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遠神色複雜,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焦急的神情,抬頭看向凌易的表情也慌亂起來。
奇怪的是,凌易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龍蛇鼎現在不在金遠這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按凌易的推算,龍蛇鼎現在應該是在軒拓青的手上,而軒拓青已經離開了青門,走上了不知去何處的路。而他手機上來自於質的短訊,也印證了凌易的想法。
從崔雪機械反射一般地回答「金遠」二字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軒拓青不是一個冷血好殺之人,卻先說出了要殺掉崔雪的話,以軒拓青對心理的把握,他必然是有目的地引凌易問出下一句話,也就是關於水壺的話來。
以着軒拓青不管不顧的性格,他自己肯定是早已經問詢過崔雪了,如果他有心,連崔雪的答案都可能都被軒拓青暗改過了。軒拓青給凌易下了一個套,並且在崔雪被問及誰餵了她水之後,便會引發催眠的條件反射,直接僵硬地回答「金遠」二字。
所以,凌易也留了一個心眼,自己來到金遠這裏,也只是讓軒拓青以為自己被騙了,看似已經被調虎離山,實際上他已經讓於質安排了幾個人戴好了隔高頻耳塞,去跟蹤軒拓青,看看他到底是要幹什麼。
凌易始終知道,軒拓青不是敵人,他對凌易等人沒有壞心,但他卻有自己明確的目的,或許和凌易有着交集,但軒拓青卻一直隱瞞着凌易。
他已經給軒拓青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一切都看在眼裏,什麼都可以商量、可以解決,但希望他不要一意孤行,走上絕路。
凌易好不容易安撫了金遠,告訴她是自己開的玩笑,才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坐下。
此刻,他就靜靜地等着於質的電話。
電話的結果,直接決定了凌易對軒拓青的態度。
軒拓青平時確實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但若與他的目的相駁,他也會是個可怕的敵人。要是真的挽救不回,凌易並不會因為一時腦熱就放他走。龍蛇鼎絕不能落到他人的手裏,他凌易願意為測試軒拓青而冒這個險,已經說明他足夠看重這個人了。
凌易緊緊盯着手中的電話,讓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對即將到來的回應,他心裏竟有些緊張,甚至開始坐立難安起來。
軒拓青對自己這個團隊的態度,一直是最曖昧最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一個,其他人包括於質都幾乎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有軒拓青與凌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叮……」於質的電話打來,只響了一聲,凌易就接了起來。
「怎麼樣了?」凌易問道。
「對不起,凌易……」電話那頭卻是軒拓青。
然而,讓凌易真正意外的,是電話里的下一個聲音。
「呵呵,料你也想不到!」崔雪冷笑着的聲音響起,「你也太不小心了,只派這麼點人來,連給我恢復訓練都算不上,下回你還是長點腦子吧!軒拓青,我們走!」
凌易沉默不答。確實是他大意了,本來對付軒拓青,只要隔絕了聲音,他便是個普通人,所以也確實沒派太多人去跟蹤他,沒想到軒拓青和崔雪不知何時已經結成了同盟,二人並不是一路人,現今卻站在了一起。
這結果,也着實在凌易的意料之外。
不一會兒,電話里又傳出了於質的聲音。
於質大體講了一下當時發生的情況,他帶着人去跟蹤軒拓青的時候,想順便尋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把崔雪放下,沒想到她突然醒來,他帶的幾個人完全不是她的對手,幸虧他藏在後面,不然凌易連現在他們在哪兒都不能知道了。
現在,崔雪和軒拓青二人已經走了,於質叫了車,等着帶昏倒的青門孩子們回去了。
於質說到最後,凌易也一句話都沒有回答。他的心裏一股挫敗感襲來,這是他少有的感覺。自己的每一步還是被軒拓青算計其中,雖然也是自己沒有狠下心來,但實際的結果就是他已經敗了下來,且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後果。
這個嚴重後果就是,龍蛇鼎丟了。
商人最不該做的就是不計後果的冒險,世界上最不能試探的也是人心,而自己偏偏卻一意孤行,做了兩件最不該做的事情。
但是,這也讓凌易徹底冷靜下來,恢復成了那個獨當一面的冷眼商人。或許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擾亂了凌易的思緒,又或許是凌炎和素縷等人的出現,讓他死寂的心海又泛起波瀾,又眷戀於兒女情長,但那都是拖累人的東西。
以後,再也不會了。
……
軒拓青的房間已是空房,裏面的雜亂物什還需要自己去整理一下,讓他人去也不放心。然而在軒拓青的枕頭下面,凌易看見了一封留給他的信。
凌易面無表情地拿起信,看完後,又面無表情地揣在了兜里,然後繼續掃起了地。
信上軒拓青也說道覺得十分對不住凌易,在擅自盤問了崔雪後他才知道,凌炎和她是在同一個組織內的,而凌炎對他非常重要,崔雪答應軒拓青,只要能把龍蛇鼎帶回去,就把凌炎交給軒拓青任他處置。
因為凌易這幾天給他提供了安身之所,他自己也無以為報,崔雪讓他提供給凌易錯誤的信息,但軒拓青沒有,也就是說崔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在幾段看似誠懇的道歉中,信就結束了。
這軒拓青雖然聰明,對心理的把握也是頂尖,但一碰到他非常在乎的事情,還是會失算幾分。這崔雪根本也不像是能履行諾言之人,在解決了其他人後,還帶着軒拓青回寒水門已經讓凌易覺得很是意外了,讓她再把凌炎交出去,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況且,就算她改頭換面有心去幫軒拓青,那凌炎也不是她想交就交的,那是和她們門主王寒笛一個級別的人,怎麼可能聽從她的差遣,隨她的心意。
軒拓青是個能人,現在卻連這個都想不明白,這着實是被着急給迷了心智。
除非,軒拓青還留着後招。
但凌易也不願去想了。
凌易的心裏毫無波動,只是有些空落落的,曾經的左膀右臂、得力幫手忽然離自己而去,讓他很有些悵然。此刻他已經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而只去考慮事情的後果與解決方法了。自己身上的責任很大,是無論如何都要去補救的。
總而言之,凌易面對的未知勢力已經漸漸浮出了水面,甚至曾經在他不知不覺間就已經交過手了。在漸漸撥開迷霧之時,一切問題都將被連帶着解開。
凌易整理了一半,便就地坐在了桌前,拿出了紙筆,提筆寫起信來,然後吩咐凌志,去叫來了一個門生,讓他日夜奔襲,直去津門城。
信是寫給曾經的津門南王,如今的津門那一皇——張克之的。
既然凌炎說有極其難解之難才去找他,那在凌炎看來,張克之的能力與勢力應該是在自己之上的,不然也沒必要在遇見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後才去找他。
為什麼是寫信?
在如今這個監聽真可能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情況下,信反而是保守秘密最保險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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