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三點多,雨勢才轉小,天空僅飄着濛濛細雨,同學們紛紛離校。筆神閣 bishenge.com
林小歡也坐車回了鎮上,最終沒有帶那隻小狗一起。
先前,她說那些話是真心的,但是說完就糾結了,因為夏蘭提醒說小狗毛色發亮,身上很乾淨,不像是一般的流浪狗,可能是學校附近誰家養的寵物狗,白天跑出來玩,遇到下雨,就跑到教室躲雨。
雖然那隻小狗一直跟着她,出了校門也不肯離開。
她想了想,還是不能隨便帶走,就把它留在了門衛大叔那裏,希望會有主人過來找它。
傍晚回到家,林小歡剛放下東西,王華就過來喊人去她家吃飯。
原來,林麗麗中午收到了安縣師範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林家一下子熱鬧起來,所有人都特別激動和興奮,再加上知道今天林小歡會回來,王華下午糾結了一會,就忍痛把家裏一隻三斤多重的雞給宰了,決定晚上加菜,林秀也把家裏剩的葡萄酒拿過去,打算好好慶祝一下。
酒足飯飽之後,兩個丫頭也沒急着去幹活,都圍在一起談心說笑。
林山突然看向林小歡,「小歡,你高考想好填什麼大學了沒?」
林小歡神色一頓,該來的還是來了。
沉默了兩秒,她才輕聲開口:「我想報考軍醫大學,以後進部隊當醫生。」說完就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家的神色。
「小歡,你要去當兵?」林秀很震驚,開始她聽到軍醫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直到後面聽小歡說進部隊才明白。
其他人也都回過神,神情都很意外。
王華更是追問道:「小歡,好好的,你怎麼也要進部隊?」
林小歡如實應着:「是,我想進部隊,不過我和大哥他們不一樣,我以後的方向是醫生,和其他醫院裏的醫生差不多,主要就是看病救人,只是在部隊裏工作而已。」
事已至此,她只能儘量強調軍醫的醫者身份,好讓他們不那麼排斥。
然而,卻還是沒用。
林秀神色嚴肅地搖頭道:「小歡,你要是想當醫生我支持,你考個醫生大學,畢業分到醫院裏當醫生就很好,幹嘛要去念什麼軍醫大學,聽着就是部隊學校,出來後還要進部隊,這個想法我不同意。」
這下輪到林小歡意外了,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聽到林秀明確拒絕自己。
王華也跟着勸道:「是啊,大柱當時想進部隊我們就不贊成,何況你個小丫頭,以後又不知道分配到哪,我們看不見你,怎麼放心,你一個人要是出事了怎麼辦啊?」
林小歡聽了王華這話哭笑不得,如果沒失憶,當時大哥去當兵,她明明是贊成的。
怎麼到了自己這,就變不贊成了?
「舅媽,我是去部隊當醫生,和大哥當兵不一樣,我不吃苦的。」
「怎麼會不吃苦,聽講只要去了部隊,不管你是燒飯的還是餵豬的,都要訓練,曬的黑瘦黑瘦,你看看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小丫頭,幹嘛去部隊找罪受啊?」
「你舅媽講得對,我不贊成你去部隊,我盼着你考大學,是想等畢業後你能到城裏生活,安安穩穩享福,不是要你去部隊吃苦啊,你要是受了什麼罪,我,我怎麼……」林秀說着說着,眼睛慢慢發紅,情緒也有些激動。
林山一聽她的話,急忙接道:「秀秀,小歡只是有這個想法,又沒決定,你別激動。」
林秀回神,沒再接着說話,而是捂着嘴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我怎麼對得起那人啊!
林小歡猜到媽媽會捨不得自己進部隊,但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激動。
印象里,林秀一直是個溫婉的媽媽,只要不是錯的,從來都尊重她的意見,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進部隊,家裏最大的反對會是趙月娥和林山。
沒想到,連她都這麼反對。
一旁的趙月娥,從林小歡開口說出想法後,就一直沉默着,望着孩子的眼神很複雜,從意外轉為震驚再到現在的無奈。
也許,有些事都是註定的。
她幽幽開口:「小歡,你想好了沒有,真的要進部隊裏去?」
林小歡聽了她的話很詫異,再看向她眼裏的神色,有種說不清的情緒,但還是堅定地應道:「姥姥,我想好了,我真的很想進部隊。」
「我不贊成,小歡,媽媽的話你不聽了嗎?」林秀見她神色如此堅決,就趕緊出聲阻止着,心裏是真的害怕她去部隊。
林小歡咬着嘴角看着她,心裏很愧疚,卻沒有應聲。
趙月娥卻開口了,「秀秀,她真想去就讓她去吧。」聲音中透着一股無奈,卻也夾着一絲釋然。
林秀剛想反駁卻對上她眼底的深意,心裏一凜,眼神帶着猶豫。
趙月娥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才看向林小歡:「你要是能考上那什麼軍醫大,就去讀吧。」
林小歡也察覺到大家氣氛不對,以為是擔心她進部隊,就沒多想,再聽着趙月娥的話,立刻笑嘻嘻應道:「好,謝謝姥姥,我一定能考上的。」
說完,她又走向林秀,摟着她的胳膊,撒嬌般勸道:「媽,我保證在外面會好好的,不會讓自己受傷,你就同意我吧,好不好啊?」
林秀看着她精緻的小臉,眉眼彎彎地看着自己,就想到第一次見她時,也是這樣咧着小嘴看着自己,就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頭髮,憐愛地應道:「好,你想考就考吧。」
得到了她的同意,林小歡才真的安心,立刻開心地摟着她撒嬌。
林山悄悄轉頭看向林麗麗,伸手指了指外頭的鍋房。
林麗麗點點頭,就笑着道:「小歡,現在你放心了吧,該幹活了,鍋房這麼多碗筷還沒刷呢。」說完自己就率先走出了堂屋。
林小歡也立刻跟了過去。
她們一走,林秀終於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
趙月娥知道她難受,輕聲勸道:「秀秀,小歡長大了,有自己路要走。」
「當初那人說了,如果他走以後沒人來接小歡,就讓她在村里平安快樂長大,以後好好讀書,找個好人家結婚生子,寧願平凡安穩,也不要權貴糾紛,我們也答應了要護着她平安,可現在這丫頭要進部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對得起人家啊……」
說到後面,林秀捂着嘴泣不成聲。
趙月娥沉聲道:「我們都希望她好,但是我們認為好的不是丫頭想要的,她有主見,我們阻止也是硬逼她,況且她還不一定聽。」
林秀淚眼婆娑,卻無法反駁,小歡的性子她也知道,乖巧懂事不錯,但偶爾倔起來也很倔。
趙月娥又接着道:「當初那人是誰、住哪,我們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當兵的,也許小歡以後進了部隊,還能誤打誤撞找到自己的身世,所以,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聽了最後這句,林秀再也說不出話來,但是眼底的擔憂卻怎麼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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