛想要幫着少爺殺人滅口,就一頭鑽進了楚牧峰他們設計的陷阱中來,變成了階下囚。
崔老實更沒想到,自己想要直接將所有罪行全都承擔下來,這樣的話也能是幫助到少爺,可楚牧峰竟然絲毫不給他這個機會。
楚牧峰想要的是真兇伏誅。
崔老實心神不寧,如坐針氈。
「楚科長,這個碎屍案就是我做的,求求您,就把我當做真兇,拉出去斃了吧,好嗎?」崔老實眼神中流露出來一種深深的渴望,他拼命的求着,沒有別的任何要求,就是想要頂罪。
他想要以死成全少爺。
砰!
看到崔老實這副模樣,楚牧峰猛地拍着桌面,眼神凜冽喝道:「崔老實,你這是想攬上這個罪名嗎?告訴你,你根本沒那個資格!」
「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做是在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嗎?錯,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這是在害他!你害的不只是他,還有你的家人,別忘記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你要是擔上這個罪名被槍斃了,他們以後怎麼活?」
「你讓你的老婆孩子以後怎麼出去做人?別人看他們的眼神是什麼樣的?對他們指指點點說的又是什麼?變態兇手的老婆,殺人犯的孩子?他們一輩子都會活在自卑和陰影中?」
「崔老實,你就是這樣當丈夫當父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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