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火,黑暗的屋內一片寂靜。
蕭真卻是怎麼也睡不着,她想着任錦繡,想着貴太妃,想着後宮裏的那麼多的妃子,可這些女人又有哪一個是對先帝真心的呢?
那天潤兒在宮裏說的話突然印上了腦海『父皇應該會很孤獨吧。他的大將軍和丞相都選擇了平凡的生活,波濤洶湧的朝政就只留給了他。』
「在想什麼?」韓子然轉過了身,雙手摟上了蕭真的腰。
「先帝。」蕭真並不避諱在二人之中聊先帝。
「太后的事讓你想起了他?」
蕭真輕嗯一聲。
「天子有天子的使命,他離開了,而活下來的人也要生活。」韓子然柔聲說,他指的自然是任錦繡,貴太妃他們「太后這事確實有些過了,不過她的為人向來如此,咱們無視就好。」
「我知道。不想了,睡覺吧。」蕭真轉過身,雙手回抱緊了丈夫,就聽得子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如果有那麼一天你先我而去了,我必然不會獨活,就算必須要活下來,我這輩子只會有你蕭真一個女人。」
蕭真更是擁緊了他「我知道。我也是。」
天氣在晴了個把月之後迎來了雨季。
太后自那天來吵了一頓就沒再有什麼消息,聽說回了宮後也很安靜。
雖說蕭真讓喜丫例了張清單給皇帝賠,但喜丫並沒有遞進宮,在喜丫看來那可是皇帝,該遠着,該敬着,更該捧着,所以這事她就擅自做主了。
蕭真也沒說什麼。
不過在接下來的幾天,皇帝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在丞相府里摔了東西,還是給了些賞賜下來。
雨季是最為粘人的,家裏內內外外都很『潮』濕,所以一入雨季,所有的廂房裏都點了艾絨爐子,驅趕『潮』濕和蟲子。
屋內,蕭真看着書,喜丫算着帳,柳氏織着線衣,方香兒則記着帳本。
一會,蕭真放下書本,有趣的看着喜丫撥算盤的模樣,喜丫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那雙手撥算盤快,蕭真有時都看不清楚,而香兒在喜丫的帶領之下也是把帳本做得極好。
「真是老了,眼晴都看不清了。」柳氏邊織着『毛』衣邊看着樣圖,邊喃喃自語。
蕭真聽了道「大嫂,你眼晴近來不好,就別再織這麼費眼的線衣了,悠兒的孩子她自個會愁心。」
「她從小嬌身慣養,哪會帶孩子啊?虧得有禹兒娘在,但禹兒娘眼晴比我更不好使,這線衣都織不了。」
「那就去買,你一件線衣起碼得花個把月時間。」
「買來的哪有我們自個的線好,這可是羌族人進貢來的上等的線褐,聽說取『毛』時都是用的玉刀,皇上也就賞賜給了我們那麼一些而已。」柳氏指了指錦帛中畫着的織法「你說說這羌族人,可真是心靈手巧啊,這蝴蝶要是織起來,一定很好看。」
「大嫂以前給孩子們織的線衣也好看。」蕭真說道,羌族是西域那邊以放羊為生的民族,這線褐是幾十年前從他們那裏傳來入的大漢,一傳進來就受到了『婦』人們的喜歡,不同於中原的剪和織機,而是用二根棒子就能織出一件好看又保暖的衣裳來,便利極了。
「待以後華兒,遙兒,秋兒的孩子們生下來,只要我還能動,就給孩子們織。」說起這些時,柳氏大嫂一臉的滿足。
蕭真在心裏嘆了口氣,大嫂什麼都好,就是愛『操』心,愛瞎『操』心,孩子都大了,她還把他們當五六歲的稚子般,就連對她都是百般不放心啊。不過大嫂對他們是真的好,面對這個一心為她們着想的嫂子,蕭真能敬着就敬着。
「說到孩子,大嫂,華兒的婚事也該有着落了,悠兒的孩子都快三歲了,華兒還沒娶妻。」喜丫邊打着算盤邊說。
說到自個親生的兒子,柳氏滿臉愁容,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不想娶妻,說女人太難搞。
「姻緣天註定,等華兒的另一半出現了,你們就算想擋都擋不住。」蕭真說道,侄子韓華從小是既機靈又乖巧,可不知從何開始就不喜歡和女人說話了,和他這個嬸嬸說話都要退個三步再說,她記得小時候這孩子不是這樣的。
「不行,等晚上他回來,我要再去崔崔他。」柳氏說道。
「大嫂,上次華兒被你一催,好幾天沒回來呢。」方香兒噗嗤一笑「你還是別催了。」
大嫂柳氏又開始愁了。
正當幾個人在聊着孩子們時,吳印走了進來,沒好氣的說「姐,那太后把貴太妃給接回宮了。」
蕭真挑了挑眉,心中雖有些意外,但只輕嗯了聲,沒有任何表態。
「貴太妃?」喜丫奇道「太后不是一向很隔應貴太妃嗎?怎麼還把人從奄堂接回宮裏來了?」
「我知道了,太后是嫌無聊了,就想起還有一個貴太妃可以折騰。」方香兒說道。
「香兒真相了。」吳印搖搖頭,坐下來給自己倒了口茶喝「姐,還有件事,貴太妃的三位皇子,其中有二位已經到了該成家的年紀,怎麼說?」
「這與我們並無關係,交給皇上就好。」蕭真頓了頓又說「以後這種事,跟你姐夫去說吧。」
「行。我只是覺得那三位皇子可惜了,雖然以前都受到了魯國公的唆使,但一個個也確實是真才實學,若是皇上能胸懷開闊接受這個兄弟,對朝廷是大有幫助啊。」
魯家那樣的事,皇帝沒誅九族已經是寬厚,讓這些兄弟再回朝堂,蕭真覺得難啊。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蕭真又回到了每天去茶樓聽書聽八卦的日子。
家裏每個人都在等,等着韓子然告老還鄉的日子。
潤兒做為皇帝的大局觀也開始一點點的顯『露』了出來,從這一年他所做出的決定來看,蕭真覺得自己和子然對他的栽培沒有白費。
不管是老百姓還是朝中,對他都是一派讚譽之聲,如今朝廷還是復興之中,以前的官員關的關殺的殺,如今大家心中還有那些陰影,因此是皇帝最好恩威並施之陸。
朝內朝外可以說是一片詳和。
離三年之期還有一年的時間時,蕭真開始注意日後大家要養老的地方,這事她先是問過了子然,子然能想到的地方便是蕭真叔嬸現在住的吳越,自先帝死後,蕭家叔嬸就回了自個的老家塘下村。
對韓子然來說,他真正的老家反而沒什麼印象了,腦海里只有幼時不愉快的記憶,而有印象的是在祝由術中,術中的塘下村,他和妻子是同村人,那裏有他的快樂。
所謂落葉歸根,這事蕭真還是要去過問韓家大哥和大嫂的意思,順便把子然的意思一說,沒想到韓家大哥和在嫂欣然贊同,韓家父母已亡,連韓家二哥不知所蹤,對他們來說,老家更多的是傷悲。
大嫂柳氏這個時候倒有些後悔把遙兒嫁進宮的想法了,他們都走了,留下遙兒一人這得多孤單啊,隨後又想到悠兒和華兒也是在的,這心裏就放心多了。
遙兒這二年拔長了很多,有些嬰兒肥的臉型也漸漸長開,變成了瓜子臉的模樣,陸心遙的長相是個耐看型的,越看越美,這『性』子也是越來越安靜,待人處事都頗為溫和。
宮裏的二個嬤嬤一直覺得這位未來皇后娘娘的『性』子太過溫和,日後恐怕要吃虧,可又沒個法子擰過來。
蕭真倒是不擔心,各人有各人的福,遙兒日後的造化要看她自己。她偶爾會擔憂一點,那就是皇帝對遙兒的心思,這二年多來,不管是太后還是皇帝一次也沒宣遙兒進宮玩過,雖說定下了婚約需要避謙,但真的有心的話,又怎會一次也不宣呢?
眼看着三年之期將近,蕭真這天將二女兒叫了過來問她的意思是否還是要進宮。
陸心遙反而說了句「娘,女兒學了這麼久的宮規,二位嬤嬤又傳了女兒一身的本事,若是不進宮豈不是浪費了。」
蕭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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